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争流

“他们打电话过来了吗？史东阁几个可有消息？”
  阿海摇摇头。吴晓风看起来有点失望，又问：“那那个受伤的兄弟，没什么大碍了吧？”
  “哦，没什么问题了，手术很成功。”
  “那好，你继续看电视吧。”
  “那什么时候去公司？葛秘书打电话过来催了，说什么下午要跟一个老外谈签合约的事情，问你什么时候去公司。”
  吴晓风“哦”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那中午再去公司也不迟。你看吧。我自己忙自己的。”不过，这会儿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打理公司的事务了。他脑子还在盘算昨晚的事情，他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谁设置的那个炸弹。这个人真是其心可诛！手段太过于毒辣了。也许，事情的一切真想要等爆炸现场清理结束之后才能开始去调查。
  他用冷水浸泡了一下脸，希望借此让自己变得振奋起来。下午跟那个安迪签约的事情，他真不想参加。昨晚虽然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由，但经过了这么多事，他暂时还不想见到范婷婷，以免尴尬。他想冷静地考虑一下两人的感情，是否还继续的必要。不过，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下午签约的时候，范婷婷并没有来。
  同样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安迪小姐的五官居然生得比较精致，一反在电视中见到过的老外模样，完全可以称得上漂亮。除了喜欢穿男装外，这个外国女孩并没什么地方值得吴晓风继续去讨厌。更何况，安迪小姐是个比较风趣开朗的人。交谈间，总是不停地发出爽朗的笑声。这让吴晓风对她的印象大有改观，甚至当面夸耀了两句对方的外表。
  他与安迪单独交谈了快一个小时，主要涉及到集团今后在建筑行业的规划之类的事情，以及安迪过去设计的一些建筑作品。毫无疑问，安迪是个相当有造诣的建筑设计师。只是她要求的四百万年薪却让吴晓风倒吸一口凉气。两人讨价还价了一阵，最后安迪同意了吴晓风的提议：基本年薪为一百万，然后到了年定再给一定的年终分红。而且，整个谈话过程中，两人的话题始终不离工作，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范婷婷的只言片语。安迪的这种风格让吴晓风颇为赞赏。工作就是工作，绝不牵扯到任何私人问题。这就是老外跟国人的差别所在吧。
  不过，安迪离开后，吴晓风觉得好一阵心烦意燥。他对这些行政管理工作深感厌烦了。他告诉自己，等集团的业务走上了正轨，一定要把总经理的职务移交给他人，好从众多繁杂的行政管理工作中解脱出来。人生实在太无常了。昨晚的事情便是明证。该享受的时候还是应该享受的。
  晚饭的时候，林肖培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吴晓风：“今天的《都市晚报》看过了没？”
  “还没。怎么？”
  “你翻倒第七版，保管会有新发现！”林肖培卖了个关子，开心地笑道。
  吴晓风连忙让阿海把晚报翻到第七版，看看有什么新发现。果然，阿海才打开，便惊讶地叫道：“黄克栋死了？！”
  吴晓风吃了一惊，伸手拿过报纸一瞧，报纸左下角有块豆腐大小的讣告：“昨晚十点左右，我省著名企业家黄克栋先生被暗杀于家门附近。警方已经立案调查此事。相信不久将会有结果。黄克栋先生的追悼会将于9月2日上午十点准时举行。请有关人员准时参加。”
  “不是我们干的吧？”吴晓风皱眉问道。
  “不是，除了酒吧外的那场，其余的三个拦截小组就没跟他们交过火，仅仅是粘着他们的人而已。我刚才还专门查验过他们的弹药，发放的子弹一颗不少。”林肖培肯定地回答道。
  “这就怪了。”吴晓风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高速地运转起来。忽然，他眼前一亮：“怕不是曹青松下的手吧，又或者有人要嫁祸给我们。毕竟，我们还无法确认曹青松是生还是死。而且，完全可以肯定，酒吧爆炸不是无缘无故发生，显然是有目的的。”
  “你的推测倒不是没有可能。假若曹青松能搞定黄克栋的独生女的话，黄氏家族的一切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林肖培沉吟了半晌，然后顺着吴晓风的思路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吴晓风的思路豁然开朗，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老夏讽刺史东阁的那番话来，又把昨晚爆炸前后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尤其是他打曹青松时对方的反应。如今细细想来，对方当时发出的笑声确实怪异。于是，他猜测道：“有没有可能，黄克栋的独生女比较青睐史东阁，而导致曹青松视之为眼中钉？而昨晚的行动很有可能曹青松一手策划的，他若知道出来杀我的那批人必然有史东阁在内，便借机装好炸弹，只要史东阁一出现，靠近炸弹的杀伤范围，就引爆炸弹？这样，也顺便将见到过他的人统统除掉，甚至包括我。”
  吴晓风把事情分析得这么透彻了，林肖培也越想越像这么一回事。他沉默了几秒钟，问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第十章 心生退意（2）
