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公子-镇尸官

第38章


    “对!”
    “不错!”
    “有道理!”
    沈绯衣一看要出事,忙摆出架式护在小严身前,转头道:“这些人我来对付,你最要紧的是先逃出去,记得等会打起来,你只管跑,千万别回头。”
    “好……”小严才发了个声儿,沈绯衣面前就是一轮劲风,同时招呼上来的还有菜刀、杀猪刀、棍子、锄头、铁锹……可怜沈绯衣纵有再高明的轻功与招式,也禁不住这群蛮人的七手八脚,他不想伤人,未免手下留情,一时倒逼得手忙脚乱,转眼被团团困在其中。
    小严最是伶俐识相的一个人,也真不去管他,瞅了个空子转身就跑,边跑边听到耳旁风声呼呼不绝,原来是后头的村人用石块砸他,匝匝如蝗虫风,略跑得慢了些,直直飞来块小尖石子,正好击中后脑勺,打得小严鬼叫起来,双脚间高低一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满手尘土地才要爬起来,膝盖上津津湿了一片,不觉得痛,只是有些站立不稳,才起来又是一滑,重新跌了个狗吃屎,此时已有人追上,沉重的斧子照着他头顶心‘呼’地直劈而下……
    小严对此毫不知情,跌得一嘴泥巴,几乎敲掉门牙,正吐着泥星子双手撑地而起,人还蹲在原地,忽觉得颈子后头好一阵冷风刮过,“铛”地满耳重击声,连同人惨叫的声音,炸得浑身汗毛竖起,用力一歪身从旁边滚过去,再回过头,方见到刚才自己跌的地方已多了件东西,是半柄斧头插在泥土里,这才知道害怕,惊出身冷汗,“呀”地从地上跳起来。
    阿德同样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飞出去,明明眼看快砍到小严的脑袋,一眨眼就上了天,手上还握着半把斧柄,再清醒过来时人已经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和胳膊腿儿仿佛拼凑不起来,他茫然地,抬头看眼前站着的黑衣人。
    那人脸上蒙了块黑布,束得紧,遮不住双晶莹的眼,真个含情带意明丽万方,不等阿德会过神,那人已把剑尖搭在他琵琶骨上,沉声道:“你若是敢动一动,我就废了它。”
    那头沈绯衣虚晃几招吓退众人,飞步奔来立在小严身旁,低头问:“你要紧吗?”
    “我,我,”小严是好不容易又站了起来,膝盖处大约挫伤了,有些瘸,也不顾了,先避到沈绯衣身后躲好,仍然惊魂未定,总算能说话了,道,“我没事。”
    沈绯衣放了心,侧脸去向黑衣人点头,“我就不插手了,你替我好好审审他。”
    “好。”黑衣人似乎笑,眼珠子自小严脸上溜了圈,滴溜溜水银里滚的黑葡萄般,小严不由心中一动,有两个字便停在舌头尖上了。
    阿德一看不妙,放声狂叫起来,“救人呀,强盗要杀人啦!”村人呼啦啦地奔上来,把黑衣人紧紧围住,长长短短家伙指定胸前,叫,“你快放了阿德。”
    黑衣人哪肯理会这些人,眼里全是轻蔑,手掌微微向前,剑尖立刻刺破皮肤,眼泪似的淌下细细一条血线,对了阿德道,“怎么,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声音不大,却透着狠气,阿德是个明白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也不出声,索性把头一低,装聋作哑扮傻子。
    “这位公子?”旁边有人过来劝,还是那个读书人黄先生,经过一翻骚乱,手上菜刀早不知道掉在哪里,袍子也被人群挤破,他倒是好心,满脸赔笑道,“有话慢慢说,阿德也是个粗人,你别真伤了他。”
    “哼。粗人?粗人也懂得乘人之危痛下杀手?”
    “呃……他刚才是打红眼啦,一时错手也是有的,好在严公子并没有出事,你饶了他这回吧。”
    “我看他不但会错手,还很会错眼呢。”黑衣人手上逐渐加力,阿德痛得脸色发白,“你到底是受谁指使在这里兴风作lang,放火烧山杀人嫁祸,真以为没人能识穿你的诡计?”
    “什么什么?”
    “不可能!”
    “阿德怎么会烧自己的祖坟?”
    “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
    “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阿德?”面对众人指责,黑衣人嗤之以鼻,他笑着问阿德,“你不如把脸上那层皮揭下来给他们看看,看看没了这块玩意儿,他们还敢不敢再替你担保?”
