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争流

  楚鹏飞嘿嘿一笑，赶紧点头称是。
  吴晓风恍然，苦笑道：“搞了半天，你们这帮家伙是在为自个儿打算盘啊。”
  林肖培呵呵笑道：“错。我们这是主观为他人，客观为自己嘛！”
  吴晓风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只是报以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林肖培他们的玩笑让他的脑海中闪现了一道单薄孱弱的身影，一张憔悴得不成人样的面孔，“张素怡啊张素怡，你不会有事吧？！”他禁不住默默地叹息道。这辈子，他也许亏欠她亏欠得太多了。可他也知道，那天晚上尽管一时冲动说出了要与她百年合好的话，但他更清楚，一切已经是覆水难收，两人之间想要重新开始已然不可能了。光是张素怡对曹轻松的那份袒护，他吴晓风就无法容忍。他更下定决心，一旦张素怡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亲手宰了曹轻松这个狗娘养的，大不了再进监狱蹲个几年。
第十一章 （1）
  早上范婷婷的不辞而别，多少让吴晓风心中有点不爽。尽管他打算把这段感情纠葛冷上一冷，放上一放，但范婷婷强硬的态度却让他大跌眼镜。他也清楚，他前几天的冷淡反应可能伤害到了这个小妮子。可他更清楚，只要范婷婷出国，很多事情便变得更加不好说了，不可预测的因素实在太多。前车之鉴迫使他硬下心肠做个决断，拖拖拉拉绝非良策。
  黄克栋的追悼会下午一点钟才会开始，处理完手中的琐事，吴晓风抽空去了一趟邵宅，好一段时间没去瞧邵菁雯母子俩了。吴晓风赶到的时候，邵家四个人刚刚用完午餐。邵菁雯一身素装，略施粉黛。见吴晓风来了，一边将晕晕欲睡的子畅交给邵婶，让她抱去睡午觉，一边轻声招呼吴晓风：“午饭吃了吗？”
  “还没。”吴晓风凑近邵婶，看了看子畅，头也不回地答道：“还有剩饭剩菜的话，我随便吃点好了。”邵叔正打算去拿碗筷，邵菁雯叫住了他：“我来！邵叔歇息去吧！”邵叔识趣地点点头。邵菁雯又嘱咐吴晓风：“你先到客厅看看电视吧。好了我叫你。”在客厅坐了不到十分钟，邵菁雯便从厨房走出来叫他了。
  餐桌上摆上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蛋汤，还有一个青菜，一副碗筷。“将就着吃点吧。”邵菁雯指了指椅子。吴晓风道了一声谢，胡乱扒拉了几口。早餐吃得比较多，再加上他的食量向来不是很大，没两分钟就放下了碗筷。“怎么？不合味口？”邵菁雯笑了笑，问道。
  “没，我一直就吃这么多。”吴晓风笑道。
  “怪不得你越来越瘦了。”
  吴晓风嘿然一笑，转口问道：“你几时学得这么好的厨艺？味道挺好的。”
  “小时候，我爸妈一直很忙，我就只好自己照顾自己了。这手艺一直不用，生疏了呢。”
  吴晓风笑了笑，却没有答腔。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片刻，他正待询问子畅的状况，邵菁雯却问道：“你没送她？”吴晓风知道邵菁雯跟赵天林比较熟络，当然这个她也是指范婷婷了，便老实地点头称是。邵菁雯稍作沉默，突然幽幽地叹道：“女人要哄的。”
  吴晓风闻言一怔，看了看她，默默地揣摩这番话的真实含意。邵菁雯那边却笑道：“小女生更需要了。等她到了国外，多打打电话吧。”吴晓风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手上的钱够用吗？”
  邵菁雯淡淡地笑道：“我从董事会那边每年可以拿到好几十万，三四个人，又没什么大的开支，怎么会不够呢。——倒是你那边比较吃紧吧？最近惹上什么人了？！”
  吴晓风吃不准隐藏在后面两句话中的真实意图，只得看着她。邵菁雯指了指外面，解释道：“那几个人是你派的吗？”
  吴晓风随即恍然。他担心黄克栋对她们母子不利，便让老夏派了几个人过来，暗中在街口轮流盯着，也没对邵菁雯说起这件事。想不到她自己倒发现了。于是，他道：“确实有点问题。不得已为之。”
  邵菁雯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叮嘱道：“那你自己可要当心点。最近好像有点乱，少到外面去点，那个什么酒吧爆炸，死了三四十个人呢。还有那个什么黄克栋，不也被人暗杀了吗？你也要当心点。”
  吴晓风觉得今天的邵菁雯有点反常，可他没有多想，仅仅担心再聊下去会说漏嘴，让她察觉到什么，便打趣道：“你今天怎么了？”
  邵菁雯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幽幽地道：“你可是子畅的生父呀。”
  吴晓风心中一震，半晌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方才回道：“我会尽量去注意。——以后，我也会尽量多来看看你们。”他正想起身道别，邵菁雯突然拉住了他，顺手从桌上扯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左嘴角：“有菜汤。”吴晓风接过伸手去擦，却没擦掉。邵菁雯只得伸手过去，替他弄掉了。
