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觉

39 第三十九章


    金盛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办公室。
    靳恒远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没有接待过任何人,连午饭也没有吃。
    他将金盛过往的所有资金账户都调了出来,与他在哥哥电脑中发现的不寻常之处一一比对,魔鬼藏在细节里,随着查看的深入,一个个疑点被列出来:
    首先,通过对加密账户的查验,靳恒远发现有几个账户的兑入兑出时间很有规律,而且数额巨大;
    其次,大笔资金的汇入汇出都是在同一间海外银行,而那些账户信息完全不详,只有通过国际刑警才能查得出账户人的身份信息。
    而仔细回忆金盛这些年的发展,还有另一些疑点与之相对:
    九八年转危为安后,公司以极快的速度在短期内收购了多家超级市场和百货公司,而这些经营领域都是能获得大量现金的地方,除了主要经营负责人,外人很难准确地知道,现金流如此大的地方,每天到底会进出多少钱,他们每天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大量现金存入银行。
    基金会也在同年成立,并将大笔的资金以各种名目汇到海外;并在国内以慈善捐款的名义消化掉大量的资金去向。
    也是从九八年开始,金盛与一家叫cst的海外注册公司签订了原料购买协议,之后每个月都会将一大笔钱分别打入该企业在瑞士和巴拿马的户头,而那家公司在一年前被注销,靳恒远甚至怀疑在此之前,那也仅是一家空壳公司。
    再想想哥哥靳恒志去世后公司里发生的变化:
    首先,在哥哥去世的前五个月,金盛就停止再向那两个户头汇去款项,同时超市和百货公司的营业额也在这五个月里呈明显下滑状态,直到哥哥去世后的几个月才渐渐平稳。
    其次,公司财务总监在哥哥去世后离职,理由是身体欠佳,出国修养,并与不久后病逝在了洛杉矶。
    再有,基金会也于哥哥去世的前五个月左右,停止了大部分未进行的慈善建设项目。
    靳恒远心中的怀疑被一步步证实。
    哥哥曾与跨国贩毒集团或者是国际洗黑钱集团有过交往,并以金盛的生意作为掩护,替他们进行了洗钱的犯罪活动。
    帮犯罪集团洗黑钱,这是个无比冒险的行为。
    如果哥哥想洗手不干,因而惹怒对方,导致被杀,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靳恒远整个人都被悲愤笼罩着,伏在键盘上的手不停地颤抖。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在哥哥退出后,他们一定会再利用其它企业继续洗钱,那么,他们现在是怎么洗钱的呢?赌场?其他百货超市?还是其他什么?
    靳恒远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聂瑶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手里的书,时不时地抬眼看看身侧不远处的欧式落地大钟。
    钟摆有节奏地摆动着,就像儿时姥姥家的那款老旧挂钟一样,有钟摆摆动的声音发出来,聂瑶很喜欢这个声音。
    聂瑶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她发现靳恒远在生活上并不像她原本想象的那样,会是个事事讲究,处处挑剔的有钱人,相反,靳先生很好相处,虽然他也讲究生活的品质和品位,可他没有教条的习惯。
    聂瑶想:男人都是粗糙的吧?他们渴望把日子过的充满情趣,并处处合理,可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这上面;如果一个男人在自己如何生活上花的时间和力气太多,那么他用在事业上的时间和力气就相对会少,那他就不会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
    聂瑶还发现靳恒远大多时候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是他并不喜欢独处,他希望身边有个人,这个人不一定要和他说话,但是至少能生动地存在着。
    这时有车子进院门的声音,聂瑶知道是靳恒远回来了,她立刻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沙发,并在靳恒远进门时迎上去,亲切地问他:“吃过饭了吗?”
    靳恒远一脸的疲惫,他脱下外套,反问她:“你吃过了吗?”
    聂瑶用指背揉揉鼻子,犹豫着改口说:“没有,我在等你。”她拿过靳恒远的西装外套,发现他近来的着装越来越正式了。
    靳恒远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他喜欢聂瑶偶尔流露出的小女孩一样的小动作,他对聂瑶说:“那现在一起吃吧。”
    聂瑶冲他微笑颔首,然后把他的衣服收到衣帽间,赶忙去厨房里热食物。
    很快,几个盘碟碗筷被摆好在餐桌上,靳恒远坐过来说了声:“谢谢。”他总是习惯对人礼貌,然后又说,“以后不要等我,要按时吃饭。”
    聂瑶则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一直在付我薪水,可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
    靳恒远这时忽想到地去外套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她说:“这个给你。”
    聂瑶疑惑地接过来看,是一张信用卡的附属卡。
    聂瑶眨眨眼睛,迷茫地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靳恒远很累,心情也很不好,胸口像有颗大石堵着一般,闷痛难当,尽管一天没有吃过东西,可他丝毫不觉得饿,他象征性地去夹菜,随口说:“你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回来,难道我要让你来养家吗?”
