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脉

第37章


如果是兄弟几人或者父子上阵,最后关头倘若敌众我寡,必有一人施展七日灯法,拼一条性命保留其他人。
  那几个蛊人自然不会七日灯,所以蝇王和果忍就用外力,直接在那五个蛊人体内再次中蛊。金刀螂体内再植入木属小天牛,金克木而泄气,则木衰金微,金将灭尽时,木气复旺,二者彼此消长,成鼓荡之势。其他几个也是类似施法而为。
  又用气法躁补元气,令这种震荡加剧,所以五行蛊人们坐立不安,每日野兽一样狂躁,故而战斗威力倍增。这方法既然叫做七日灯,顾名思义,七日之后必将油尽灯枯,元气耗尽而死。
  赤川看到这几个宝贝生猛无比,就起了骄矜的念头。蝇王出主意说,既然很多人不服气,不如来一场比武,以杀鸡骇猴,以后就无人敢说三道四。
  赤川一听有理,于是在镇中心摆了一个擂台,号称谁打赢了五人中的任意一个,便可以得赏银若干。一时方圆百里的练家子云集而来,大部分人并非看重赏钱,乃是为了灭日本人的威风。
  谭腿、太极、少林、洪拳、形意等等,均有好手参加,可以称得上盛况空前。其中以江南剑王绍铁夫最为引人注目。绍氏一门皆是剑术大家,双手横竖十字剑久负盛名,绍铁夫更是个中翘楚,十五岁便四处游方以武会友,汇集各门派特点,技艺更上一层楼,江南武林提起绍铁夫,无人不说一个好字。
  看了前面几个人活活撕碎后,绍铁夫的手因为出汗,已经握不住茶杯了。他环顾四周,看到那些被怒火烧红了眼的人们,都时不时看他一眼,看来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自己。
  绍铁夫摸了摸熟悉的柚木剑柄,努力去回味从前的那些胜利,少年拔剑意气风发的刹那,一鼓作气如入无间的风速,格断对手兵刃的快意……
  当第五个人被砸扁脑袋后,赤川大约也受不了这恶心残忍的气氛,捂住鼻子站到台沿,气焰却仍然嚣张:“不打了,到此为止。东亚病夫!还是无人能够抵挡我麾下的铁军,今日暂且放过你们,有谁不服,可到鱼沼巷来挑战。非常欢迎!”
  本来绍铁夫已经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打了,就可以回家,免得被人打得脑袋成了烂倭瓜。古人说得好“平日慷慨从容易,死到临头一刀难”。纵然绍铁夫身经百战,能躲过一劫,也在内心大呼侥幸。
  但是日本人后面“东亚病夫”那几句着实刺耳,倘若此时绍铁夫不站出来,以后在江湖上就不能混了,所以绍铁夫厉喝一声道:“慢着,辱我中华无人,我来会一会你这几个怪物!”话音未落,身背双剑,撩起长袍下襟已经站到台上。
  顿时掌声雷动,大叫道:“邵先生好样的,收拾这几个龟孙!”绍铁夫反手拔剑,交叉于胸前,气定神闲,也是宗师作派。
  只听金刀螂怪叫一声,仰头双臂轮番劈空,箭步冲来。绍铁夫方才观察良久,晓得金刀螂的伎俩,故而剑护双肩轻身避过,待金刀螂招式用老,一剑斜刺一剑横劈,立时刺进几分深。
  按照常规,这头一着应该是用剑面拍击,以显示磊落,也给对手一个机会,但鉴于对手残暴惊人,绍铁夫顾也不得江湖规矩。
  一击得手,绍铁夫心下稍安,心想对手不过如此。不料剑尖尚未从金刀螂体内拔出,就有一股剧烈急速的震颤传来,青锋剑身居然嗡嗡作响,绍铁夫双手一麻,长剑几乎脱手。
  见状不妙,绍铁夫急忙弃了剑柄,缩手迅速扯住剑穗,方才拉回长剑重新握住。这一招乃是绍铁夫的压箱底功夫,临敌作战,颇能迷惑对手,没想到今日竟使得如此狼狈。
  不过这动作只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台下人只看到绍铁夫伤了金刀螂,齐声欢呼,仿佛胜利在望。
  绍铁夫心中暗暗叫苦,十字长剑在手,却只能仗着步伐和对手游走,不敢硬碰。时间稍长,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还以为绍铁夫忌惮日本人,不敢杀掉金刀螂。绍铁夫一急,每走一步,地上都有了一个浅浅的汗印。这样绕了十几圈,绍铁夫把心一横,大不了是个死,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主意已定,绍铁夫反守为攻,十字剑挽两个剑花,迎着金刀螂来势,直取上下两路。金刀螂看对方迎战,变得极度亢奋,嚎叫着双臂重重砸击,神似一只站立的螳螂。双臂与长剑相激,铮铮作响,在日光下宛如银蛇飞舞,煞是好看。
  看这情形,果忍和王七味暗道不好,本以为比武可以提早耗尽蛊人气力,却没想到这几个家伙凶悍致斯,白白赔上几条好汉性命。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喝彩,原来台上绍铁夫双剑抛空,上步中门一击重拳,竟然将金刀螂击翻在地,复又接住双剑,交叉置于背后。绍铁夫本来身材颀长,看起来真是玉山巍巍,难怪众人齐声喝彩。
  蝇王此刻看似悠闲,实际内心也万分焦急。他知道五行蛊人体重不变,故而绍铁夫可以将其打翻,但是想要彻底战胜金刀螂,几乎是不可能的。蝇王站起来四处看看,却没发现要等的人,内心也暗自怀疑,莫非此计失算不成。
  果然金刀螂翻身起来,悍然用手直接去擒拿长剑,绍铁夫收剑不及,被抓个正着,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于台上战局时,从墙外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二胡声,那拉二胡之人似乎正在调弦,所以声音断断续续黯哑干枯,由于声音不大,加上众人并不在意,所以几乎都未发觉。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蝇王,他长舒一口大气,摇了摇头,似乎在放松紧绷的心情。
  接着绍铁夫感觉剑上压力骤减,金刀螂瞬间变得羸弱不堪,蜷曲双臂颤抖不已,似乎遇到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看这情形,绍铁夫不容犹豫,双剑齐发,迅速挑了金刀螂锁骨,再次背剑而立。
  台下人疯狂一样吼叫,声浪一阵一阵,绍铁夫虽然不晓得是何缘故,以为对手疾病突发,便面向大众挥手致意,高声道:“侥幸,侥幸!”赤川腾地站起来,高声喝道:“不要喧闹,这一局不算,金刀螂突发奇疾,再来一次!”
