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宠房客

“你是不是有心事。”
    晚餐孙亦琦给孙妈妈打下手，两人在厨房里忙碌，听到这话，孙亦琦停下洗菜的手，背影僵直。
    “你抱着卷心菜洗了3分钟了，好玩吗？”
    孙亦琦松了口气，默默掰开菜叶。手撕包菜，一定要手撕的才好吃。
    孙妈妈早就习惯儿子的沉默，继续压榨这个亲手训练出的家务小能手，充当指导的工作。孙亦琦不但要洗菜切菜，还要下锅加调料，翻炒的手势和火候也需兼顾。
    “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孙妈妈说道这里看到儿子身子一颤，戳了戳他的背脊，又是身子一扭，“你怕什么，步骤没错，继续。”
    孙亦琦老实得翻炒，出锅，太了解她母亲的恶劣，已经习惯被压迫。
    孙妈妈端着菜到了餐厅，面对坐在桌边对着自己露出微笑的周南道：“难得过来，打扰你了。”
    周南连忙摆手，“不打扰不打扰，这两天让您辛苦做菜才是麻烦您了。”
    孙妈妈一手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吃着甜吗？我儿子做的菜。”
    周南手中筷子一顿，一口吞掉嘴里的菜，“甜？”莫非岳母要挑明了？
    “多放了两勺糖。”
    “……”还是挑明吧，“我……”
    周南还没说完话，岳母却先知先觉得转身回了厨房，他看着桌上孤零零的菜，这才发现一盘鸡毛菜炒米线，这配菜是不是有点创意过头了？但又仔细一想，莫非岳母在暗示自己和孙亦琦没半毛线关系？而且这摆盘位置，离自己还有点远，是不是还暗示自己离孙亦琦远一点？
    鸡毛菜炒米线：房东，你想多了。
    厨房里孙妈妈对孙亦琦说：“周南是不是口味很奇怪？”
    孙亦琦又被这话一惊，手一抖多撒了一勺盐。
    孙妈妈接着道：“你刚才手一抖放了一把米线炒进鸡毛菜里，这么一道非主流的菜，还手抖多加了两勺糖，他怎么都没吃出来了？”
    孙亦琦此时只是内心欲哭无泪，‘妈，如果你少说一点话，我保证手不抖。”
    看着一桌菜，这道咸了那道甜了，孙妈妈拿出了三颗咸蛋，“给，昨天忘记给你们圣诞礼物了，今天正好就饭吃。”
    周南摸着手里的圣“蛋”礼物，莫非岳母是在威胁，快点滚蛋？还是在说如果再靠近他儿子就阉了他，只让他剩下一颗蛋？
    咸蛋：房东，你绝对想多了。
    饭后周南主动洗碗，孙妈妈夸了两句，周南笑得一脸诚恳，“应该的，应该的，让琦琦陪着您说说话。”
    “哦，你也叫他琦琦？”
    “昵称嘛，我们关系不错。”
    水冲刷着碗，溅起一朵朵水花，溅在周南价格不菲的上衣上，周南站在水槽边，叹了口气，没有房东在身边，完全没有洗碗的兴致。
    沙发上孙妈妈拉着孙亦琦的手寒暄，“工作怎么样？”
    孙亦琦点了点头，“好。”
    孙妈妈又问，“工作环境怎么样？”
    孙亦琦还是回答了一个好字。
    孙妈妈不死心道：“工作环境里女生多不多？”
    孙亦琦右手盖住左手，“不多。”
    孙妈妈摸了摸儿子的头顶，语重心长道：“那你怎么办啊，这么傻，怎么追女孩子哟。”
    孙亦琦两只手死死握着，沉下心，“其实我……”
    “啊呀，我还是去帮周南洗碗吧，看我糊涂的，他这样一个小少爷，怎么会过日子呢？”
    仰望着站起身离开的孙妈妈，孙亦琦确定母亲和房东两人相处的确实不错。
    晚上孙妈妈铺好床继续睡孙亦琦的房，周南和孙亦琦分别回了卧室和书房里，只能用微信私下交流。
    【房东犹犹豫豫的问：你妈什么时候走
    房客惊到了：你不喜欢我妈妈？
    房东叹了一口气：你绝对不是亲生的
    房客又惊到了：我和我妈长得这么像，不会报错的。
    房东：你智商遗传了你爸吧
    房客：我爸是物理老师
    房东：背一遍牛顿第一定律来听听。
    房客：……
    房东：你一定不是亲生的】
    孙亦琦心里默念牛顿第一定律要不先百度一下？是重力加速度还是重力加速度？为什么除了那只苹果还有F=ma之外，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房客：你肯定也不知道。
    房东：惯性定律啊。】
    周南刚百度结束，回答得非常自信。
    谁都以为孙妈妈可能要常住的第二天，孙亦琦上班后，孙妈妈就说要乘火车回去，周南开出自己的奔驰跑车带着岳母上了高速，堵在了早高峰上。
    孙妈妈手拍了拍皮质座椅，“车不错啊。”
    周南微微抬高下巴，口里谦虚道：“百来万。”
    孙妈妈看了看拥挤堵塞的车道：“其实我不喜欢你。”
    周南心里一惊，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您是长辈，我做的哪里不对，可以改进。”他没想到岳母临走摊牌，还是另一次故弄玄虚。
    孙妈妈叹了口气，“你不是适合我家儿子。”
    这是摊牌了，不知为何周南反而轻松许多，毕竟孙妈妈情绪稳定，语气祥和，不像是要喊打喊杀的。
    周南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事，对一个房客的母亲热情过头，“我有钱，能给他好的生活。”
    孙妈妈摇了摇头，“你不定性，不够稳重。”
    周南寻思着反驳的话，孙妈妈却又道：“油嘴滑舌的人通常都口蜜腹剑，琦琦老实本分，别人对他好，他就记在心里一定对他更好，如果因为他对你好让你误会了，我这个做妈妈的代他道歉。”
