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第85章


    桑榆气笑了。
    “你该回去了,省得等会儿有人去听雨院找你,结果扑了个空。”
    他扬眉:“谈半仙,那你算一算,会是谁找我?”
    桑榆噎住:“不是十二郎,就是宋七娘。”
    听她提及宋七娘,虞闻笑了:“不管是谁,也甭想打扰我和喜欢的小娘子相处。”
    他应该是个含蓄温柔的人,可眼下怎么就像是饿了大半年的狼?如果这里不是古代,而是她过去的那个世界,估计接下来的步骤就该直接去床上了。
    桑榆哭笑不得,伸手在他的手臂上重重地扭了一把。奈何男人看着瘦削,实则还是有些肌肉的,又穿着厚实的冬衣,她的动作,对男人来说,如隔靴搔痒。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男人终于要走了。临走前,又十分不舍地抱着她啄吻。
    桑榆无奈,却还是回吻了他。
    良久,他抬起了脸,轻抚她的脸颊,尤其是看到侧脸的那道口子的时候,眼神里的疼惜一清二楚。
    “桑榆,等这里的事结束,我们就回大都,把阿娘也接走,我们回去成亲。”
    他想了下,又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睑:“我知道你心底还有不安。”桑榆没有否认。
    他续道:“慢慢来,慢慢的你就不会不安了。我从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晚生几年,二嫂为你相看夫家的时候,是不是就能也算我一份。”
    桑榆眼眶一热,下意识地就抓紧了他的衣袖。
    他看着她的反应,片刻后,弯了弯唇角,笑了:“你不嫌我老,不嫌我年纪大了你一轮?”
    “郎君——郎君——”
    桑榆张口要答,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阿祁的呼喊声。桑榆一时不慎,被惊得差点咬着舌头。
    虞闻无奈,推开门走了出去。
    从窗户看去,阿祁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似乎真有什么急事。
    虞闻回头,走到窗边:“谈半仙,你还真说准了。”
    桑榆想笑,可看他的脸色,却似乎并大好:“出事了?”
    “嗯,我先走了。”
    他并没多说,可从神情上,桑榆也看得出来,的确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似乎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已近尾声_(:з」∠)_我依旧在很努力地将这个故事讲完,讲好,希望你们愿意买V的朋友能够看的满意,将来继续捧场。
第83章 石榴花(二)
正七这日,虞家又请来得道高僧百来人,在府中诵经做法事,那声势浩荡,简直能将整个奉元城变成道场。
    熬到子时,道场这才散去,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桑榆服侍廖氏回房后,简单地擦了把脸,又往灵堂前走。桑梓果不其然仍旧守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丁姨娘前两日试图勾搭虞闻不成后,就被秦氏关在了柴房里,每日只往里放一顿饭,命两个粗使婆子在门口看着,任凭她在里面怎么哭喊,就是不放出来。
    丁姨娘一不在,桑梓一个人守在灵堂前,更显得周围空落落的,一片静谧。
    “二娘。”桑梓今天的情绪还算平稳,看到她进来,开口道,“你说,为什么她就不能安分一些?”
    知道桑梓说的是丁姨娘,桑榆顿了顿,回道:“她这样的人,为的不过是能有个好去处。姐夫不在了,想要依靠别人也是正常,只不过,她挑错了人,也挑错了时机。”
    当着秦氏面试图勾搭虞闻,现在想想,丁姨娘也是狗急跳墙,不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你倒是对他放心。”桑梓看了她一眼,唇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男人重色,你以为他能一辈子像现在这样疼你?”
    “眼前的日子过好就行,以后真要是过不下去,还能和离不是吗?”