    聂瑶下意思地看看四周,问:“我买了什么回来?”
    靳恒远只想在这里坐一会儿,陪着聂瑶,让她吃点东西。他不想和她讨论这些,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厨房,又点点桌上的菜。
    聂瑶明白了,于是正儿八经地说:“我就只买了个砂锅,这些食材大部分都不是我买的,是管家让人去买的。”
    靳恒远看着桌上一盘金灿灿的薯条,不解地抬眼看聂瑶:“这个是你做的?”
    聂瑶喜滋滋地答:“是啊,你尝尝。”
    靳恒远夹了一根来吃,聂瑶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心地问:“不好吃是吗?”又忙解释,“放了好一会儿了,味道不如刚炸出来时好了。”
    把下午茶的配餐放到晚上的正餐来吃,靳恒远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由得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做这个呢?你很喜欢吃吗?”
    聂瑶答:“英国的饮食习惯不是常吃炸薯条吗?听说有人把这个列为英国的饮食三宝之一。”
    靳恒远笑了,由衷的笑,他很感动地隔着桌子伸手揉揉聂瑶的发顶,心情因身边有了个这样体贴在意自己的恋人而舒服了很多。
    他十分疼惜地说:“炸这个好麻烦的,以后不要再自己做了。”
    聂瑶想说“没关系,我不怕麻烦。”但看出靳恒远今天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饭后,靳恒远回到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像有团火在烧一样,疼得厉害。
    他穿上睡袍起身下楼,想去院子里走走,路过聂瑶的房门时,看到门缝里透着光亮。
    靳恒远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轻轻开门走了进去。
    聂瑶此刻正蹲在狗窝旁看着小狗,她打算瞧一眼小狗睡的样子就也上床睡觉了。
    靳恒远怕突然出现吓到她,就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
    聂瑶果真被吓得霍然转过头,但看清来人后便随即平静下来。
    看着靳恒远憔悴的面容,深锁的眉头,聂瑶问:“你怎么了?”
    靳恒远靠坐在他们上次一起坐过的床尾地毯上,揉着太阳穴说:“我头好痛,睡不着。”
    “要吃药吗?”聂瑶凑到他身旁,跪坐着问。
    靳恒远摇头,然后很自然地说:“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聂瑶迟疑了下,还是抬起了手。
    靳恒远顺势躺到了她的腿上,闭着眼睛任由她揉按自己的额角。
    聂瑶觉得腿上的人像个小狗在讨抱一样,样子有点好笑。
    靳恒远微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儿,聂瑶有一头柔顺亮丽的长发,此刻正服帖地垂在胸前,靳恒远喜欢看聂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一颦一笑都喜欢,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在他看来都是可爱而有趣的。
    聂瑶这时问他:“好些了吗?”
    靳恒远满意地“嗯”了声,重新闭上眼睛,闷声问:“最近基金会的工作怎么样?”
    聂瑶轻声地向他汇报基金会近期正在开展的项目,与有关媒体的合作,以及融资的问题;最后聂瑶试探地问:“我想去四川下面的几个资助点看看那里的情况,可以吗?”
    靳恒远头枕着她的腿,被他所熟悉和爱恋的味道包围着,在聂瑶手指间的轻柔按压下,疼痛缓解的同时困意也渐渐袭了上来,聂瑶此时的话语在靳恒远听来,是情人间的呢喃,已经听不出是些什么意思了。
    聂瑶又轻轻问了遍:“我想到四川甘孜下面的几个地走一趟,看看那里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只要盖所学校就能解决孩子们读书的问题,好不好?”
    靳恒远迷迷糊糊地听清了“好不好”几个字,他翻身把头贴近聂瑶的怀抱,“嗯”了声,含糊地说:“好。”
    聂瑶继续手下的动作,说:“那我就下个月五一期间去好了,”她停了下,“不行,五一期间到处人都多,我五一过后再去,你说呢?”
    聂瑶低头,看见靳恒远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知道他已经睡着了,她不敢妄动地在地上干坐了会儿,感觉现在的姿势实在是不舒服,于是她伸手用力将床上的被子拉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靳恒远的头从自己的腿上移到垫高的被子上。
    极简单的动作,却使聂瑶累到额头冒汗,因为实在是小心到紧张得不行。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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