    阿德直挺挺坐在地上,仔细看,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眼死死地瞪住黑衣人。
    黑衣人坦然与他对视,商量似的口气,“怎么样,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小严等不及,第一个跳出来:“我来!”刚才他差点冤死在斧下,心中很是愤愤,挽了袖子冷笑,“你要我的命,我只要你一张脸皮,怎么样,我还是很厚道的吧。”
    一步步紧逼过去,阿德再不动声色眼里也露出恐惧,他情不自禁抬起手臂,像是要挡住脸,旁边村人本要出言阻止,但见他这样心虚胆怯的模样,不由相互交头接耳,齐齐露出怀疑之色。黑衣人笑,“你终于怕了吗?”
    小严的手还未触到阿德的脸,尚离着几寸距离,阿德突然一咬牙,仰面朝天地往下倒,动作迅速得哪像个人,倒像是一只壁虎,可惜黑衣人早料到他会如此,长剑如附骨之蛆,半分也不偏,扣着他的琵琶骨紧随而下,把阿德逼得平贴在地上。
    “真是好功夫!”小严乘机过去按他肩头,“看来阁下不仅仅跑得快,身手也十分了得,是平常种地时练出来的吗?”
    阿德恶狠狠地瞪他,面孔狰狞得几乎变形,牙齿间咬得咯咯作响,蓦地将眉头一抬,露出种极怪异的笑。
    “想死?没这么容易。”黑衣人猛地弃了长剑,欺身上前,一手捏了他喉咙,用力掐住下颌,拧鸡脖子似的挤得阿德大嘴张开,另一手探进去捏了件物事,直直地拔了出来。
    拔得阿德‘嗷嗷’狂叫,满嘴鲜血直冒,黑衣人却轻松地,将手上东西往沈绯衣面前一扬,“猜猜里头是什么?”
    小严凑过去看,原来是枚牙齿,不过却是灰色的,“这算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吴大根嘴里的东西,”沈绯衣缓缓走到阿德身旁,俯身凝视他,“你不怕死?很好,我倒要看你是否每一次死都不怕!”
    阿德痛得额头迸出冷汗,他一张嘴,会有血水流出来,可眼珠子还在骨碌碌转,此时见众人转而观注那颗牙,自以为得了机会,慢慢地从剑下挪出去几分,又看了眼和沈绯衣说话的黑衣人,猛地吸了口气,竟一个翻身,从剑底钻出撒腿就跑,果然脚力极佳,转眼就奔出十几步距离。
    不过电光火石的一段时间,小严的目光甚至还来不及扫到他奔跑的姿势,耳旁就响起了种极尖利的风声,像刀背刮过锅底,然而更尖更细更令人毛骨悚然,‘叽儿’地从喧哗的人堆里一闪而过,“不好,有暗器!”黑衣人叫,沈绯衣手一挥,一溜银线紧跟过去,半空中‘铛’的一声撞击,弹飞了。
    “什么东西?”小严来了精神,一拐一拐奔去找,阿德却顿住脚步,痴痴地看向暗器坠下的地方,第一次,眼里露出绝望。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沈绯衣盯着他的眼,慢慢靠近,沉声道,“你知道吃了毒药会有什么下场么?你亲眼看到过有人吃它么?”
    阿德不说话,虽然他站着不动,可是浑身都在发抖,半天,他自己伸手去怀里掏出瓶药水,从脸上额头处慢慢淋下去。
    黑衣人皱眉,刚想上去阻挡,沈绯衣一把搭在他肩头,“别去,我猜阿德想是有话要和我们说。”
二十八
    阿德的脸上浸了药水,如同庙里放焰口时供桌旁置的纸人,雪白雪白,下头不断有气泡吞出,整张脸皮渐渐凸起浮出,与底下皮肉分离。
    “鬼呀!”有人颤声道。
    “这张面具做得不错。”沈绯衣却在点头,“江湖上传说的人皮面具,我也是头一次看到。”
    “人皮……面具?”小严听得身上爬起鸡皮疙瘩,好奇又害怕,下死眼看了看,阿德已经把脸皮揭了下来,纸一般摊在手里。他的真面目未必比阿德的脸更醒目出众,然而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酷,十足的,杀手的脸。
    “你把阿德怎么了?他的脸皮怎么会在你这里?”人群重新乱起来,有人指着骂,“你这个妖孽,你快把阿德还出来。”
    沈绯衣一个眼色,小严忙堆起笑脸奔过去,道:“大家忙了大半天了,还是早些回去,假阿德背后肯定还有余党,若是不连根拔出来,日后定会遗祸到诸位乡亲头上,还是把此事交给我们沈大人处理,等案子水落石出后,再回来交待给诸位听,让大家有冤的申冤,有理的定理。”
    他扬着张颇有人缘的娃娃脸,好言好语,态度可亲可近,通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把众人劝得安静下来,提了家伙垂头回去。
    黑衣人不由对沈绯衣笑,“本来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好处,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得像个宝。”
    沈绯衣笑而不答,小严却听见了,转头回来道:“这算是好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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