    周南看着车流动都不动，索性转过头看着孙妈妈，那双灵动的眼里有孙亦琦的影子，让被人指责而生气的那点火气，熄灭了一些。
    他张开口道：“不是误会，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喜欢就能生活在一起吗？”
    “这么说的话，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了。”
    “我家儿子从小没谈过恋爱，别人家孩子追着女孩子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他只会躲在房间里捣腾，初中不早恋，高中不暗恋，到了大学也没有明恋，早就知道他可能和别的孩子不同，有了心理准备。琦琦要和男人在一起，这个社会会伤害他，家人朋友会伤害他，我不希望连他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会伤害他。”
    周南听到这话，看着貌似坚强平静，但是眼睛已经泛着泪光的孙妈妈，心里也有一丝动摇，他周南也会没有自信的时候。
    脑子里闪过一幕幕和孙亦琦相处的点滴，第一次见他时的白T-shirt牛仔裤，第一次看到他西装革履，第一次在车里情不自禁得吻了微醺的他，第一次吃他做的菜，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到温馨，第一次因为他的离开而寂寞，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爱着而他也爱着一个人。他第一次向往天长地久，相伴到老。
    “您会伤害他吗？”周南说道，语气坚定。
    “怎么会，他是我儿子。”孙妈妈说这话，无不带着骄傲之情。
    “琦琦喜欢我，他爱我爱得不行，如果你阻止我们在一起，就会伤害到他。而我会不会伤害他却是一个未知数，我希望这个未知数无限接近于零，而我如果伤害他，他还有您，您没有这个自信可以安慰他吗？”
    周南的诡辩惊得孙妈妈一时语塞，“那你爱他吗？”
    这时后面一辆车鸣笛催促，周南转过头看着又开始移动的车流，扶着方向盘缓缓启动奔驰，“爱，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爱，却发现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孙妈妈反问道：“怎么不同？”
    周南轻踩油门，车得速度越来越快，“我以前以为爱是要合拍，两个人要玩得开心，才会永远不寂寞。和他在一起之后发现，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开心，就会合拍，就会不寂寞。”
    孙妈妈点了点头，“大概这是他们老孙家的遗传，呆头呆脑得，却一点都不无趣。”
    周南笑了笑，车里的气氛又轻松了一些，“呆得可爱。”
    孙妈妈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是挺可爱的。”
    送岳母到火车站，孙妈妈在候车厅停下，“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吗？”
    周南一愣，不就是他表现得太积极？不过后来他确实也没遮掩的意思。
    孙妈妈掏出一个卡片挂件放到周楠手上，周南翻开一看，卡片上映着秋日街头的两个背影，一个栗色头发发梢微卷，一个黑色头发发质柔软，两人交握着手，头微微侧着，连背影中都透着浓浓的爱意。
    “别小看小吃店老板的情报，很接地气。”
    周南被孙妈妈这句“接地气”惊到一边，看着孙妈妈自信满满，开始讲述她平时喜欢和那些来小吃店吃饭的学生唠嗑，现在女孩子就喜欢这样的花样美男，什么EXO，TFBOY，叫兽，还喜欢两个美男在一起，她也就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知识。渐渐也从一无所知到了接受的地步，更何况家里的儿子可能也是这一挂的人，母爱伟大到能接受儿子一切的错误。
    孙妈妈又讲到她店门口的那些小女生最近买的卡贴就有这张照片，还有挂牌，她看了看着背影就能认出是自家儿子，打探打探就把周南的底给揭出来了。
    “你不长情以前女朋友多，还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周南一脸认真，“那是我以前误入歧途不思进取，现在经过您的指点，我已经有了长久的计划。”
    孙妈妈可不是几句话就能糊弄住的，“哦？什么计划？”
    周南笑道：“开一家接地气的小吃店。”
    孙妈妈不可思议得斜眼看着周南，觉得这小少爷八成是疯了。转身进了候车厅，又回过头看他，“我还是不认可你！你如果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姓名、电话、住址还是你那个什么物业公司名字都贴到网上！”
    岳母的报复手段果然不同一般。
    周南回过神，明年将是全新的一年，他站直身子，迈开长腿，撕下车窗玻璃上的违章罚单，坐进车里的一瞬间在考虑是不是买辆SUV，他也该换一个形象了。
    而在公司工作的孙亦琦收到了母亲的短信。
    【妈妈：记住你的家在静海，江港呆不下去了，还有家。我先回去了。】
    孙亦琦抓着手机，她妈妈怎么知道他的公司发生了大危机，他即将面临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