  吴晓风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回道：“我打算分这么几步走。第一，我们要尽快找到东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找到了他，便知道我刚才的推测是否正确了。第二，我们要找到曹青松，但不要惊动他，主要是弄清楚他身后还有哪些人，还要弄清楚他到哪儿弄到的军火。假如他真的组建了一家地下兵工厂，那我们要么把这件事交给警察处理，要么我们自己一举端掉，免得造成更大的死伤。”想到这里，蓝发女孩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闪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那个精灵帮，你叫人查查看有没有一个留蓝色短发的女孩，身高大约一米六八左右，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身材不瘦也不胖。”
  林肖培一边记下吴晓风吩咐下来的任务，一边抽空打趣道：“怎么？看上了？要不派几个兄弟把她抢来孝敬你？”吴晓风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笑骂道：“你以为还是以前啊。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林肖培嘿嘿一笑，却不答语，他低头看了看记录，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看这样，到时候，我们也派个人给黄克栋他们送个花圈，看看他们的反应。”吴晓风闻言一怔，突然大笑着赞道：“好主意！好主意！——要不更狠点，我亲自去参加这个追悼会。毕竟，集团以前跟黄克栋还是有些场面上的生意往来的。我过去也名正言顺。”
  林肖培的本意正是如此，但他也不捅破，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这个不太好吧。安全问题……”
  谁知吴晓风已经看穿了他的鬼主意，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笑骂道：“得了。你就给我设套子吧。到时候人那么，肯定还有警察，他们谁敢动手？真要动手，难道我跟阿海就任他们宰割？”
  林肖培干笑一声，连忙岔开了话题：“那那天晚上的例会什么时候开？”
  吴晓风想了想，道：“干脆提前一天吧。谁知到二号那天会出什么事情呢。你把昨晚的行动写份报告，到时总结一下。到时候，我也有重要事情宣布。”
  “好的。”
  ******
  在两天后的集团董事会例行会议上，吴晓风表达了准备辞去总经理职务、仅保留董事长头衔的想法。董事会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吴晓风一手提拔上来的，当然不会对此表示任何异议，仅仅是有人建议最好到大公司直接挖人。不过，在吴晓风无意间把自己的打算捅到红色之旅高层跟前时，竟然出人意料地出现了不小的阻力。
  首先发难的人居然是老夏。他轻咳一声，不无担忧地说道：“这件事现在提出来，是不是早了点。毕竟，多扯一个外人进来，意味着以后在财政上将失去很大的自主权，给组织转账岂不是要麻烦许多？”
  这番担忧不无道理，所以吴晓风没有立刻反驳老夏的意见。他把目光一一投向李锐、林肖培以及新进任命的训导部主任楚天鹏几人，希望听听他们的看法。林肖培见吴晓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紧手捧小肚，满脸难为情地站了起来：“风哥，我尿憋得慌，去去就来。对不住对不住。”他一溜烟，逃也似得得跑了。吴晓风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齿直痒痒。换上了满脸期待的笑脸，又望着楚鹏飞。楚鹏飞胀红了脸，坐立不安地支支吾吾地道：“晓风，这个这个，我资历尚浅，不妨先问问李主任的意见吧。”
  见皮球踢过来了，李锐嘿嘿笑了片刻，又“嗯”了半天，方才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个，挺好挺好。”吴晓风没好气地骂道：“大哥，浪费我们的感情阿，这是。到底哪个挺好？”李锐老脸一红，嘿嘿笑道：“都挺好都挺好。”
  “你少给我打奸诨科！”吴晓风总算是明白了。这帮人要么忌惮老夏的威名，要么根本不希望自己空闲下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组织的经营上，要么两者心态都具备。反正，今天就别指望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差点气得捶胸顿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正色说道：“其实，夏主任所担心的问题，也正是我所正在思考的问题。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打算多安排几位成员进入集团董事局，这样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拿钱。还有，正如以前所打算的那样，我准备尽快成立一家保安公司，这家公司将独立于集团之外。至于这家保安公司的负责人嘛，哼哼……”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扫了在座的几位一眼。最热衷于捞油水的李锐居然涎水都快掉到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