  台下人又重新喧闹,指责赤川不讲规矩,企图用车轮大战拖垮绍铁夫,赤川并不理会,挥手让土蜈蚣上台。
  土蜈蚣蔫蔫走上来,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并不把绍铁夫放在眼里,蝇王知道他有功夫底子,加上懂得奇门邪术,即便被制成蛊人,眼睛还在头顶,自视甚高。
  绍铁夫严阵以待,看土蜈蚣能有什么花样,不料对手懒懒躺下,四肢展开,想要睡觉的样子。躺好后土蜈蚣脊椎缓缓蠕动,催动内力,准备爆发雷霆之举,台下人也都安静下来,等待最精彩的一幕。土蜈蚣脊背颤抖的越来越快,眼看就到了爆发节点……
  由于场上安静,突然逾墙而入的梆响,打破了土蜈蚣的节奏,那梆声是走街串巷来换油的,平常很多,故而都不放在心上。
  但对土蜈蚣而言,觉得那梆响大锤一样砸在四肢百骸,而且一下比一下重,慢慢地他也无力颤抖,只有出气没有入气,末了,鼻涕眼泪哗哗下来,咳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蹬魂归西天。
  赤川此时还未明白事情的真正原因,忙宣布取消比赛,叫蝇王几人上前检查,到底为何这么凑巧,忽然发了重病。
  蝇王上台察看良久,告诉赤川:“金刀螂和土蜈蚣乃是自断经脉而亡,至于更深缘由,实在不得而知!”
  赤川摸着仁丹胡沉吟道:“莫非是帮助皇军做事,受到了家人指责,所以羞愤自尽?皇军并未亏待他们,实在是愚蠢!”
  蝇王心里暗道:“还说没有亏待,被制成蛊人,简直是痛不欲生,跟草木差别无几,这日本人的道理着实霸道。”
  手下有人劝赤川道:“太君不必难过,还有三人,足以称霸一时!”赤川抬手一个嘴巴,训斥道:“凑不足五行之数,你替他们去秦岭么?”
  那被打之人愕然问道:“去秦岭做什么?”赤川自觉失言,干咳一声道:“没什么,你先退下!”
  蝇王感觉其中必有蹊跷,难怪赤川费尽心机要制造五行蛊人,原来不是为了上战场,而是另有他用,进秦岭完成别的任务。而且这任务似乎极为机密,若不是赤川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其他人绝对不会知道。
  蝇王看到计划成功了一半,废掉了两个蛊人,便和果忍师徒告辞回去,出门就遇见换油的老翁,他正靠在油车上晒太阳,破草帽遮住面容,只看到露出鞋面的脚趾。
  三人到了油车跟前,草帽下的人嘿嘿笑道:“还跟我斗,我以为你们多么厉害,老夫不费一兵一卒,一把二胡,一个梆子就废了两个,你还有能什么新花招?”
  蝇王漫不经心道:“你是好运气,有绍铁夫这个高手助阵,剩下那三个可没那么容易,世上除了我与和尚,恐怕无人能发现他们罩门所在。”
  那人颇为不屑:“凡所有刚猛,皆是五行不配的病象,真正无懈可击之局,五行调和阴阳互济,看起来就是平淡无奇。所以古人说‘真水无香,至人无相’,你的雕虫小技只能令他们强横一时而已。”
  蝇王他们继续抬腿赶路,并不在意这人的滔滔不绝,边走边说:“掉书袋人人都会,手上见功夫!”
  那人急了,掀掉草帽喊道:“站住,没礼貌!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蝇王三人还是不回头,各自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两天后传来消息,水蝎子和火赤练无故身亡,木蜘蛛丧失心智打翻了看护士兵,独自逃进山里,做野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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