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公寓

第十五章斗奶
    眼看这车就要摆脱最后一道关卡冲到我们面前，喇叭犹如占领高地的革命战士般高声呐喊：“撞死你这群吃饱撑的！”
    小四轮带着轰鸣声呼啸而至，依次从黑仔，然后是我，接着是抱成一团的三姐和金莲的身上碾压而过……顿时场面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根本来不及躲闪，更说不上霸气外露，虎躯一震，眼睁睁的看着小四轮碾压而来，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它倒着车，碾了回来……
    咳咳……以上情节都是我们被堵在黑仔的摊档前，车子和我们都没动静，就这么僵持着，而且是在我挠了两次脑袋，又再次整理了一次我的发型之后，闲得发愁瞎想的出来的。
    当时情况是小四轮熄了，紧接着车门被打开，这个时候才真的确认里面坐了个女的，因为我看到她踩在地上的美腿穿着黑丝呢。好吧，我保证，要是里面坐了个男的而且穿着黑丝，我一准把袜子套他头上去，再用我穿着的袜子堵他的嘴。
    我们都是别过头来看她的，当时的情景是三姐和金莲各提着两包衣服等结账，我和黑仔处于一条平行线，黑仔拿着计算器在按。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唯美，香车美女在侧，就是不知道这女的要干什么。
    “哎哎哎！瞎了你们？堵着路想干嘛呀？”这女的就站在车门边，不耐烦的看着我们。可惜了这么一句话，一个摩登女郎的美好形象在我脑里光荣下岗了。
    当时我就杵在小四轮的前方不到一米处，她在车边上嚷嚷，冲的不就是我嘛？嘿，她说谁瞎来着，有本事你裸奔二里地试试，跑哪我都认出你来！
    “靓女，介里是平等街夜市，晚上这段时间是不能开车进来的。”黑仔眼看小四轮都压到自己的摊面上了，赶紧出言阻止。
    “这路是你家开的还是咋？这里没写着不能开车进来吧，有规定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小四轮女撒开了劲叫嚷嚷的，就跟她真占了理儿似的。
    看着这架势，我跳出汽车的有效攻击范围，小心在黑仔耳边问道：“兄弟，是不是你在哪招惹这娘们了，她寻着味儿就来找你茬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黑仔还真的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你个漆线（神经病），说得像是真的一样，还好你没往下说，不然我真就上去相认了！”黑仔见我这一打岔，笑骂道。
    “真不是吧？”三姐猫着腰凑过来。
    我和黑仔：“…………”这三姐也是过来人？
    小四轮女见我们并没把她看在眼里，顿时就来了劲。手指指着我们。指甲被画成油画一样五颜六色。
    “你们都给我腾个地儿，快点的。”小四轮女用毋庸置疑的口气指挥着。
    “你往下走肯定是没有地方走了，你就在介往右倒个弯，我们倒是倒腾出些位置让你出去。”最后还是黑仔心软了，就这么挡着自家的生意也不是办法。
    小四轮女听黑仔这么一说，就觉得黑仔在服软，于是乎腰板一挺：“你说出去就出去，万一把我车给蹭坏了你能赔得起嘛？”
    我算是见识过咱们新时代的泼妇了，胡搅蛮缠不叫道理已经是如使臂膀，炉火纯青。
    三姐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这时也忍不住上前说道说道：“我说姐们，大家伙给你面子让你走你还扯上理儿了？做女人的在自己男人面前耍耍脾气就算了，出了大街上就得把自己当人看，别以为到哪都有人捧着你。”
    “看来还是缺教育的错，平时都是在家‘棍棒’教育来着。”我小声嘀咕，和黑仔嘿嘿的偷笑。
    这时候围观的人都围了有小三层了，小四轮女眼看自己被一顿数落，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眼睛也不抬憋了句：“算了，我不和你们这些穷人说话，我这档次骂你们你们都得感恩戴德半辈子。”
    哎呦喂！瞧瞧，没见过骂人能把自己说得自我感觉良好的。哪里有穷人了？你没看见这里尽是穿世界名牌砍价的主儿？
    其实说真的，这小四轮女其实还挺值得一看的：尖下巴，长睫毛和大眼珠子搭配得像套精致户型，身材也高挑，浑身上下的气质再配上一辆时尚的小四轮，完全是都市丽人的范儿。可这态度也太不招人待见了吧
    “唉我说，人家给了个台阶下，你就乖乖麻溜的往下走行了，麻道理都不懂。”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补了句：“人家都说胸大无脑，瞧你也不大，怎么也没长脑子？”
    “你什么意思！”
    “该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呗。说你没胸没脑。”我故意用惊奇的表情回答道，还装模作样的补充道：“难道非要我明说你才舒服？今儿事可真怪。”
    可下好了，道理说不通咱就语言上埋汰她，这娘们顶死了哭个半宿，以后至少少了个满大街碾人的主儿。还有就是，这女人一会发疯起来，开车撞的也不是我的摊子……我只要不把她气死就成。