  对方的举动让吴晓风好一阵感动，嗅着那奶香中参杂的淡淡幽香，他脑中的雄性激素迅速分泌，长期压抑的yu望释放于瞬间。他不顾一切将邵菁雯拉入怀中，吻了起来。邵菁雯呆了一呆，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宣告投降，甚至开始热烈地配合起来。吴晓风索性抱起了邵菁雯直奔客厅沙发，风骤起、雨大作。待风停雨歇之后，两人又相拥缠mian了片刻，直到阿海打来电话催促吴晓风走人，他方才恋恋不舍地穿戴好，离开了邵宅。
  在去黄府的路上，吴晓风一边浏览今天的新闻，一边快速收拾情怀，将儿女之情埋藏在心底。邵宅离黄府不远，十来分钟便已赶到。不过，在表面上，黄克栋毕竟是HT省著名的企业家，虽然属于非正常死亡，但他的追悼会非但没有半点冷清，反而隆重无比。全省的名流政要们该来得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那些花圈上的悼词搞得他们正在追悼一位功勋卓著的革命烈士般。见了这场面，吴晓风首先微微一愣，随即暗自冷笑。不知道眼前这帮人有朝一日知道了黄克栋的真实底细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第十一章 追悼会上（2）
  当吴晓风上前鞠躬敬献花圈之时，司仪唱出了吴晓风的姓名与头衔，立时便有不少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大家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年轻的企业家。他现在在C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因为他知道他与黄克栋之间没有太大的差别，真要说有差别那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黄克栋府上之人对吴晓风的到来自然颇感诧异，他们并没有发丧帖给他。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人做出任何不妥当的举止。毕竟，知道吴晓风与黄府恩怨内情的人，在场的众人当中并没有几位。趁黄克栋独生女黄玲玲鞠躬答礼之际，吴晓风迅速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这一打量不打紧，他几乎要呆上一呆。想不到这黄克栋罪恶滔天，生个女儿却是貌若天仙。其美貌超过吴晓风以往交往过的任何异性。虽然此刻的她身着孝服，却丝毫不曾影响她那绰约的风姿。难怪老夏当初担心史东阁会看上这个黄玲玲，也难怪曹青松会拼命除掉史东阁。
  然而，在黄玲玲起身的刹那，吴晓风瞥见对方那双漂亮异常的明眸之中分明蕴藏着强烈的恨意。那种仇恨的强烈程度，若不是不共戴天之仇绝不可能存在。但她却始终不动生色，甚至还算彬彬有礼。这份涵养、这份城府令吴晓风叹为观止。他感到有些冤屈，但心底却无来由地涌出一股寒意。一个心机如海的女人已经惹不得了，但这女人偏偏又貌美如花时，那真是万万惹不起。看来他真的要小心为上了。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晓风正打算往灵棚外的客座上走时，目光却在黄玲玲身边的那名白衫女子身上驻留了一两秒钟。那身影似曾相识！蓝梦蝶！他很快反应过来，有点吃惊。虽然对方已经变戏法般把蓝发染成了黑发，但他还是可以迅速辨认出来。这个女孩怎么跟黄玲玲搅在了一起？！蓝梦蝶显然已经发觉吴晓风注意到了她。她扭头冲他吐舌做了个鬼脸。吴晓风微微一笑，颔首示意。不过，他心中一动，难道这黄玲玲也是几位精灵之一？倘若如此，也许事情会好办不少。他估摸蓝梦蝶待会会来找他，说不定通过她可以与黄玲玲单独谈一谈。他正愁没人替他引见黄玲玲呢。
  “老八，你在想什么呢？”吴晓风闻声转身一瞧，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透着那副金丝眼镜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吴晓风立刻换了张嬉皮笑脸，招呼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顾大秘书长。”
  顾雨微微一笑，扶一扶眼镜，道：“老八跟我开什么玩笑。我这市府副秘书长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呢，你就把我给转正了！这样的话让外人听见了可不好呀！——怎么，你跟黄克栋先生也有生意往来？”
  吴晓风不答反问：“怎么？没生意往来就不能来？那七哥这是干嘛来的？”
  顾雨不禁莞尔，笑道：“有段日子不见，你怎么越来越贫嘴了？我这是代表市府吊唁来着。——对了，环城高速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当日承揽那单环城高速修建工程时，眼前的这位市长大秘书没少出力。吴晓风忍不住感激地道：“快竣工了。东方那边办事很得力，进展很快！这个还是要多亏了你呢。”
  顾雨笑笑，一边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镜片，一边道：“老八这是说哪里的话。只要这次工程完成的质量不错。下次，市里面还会有好几个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