百舸争流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担心失去一位老朋友一样。
  可疼痛感实在太强烈，大大超出以往的任何一次，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动作，使他的脚步出现浮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反应灵敏，及时稳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尽量缓解剧烈疼痛给他造成不便。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疼痛的来势居然如此汹涌。他感到无比震惊，又有些害怕。
  吴晓风的异常举动，全落在了正气恼地关注着他的蓝发女孩眼中。刚才他受伤了？一丝惊异、两分担心掠过女孩的心底。她之所以要去招惹吴晓风，只不过是想给前面的三个女同胞出口恶气。她观察了吴晓风差不多半个下午了，她觉得这个家伙太过于目中无人，实在欠扁。所以她想捉弄捉弄他。但吴晓风因此受了伤，也绝非她的初衷。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穿越人群，追了上去。
  “喂，你没事吧？”
  在这当头，头痛欲裂的感觉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吴晓风喘了口气，没好气地回敬道：“蒙你关照，暂时死不了。”他对这个撑饱了没事干、到处惹事取乐的古惑女没太多的好感。
  “真死不了？”虽然察觉到了对方有点讨厌自己，但蓝发女孩不仅不着恼，反而挤眉弄眼地反问道。“哎呀，真可惜！”她咯咯笑着补充了一句。
  吴晓风差点当场气个半死，他明白了，眼前的蓝发女孩是个缠人精、受虐狂外加闷得慌，更是个麻烦之源。自认倒霉吧。他拿定主意不再理会她，径直拿起吧台上的电话，拨了几个数字。但才揿到第五个数字键，异象突然再度降临。他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绿蒙蒙的一片，好似有无数朵绿莹莹的鬼火包围了他。他惊骇至极，手上的劲道一松，话筒“啪”地掉在吧台上。
  虽然那声响不大，但在吴晓风听来，却好像一颗威力巨大惊雷在耳边“炸”响，将他身边的魑魅魍魉吓跑得干干净净。一切恢复了正常。惊魂未定的他察觉到四周的人都在惊诧地望着他，顾不得缓神喘气，连忙歉意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今天喝多了。”吴晓风是个沾酒便红脸的人，他的解释由不得大家不信。
  电话拨通了。吴晓风用了个三言两语、简短地把目前的情况知会了老夏。确认了吴晓风此刻平安无事，老夏心中的悬石落地了，关切地叮嘱了两句，敦促他尽快回家，然后才挂上电话。林肖培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发出指令，询问四个搜寻小组的大致方位，挑了离酒吧B组尽快赶去爱乐酒吧，帮吴晓风付账顺便护送他回府，其余的返回各自驻地休息。
  **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史东阁正准备钻进被窝中睡觉。晚上三点他要起来轮岗值班，他不能不早睡。他不耐烦地爬起来，打开房门，组长黄继善那张蜡黄的瘦脸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一张明显纵欲过渡的脸。黄继善是黄克栋的远房侄儿，很早便跟了黄克栋，如今掌管着一个小组的保镖，共八个人。史东阁便是其中一员。他们与另外两组人马一道，轮流保护黄克栋，偶尔也出点外勤，修理修理一般的黑帮流氓。
  “老大，有事？”
  “嗯，快穿衣，一分钟后出发。”黄继善是个爱玩女人又爱吹牛的人，兴致来了，逮上了谁就是谁，跟你侃个三天三夜，准保侃得你想跳楼自杀。黄克栋不太喜欢他这点，所以干了好几年，依然是个保镖头目。今天是破天荒地不讲废话，难得！虽然那张蜡黄的脸依然毫无生气，下完命令，还打了个哈欠，但这次看样子是真出了大事了。
  “一分钟？”史东阁有点为难。黄继善不理会他，径直转身往别处去了。根本不容多想，一秒钟也不能耽搁。他关好门，奔到床边，快速掏出藏在底板下的手机，打开了。然后，三下五除二，用了二十七秒穿戴好一切。在穿戴的时候，他飞速地在脑子中思量到底要不要预警，在最后一刻，他决定还是给吴晓风他们提个醒。不过，这一切要等到待会出去了才能做得到。为了防止手下人反水，黄克栋不仅将他们的手机没收了，还将别墅第一层以及地下室的信号给屏蔽掉了。每天傍晚的时候，史东阁都会借吃晚饭的机会怀揣手机，去外面接受一下短信，然后再回屋查看。
  利用剩下的十几秒钟，史东阁熟练地在手机中揿入四个字：“*！”又将两个号码预存好，待会不用拿出手机，摸到那个键按一下，便可完成发送的任务。忙好一切，在身上藏好手机不到一秒钟，门外再次响起了黄继善催促的叫唤声。
第九章 浴血酒吧（4）
  “子浩，咱们的机会来了。”秦子浩才吃完面条，抹了抹嘴，准备结账付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瞧，是曹青松打过来的，赶紧往桌上扔了张钞票，走到小店门外，接通了。
  “什么机会？”秦子浩颇感纳闷。
  “你说什么机会？”曹青松淡淡地反问道。
  “刺杀姓吴的机会？”
  “不，你猜错了！姓吴的小命，不劳你我动手。”
  “那是谁？”一丝惊疑在秦子浩的脸庞上一闪而没，他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但又极快地恢复了平静。受了十几年的严酷训练，他懂得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实力。