    小四轮女并没有被我一句话气晕过去，反而动作利索的掏出跟她的指甲一样贴得五颜六色的“爱疯4”给我们来了个集体照。她是想采集罪证还是更新微博咋的？
    “嘿，我说，你这‘爱疯4’啥牌子的？”
    三姐和金莲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也不可能天天上网逛mop，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和黑仔心领神会的偷笑，三姐还扯了我一把求解释，我没搭理她。
    四轮女眼里现在尽是对我们满坑满谷的鄙夷，就跟她是皇上的妃子出来微服厮混似的，根本不屑于搭理我们。
    “告诉你们，我身上每件物件都是贵家伙，你们这些个穷鬼沾也别想沾。看见我这车了吗，最新款的，好几十万呢够你们攒大半辈子的呢……”四轮女不停的炫耀她身上的东西，以表示自己的身份：“我这手表我男人瑞士带回来，也十几万，我这手袋……”
    “打住！你又不是来这里开产品展示会的，价码就不用标出来了，而且，你这一身，也没多少是真的。”黑仔适时的打断她自以为是的演讲。
    “骂谁呢，你全身上下才没真的，你全家全省上下才没真的！”说到她身上昭显身份的东西，四轮女就着急上火了。
    “合着我们刚才那些都不算骂她的。”我小声嘀咕。
    黑仔给我打了个眼神，意思是让我等着瞧好戏：“靓女，别的我不敢说，可是你这手袋，确实不是真的。”
    “放屁！”
    “你放屁，你全家都放屁。”金莲红着脸小声学到，我们听见都憋着笑，想不到金莲也憋着坏呢。
    黑仔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随手捡了个跟四轮女手上一模一样的包：“嘿，不是我说你，下回你出街就得拿个质量好点的。”说着递给四轮女看。
    四轮女不可思议的拿过黑仔的包，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脸色也变了好几变。终于，在翻到内袋的时候，四轮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兴奋异常，指着内袋的一个小标签说道：“假的就是假的，我这包里没这个标签。”
    黑仔自信满满：“你看认真了，标签上打着是正经的出厂编号，每个包包都不一样的，你自己那个没有，你先搞清楚你自己的是不是真的吧。”
    看着黑仔气定神闲的样子，我都认为黑仔说的是真的。满大街都买假名牌，就算是假的也分好几种档次呢，高仿和低仿价钱还差好多呢。
    “不可能，这个包是我男人从香港带回来的……”
    没等她话说完，黑仔又让马仔在摊上的衣架上摘下几件衣服，跟四轮女身上的搭配也是一样的，LOGO更是一般无二。尤其触目惊心的是，那选下来的衣服货架上，赫然写着“低价跳楼价30一件”！
    四轮女看到这些，额头上忍不住的冒汗，眼神一度呆滞。这个时候她才认真看到黑仔的摊面上，摆着各类的高档“名牌”，除了这些衣服不是展示在橱窗里，还真的看不出这些便宜到家的衣服跟专卖的有什么不同。30一件的在这里算是中高挡了，真名牌300一件到买不到，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黑仔还努力的翻出压在最底层的几件衣服，说道：“你身上介款是老版的了，好不容易撬出来的，给你过过眼。”
    我看见黑仔自己瞎忙活的，终于知道他是多憋着坏了，他把那四轮女从头到脚像检查身体一样看了个遍，也把他的“名牌”货展示了一遍，这下四轮女就像只穿着内衣内裤供人参观一样。我估计是因为黑仔没认真去看，不然还真说不定能把内衣给凑齐了。
    终于见识到黑仔的能耐了，对付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用说话的，这些个的女人，一旦有朝一日穿上了各种名牌，自己就抑制不住的把自己抬高，可是她偏偏没想到穿再好的名牌的人，也要懂得人情世故的。没办法，身上的东西没一件是自己奋斗来的，根本不知道奋斗这个过程是多艰苦。呃，要是她认为在床上也算奋斗的一种，那我得说她也可以算挺辛苦的，每次嗓子都得喊哑了……
    四轮女被气得忍不住的哆嗦，拿着“爱疯4”边拨号边带着颤音抵抗道：“你们一群男人，欺负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等我男人来了，你们给我叩头认错也没用！”
    想不到这个女人说什么做什么，四轮女毫不犹豫的按下拨号之后我们都被这举动弄愣了同时也安静下来，感觉到这个变化她还故意把手机按成外放喇叭模式，好像以此来证明他男人真的很有来头，不用等到她男人来我们就给她叩头认错……
    难道她这么嚣张，后面真的有人？电话接通，在0.1秒的时间里传来彩铃“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诡异，一群人就这样看着一个女人拿着手机外放，还貌似在放歌……我们就愣在那听歌，貌似听歌，都等电话那头的人听电话呢。等歌曲唱到“等你宛在水中央……”我们都在等着接下来的recite的时候，歌曲又“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了……