    桑榆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了他们的事,不过想来桑梓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别人。
    桑梓看着她笃定的模样,心底不由地生出一丝艳羡来:“也好。六郎是个好的,他若是真能一辈子对你好,就别辜负了他。”
    桑榆微微一惊,没想到会听到她用这样柔和的声音说这些话。
    “阿姊知道你心底有怨,只是……虞家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玉石铺子只怕过些时候也要守不住了,只盼着到了那个时候,二娘,你能和六郎一道,照顾照顾这个家。”
    “阿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桑榆心生疑惑,不由地追问。
    桑梓却没正面回答她,嘴里喃喃道:“就快了……”
    风,倏忽间从外侵来,白绫飘飞呼啸,烛光被风一口吹倒,灵堂内暗了暗,而后有突然亮了起来。
    出了灵堂,她回到院子里,吩咐阿芍天一亮就去找柳娘子和师公,问问奉元城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而后,又往听雨院去,得知虞闻还没回来,不由地皱起眉头。
    明日便要出殡,想来再忙,他也会赶着回来,桑榆便在听雨院留了下来。
    阿瑶还在等着郎君将自己收房,见了桑榆,顿时脸色就变了。
    若说几年前的谈二娘,还只是个没有丝毫威胁的小娘子,如今的她亭亭玉立,芳华正茂,又向来与郎君走得近……阿瑶越想越心惊,打量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敌视。
    沈婆子咳嗽两声,从她手里夺过茶壶:“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厨房端点心过来?”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掉,沈婆子看着桑榆,给她倒了杯茶,“小娘子这个时辰在这里,怕是不合适……”
    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桑榆本还等着后面的话,闻声一愣,回头去看沈婆子。
    只见她匆忙放下手里的茶壶,尴尬地迎了上去:“六郎回来了。”
    面前的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进的屋,身上的大氅还没脱下,看见桑榆看向自己,点点头,露出笑容。
    沈婆子上前,帮着脱下大氅,正想说话。就见他走到谈二娘身边,神态亲昵,低声说话。
    “怎么在这里等我?是有要紧事吗?”
    桑榆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沈婆子,和刚刚端着点心进屋见了虞闻顿时一脸喜色的阿瑶。
    虞闻明了,抬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
    阿瑶噎住,心有不甘地放下点心,想说话,又被沈婆子一把拉住退了出去。
    “你还看不出来?”沈婆子看着她,低声呵斥道,“六郎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你还是早些去求三夫人给你配个好些的小厮嫁了,再拖下去,年纪大了,你就只能嫁那些老光棍或者鳏夫了。”
    沈婆子之所以说这么多,也是看在一起服侍六郎这么多年的份上才提点她的。可阿瑶这几年却是铁了心的想给六郎做妾。
    沈婆子说过几回之后,便再懒得说她。可方才六郎的那副模样,分明是对谈二娘有情。阿瑶就算再怎么纠缠,也注定成空。
    看着紧闭的房门,阿瑶不由心酸,想起门里正说着话的一男一女,差点连银牙都给咬碎了。
    “谈二娘真不知羞!”阿瑶恨恨地绞着帕子。
    府里的家生子容貌长得好看一些的,七八岁的时候就会被分送到各个院子,十一二岁的时候又会被主母挑选出来给各院的郎君房里送去。
    别的姐妹同郎君多少都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在。像大郎身边服侍的姐姐,虽没被大郎收房,可被指给了铺子里的管事,倒也算享了福。可她是后来才被夫人送来听雨院的,六郎从始至终都防着自己。就这一点,她已经输给了其他姐妹。
    她总以为,凭着自己的姿色和手段,六郎早晚还是会点头的。可现在看来……她不由攥紧了心口的衣襟。
    房中,桑榆将桑梓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虞闻。男人听罢,眉头皱了起来。
    虞家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奉元城中经营自己的生意。自他被贬到大都任县令后,家中唯一的变数就只有被裴宋两家捆绑着的十二郎了。
    虞闻现在细想起来,脊背生寒。
    “太子党最近的动作尤其大,只怕再过些日子,就要逼宫造反了。十二郎又因为裴宋两家的推荐,升了职,逼宫一旦失败……虞家定然会遭到牵连……”
    如果桑梓说的出事,指的就是因为十二郎和裴宋两家的关系,导致整个虞家出事……
    桑榆不忍再想。
    “如今,唯一可能救回虞家的方法,只剩一个了。”
    桑榆抬头,看着虞闻。
    “这几日,我一直在宰相府。”虞闻叹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孙相公这些年一直是保皇派,除了圣上,他不会倾向任何人。可如今,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又荒淫无道,相公无奈,必须站队了。”
    桑榆靠在他的胸前,问道:“那圣上的意思呢?”
    既然孙宰相是保皇派,就绝对不会自己从除了太子外剩下的皇子里选择一位扶持,定然也是要听从圣上的意思的。
    “圣上属意九皇子。”
    九皇子名曜,是许贵妃的儿子。
    风头太健的皇子,难免被太子视为眼中钉,指不定一转身就被人陷害,落了狱。
    如果只是落狱还算轻的,可如果判的罪名却是谋反一类,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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