  “黄克栋！”曹青松皱了皱眉，时间紧迫，他不愿再与这秦子浩猜谜语浪费时间，索性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为了宰姓吴的，这老狗居然出门了。刚好，他的人马被用来对付姓吴的，身边没什么人。那我们不妨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行吗？”秦子浩故作迟疑。
  “我敢说行！绝对行！到时候，黄吴两边的人马，肯定有场混战！我们正好借机混水摸鱼。不过——”曹青松有意放慢了语速。
  果然，秦子浩脱口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鱼，还得由你这个渔夫来摸。毕竟，做这种事情，咱们几个人里面，没人比得过你！待会，老范会跟你联系，过来接你！”
  秦子浩犹豫了。“姓吴的死不了怎么办？”
  “放心，只要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姓吴的这次死不了，还会有下一次。好了，电话里不宜久谈，这件事就这么说好了。有什么事情，老范会跟你说。保持联系。”曹青松不由分说地挂上了电话。他确信这个秦子浩一定帮他做好这件事。因为，他的命是他曹青松的。
  **
  “服务生，他的帐，我来付了。”蓝发女孩朝吴晓风做了个鬼脸，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扔在柜台上，“不用找了。”她转身望着吴晓风，见他有点诧异，不由乐了，“怎么，不领情？”撇撇嘴，又自问自答地说道：“放心，我自己乐意，你不用领这个情。待会等你朋友来了，你若是嫌钱太多，照付不误好了。”
  吴晓风被她逗乐了，呵呵一笑，有意打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领情？不妨告诉你，我领情极了，我对你可是感恩戴德哦，有如滔滔江水……”“停——！”蓝发女孩嗤笑一声，道：“老套，真是有代沟呀！恶俗！——好，既然你领情，那你得赶快还我这个人情。马上！”
  这阵抢白弄得吴晓风哭笑不得，他无奈地问道：“好，那你让我怎么还这个人情？我能还肯定还！”蓝发女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呢。——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看你不像是个普通人吧。可我虽然阅人无数，但怎么也记不清你到底是哪路神仙。难道你是外地人？看你的模样，又不像啊！所以阿，你现在就还我这个人情，告诉我，你的身份职位姓名，还有还有住宅电话！”
  蓝发女孩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吴晓风倒被激起了顽心。这一时半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决心捉弄捉弄她，便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果然是精灵帮的人。行事乖张，事事出人意料，喜欢找乐子……”
  果然，那女孩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然而，吴晓风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异样的感触在他心底涌出，使他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告诉他，酒吧的人群中，有人在暗中观察他。狼一般的眼神，阴森而且充满了仇恨与敌意。他猛然回头，四处观望。四周依然如故，似乎没有半点异常。但考虑到先前的种种异常，他暗忖，此地不易久留，应该立刻离开这座酒吧。
  “你能留个号码给我吗？好方便我把钱还给你！”吴晓风正色看着蓝发女孩。女孩略嫌消瘦的脸庞上，此刻正是惊容密布，其间掺杂着疑惑不解，望着吴晓风怔怔出神。吴晓风看出了她的惊疑，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可女孩并没将他的问话听进去。她又惊又怒，吴晓风一语中的，让她收敛了顽心，误以为吴晓风的一直在故作神秘，实际上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撇撇嘴，盛气凌人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说是不说？！”
  吴晓风颇感无奈，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奉告的姿态，便径直转身离去。他不愿继续在此纠缠下去。不过，走了两步，他又折回吧台前，交待服务生，“帮我个忙，待会有人过来找我，你就说我回家了。让他们也尽快回去。谢谢。”
  等服务声答应了下来，他转身就走。这时，酒吧门口有道瘦个身影一闪而过，恰好让吴晓风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起初，他不以为然，但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那个身影似曾相识。赶紧追了出去，那道身影已然消失在台阶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在脑海中搜寻了片刻，把类似的身影一一罗列对号入座，很快，他定格在了曹青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