    “喂，怎么了？”就当大家准备要再听上一段的时候，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声音有点低沉。
    “亲爱的——”四轮女像是得到大赦似的叫唤道，我不自觉的寒了一个，想起《封神榜》里也有个人天天都这样的叫唤一声“大王”的人……可没等她继续叙述起她今晚遇到的剧情还有人物环境什么的，就被电话里的男人冷冷打断，声音依然低沉，像是故意的压低说道：“不是叫你不要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嘛！我在陪这女儿学作业！”
    我估计这个女人是记得这个茬的，可能就是今晚被气急了，一时没记住。四轮女估计也是才记起来自己犯错误了，愣在原地杵着也不知道关了外放。
    电话里的男人见女人不说话了，以为就没事了，先是象征性安慰了一句，然后就传来一阵马桶抽水的声音，然后是故作淡定，用洪亮的标准普通话说道：“对，就是这样王秘书，明天你就这样给我安排……”说着话电话就挂断了，四轮女才回过神，才记起来慌慌张张收起电话。
    目睹整个过程而又还明白不过味来的，你该拿头杵豆腐去。白瞎我这么构思剧情的……
    这个小三有点二！所以我们还能俗称这职业——二奶。真二。
    事情到了这，我们也懒得再去计较，四轮女今晚都被赤裸裸的晾了两回了，估计现在就剩哭的份了。围观的人看得出这闹剧已经接近尾声，他们该逛街的继续逛，继续做买卖的继续吆喝生意。四轮女被这一打击，完全就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虽然看我们的眼神还是残存的愤愤，但也默默的坐回车里，慢慢的打着转向灯，头一拐从最近的一头出了夜市街。
    等人都散了，我还在翻看刚才那个高仿的包包，果真是瞧不出有区别——真的我也没见过！
    “那个标签都是一样的，刚才那女的没翻别的，要是再找一个看，我就得露馅了。”黑仔看翻来倒去，忍不住提醒道。
    真是买的没有卖的精，这平等街夜市也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界，我估计以后第一个能买的*人的地方，就只能是这儿了！
    车走了之后夜市的道儿又恢复畅通，这的生意就更没得说了。我跟黑仔这一番“斗奶”的战斗下来，也算是战友了，就差没挖战壕一起蹲里面抽烟了。我们互相留了电话，黑仔还按成本价把三姐和金莲卖给我，给了钱我们就直奔内衣的摊子，这个是我跟黑仔打听的，说是跟他熟，能给个低价。
    卖内衣的是个大姐，不等我说，大姐热乎劲一下就上来了，拉着三姐和金莲介绍她那的东西，我被大姐赏了张小板凳，背对着她们蹲坐在边儿上。
    这个摊子不像刚才黑仔那的大，但是是呈纵向发展，里面还有专门试穿的单间，防范措施严密，极大保护了来这买家的隐私，就连我也只能背对着坐边上，剥夺了我一起选购的权利。她们几个在外边选的时候还能听见说话声，再进去点就没动静了，不知道是已经在试穿了，还是她们小声交流不让我知道。我心想，一个豹纹控，一个纯色系根本没悬念。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今天我们出门那会陆晖还没回呢，我赶紧给胖子去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在我家呢。自从我家边三居室之后，我就给胖子陆晖都配了把钥匙，让他们随时都能来，方便各方面的联络。
    胖子的彩铃是段劲爆的B-box，我老喜欢和着里面的节奏学吼俩句：“胖子吃—胖子吃—胖子吃胖子吃——胖子胖子胖子吃……”
    电话接通我正学得上瘾呢，胖子那头说道：“别吃了，每次接你电话都得遭回罪，我明儿就换了彩铃，不带这样玩儿的！”
    “这不是流行嘛，你别给换了啊，换了我还帮你换回来。”
    “倒霉催的，说什么事吧，我这跟陆晖喝酒吃烧烤呢。”里面还传来碰杯的声音，看来陆晖还挺享受，这下不用担心他迷路了。
    “没事了，我就想你来接我们回去，我们在夜市逛呢。你喝酒了就别开车了。”我提醒道。
    “别介啊，我开不了车我家还没人能开车？你成心埋汰兄弟呢。你们几个人？”胖子不乐意了。
    “我三姐还有金莲，那你安排吧，我们一会就回去了。”
    “那行，一会接到你了一起来喝酒，陆晖那小子挺能喝。”
    挂了电话，她们的内衣采购也接近尾声，三姐在豹纹的癖好上一如既往，至死不渝。金莲知道我在看着她们，头都不敢抬就跟着三姐亦步亦趋。
    三姐一边拽着金莲，一边和摊主大姐说话，说什么这料子好，天气热的时候透气；又说这内衣里面加的料够足，跟她以前穿的都不一样，钢圈什么什么带子什么什么什么……
    金莲脸色大臊，在她的思想上现在还没进化到能把内衣的话题放在嘴边瞎白话的程度，顶死了也只是闺中密友偶尔提及也就罢了。完了她们又是提着两袋子货等我给钱，钱倒是花费得不多，我也没放心上，钱花多花少只是不危及到我的月供钱问题就不大。
    今晚除了我可以算是满载而归，买的衣服足够换洗好几天的。这个夜市街卖的不止是衣服鞋袜，甚至还有花鸟鱼虫一类的摆卖摊子。我们三人就纯属闲逛，走哪看哪，她们俩见啥都好奇，一会逗逗小狗，一会摸摸没见过的花花草草却也有趣。
    快到街口的时候，我接到老李的电话，说他到夜市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