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死了,还是会有一个新的我出现,你杀了我,你还是不会死。”帝胤忍着痛,看着慕熙,不管怎样,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的转机。
他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消失,不想留夜夜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不想,一点也不想。
“你不是曾说过你在轮回之中死了的话,会真的死吗?你是骗我吗?”慕熙冷漠的眼中沾染上了几分愤怒,直直地看着帝胤。
她以为这是他唯一解脱的希望。
为何竟是这样?
“我没有骗你,我是会死去,有关于我的一切记忆都会从此消失得彻彻底底,但是这个位置却必须有我这样的存在,所以必定还会有一个全新的我出现。”帝胤一字一句地回道,最后才说:“慕熙,若你只是想死的话,我知道方法。”
这个时候,就算只是骗,他也不想让自己就这样消失。
“你知道?”闻言,慕熙有些怀疑地看向了帝胤。
帝胤知道经历了那么多的慕熙也不会轻易相信,于是索性坦白开来道:“我不想死,不想消失,不想留夜夜一个人,所以你救我,我告诉你死去的办法。”
当初的那个他骄傲无比,普通的人在他的眼底真的是什么也算不上,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为了一个普通人而跟另外一个普通人如此说话。
这是以前的那个他怎么也不会去想的世界。
可是现在的他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第3卷 第620节:无心无情(12)
慕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他的话。
帝胤却是沉不住气了,开口道:“慕熙,你口口声声说我改变了你的一生,改变了你的宿命,可是你自己呢?何尝不是改变了夜夜一生的宿命?如果不是你,她会来到这个时空吗?如果不是你,她会经历那些事吗?而如今到最后,你还要剥夺我跟她之间的爱情吗?你说,这样的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你恨我没关系,但夜夜才是最无辜的一个,所以救我,我不想看她一个人。”
眼前这个人,当初并不讨厌永恒的生命。
只是在经历了一次次的背叛之后,心开始冷了,感情渐渐荒芜,变得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而失去了一切之后,永恒的生命反而成了永恒的折磨罢了。
那个时候的她,开始怨恨给了她永恒生命的他。
一个普通人却是妄想与他对抗。
在以前,他从未把她放在眼中,最多只是觉得她的反抗给了他一些不错的乐趣,也乐得看着她挣扎。
而且说起来,最初救下夜皇也是因为她。
只是一时的恶趣味而已。
他想看看,一个跟她容貌那般想象的女子若是得到了永恒的生命会怎样?
是不是会成为他另外一个乐趣?
当初的自己是真的这么想的,可那个时候他却根本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会跟她有这千般万般的牵扯。
他掌管宿命,但到底自己也还是逃脱不了宿命。
因果缘由,有了当初那个因,才有了如今这个果。
他那般说慕熙,可是他自己何尝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如果当初他没救下夜皇,或许那之后的一切也不会发生,她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事情。
可是帝胤知道,他并没有后悔,甚至觉得有些庆幸。
他活得现在,遇上她是最美好的事情,所以再怎样,他都不会放手。
听着帝胤的话,慕熙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她以为自己早已无心无情,但到底她还是一个人,所以当初跟夜皇相处那么多年,到底不是完全没有感情,虽然她对夜皇从来没有过和颜悦色,可心底到底觉得她与别人的不同的。
都说孩子是最纯白的,所以她在教夜皇的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不是也在让她救赎自己?
帝胤说得没错,或许她也一样。
可说到底,一切还不是因他而起?
“你跟她能在一起吗?”慕熙恢复了平静,声音依旧淡漠,“不能在一起吧,那么到最后总是要分离,那何不现在分开更好,她现在无心无情,就算你离开了,她也不会觉得伤心,还是说你想让她恢复,然后再看着你离开?然后要让她也恨你?还是说你根本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新的乐趣?”
慕熙当初跟帝胤交手那么多次,帝胤的想法,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知道的。
她不认为夜皇跟他能走下去。
帝胤轻咳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是用尽了力量在撑着,所以不能再等了。
第3卷 第621节:无心无情(13)
“不,她跟你不同,你是乐趣,而她不是。 ”这千千万万的人之中,也唯有她对他来说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他可以视其他人为无物,却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你不想死了吗?我再给你一机会,要不要跟我做这个交易?”他也懒得再跟慕熙多说什么,声音里多了几分厉色。
他等不及了。
“她到最后肯定会跟我一样,肯定也是会恨你的。”慕熙却是没有回答,而只是淡淡地道。
夜皇现在是不知道她有永恒的生命,多次生死之间徘徊,虽然惊心动魄,可那未尝不是一种人生的趣味。
如果一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死,那就算再危险,也没了那种心情吧,自然也少了一种身为人的感觉。
人生一旦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当初不懂,可等到经历之后才深刻地明白了这一切。
帝胤还想说什么,慕熙却是再一次开口道:“虽然我很想死,但我不会跟你做这个交易。如果最后的结局最终还是要变成无心无情,那我倒觉得夜皇现在这样不错,至少她不用跟我一样,经历那么多背叛才彻底的死心。这算是我作为她的师父,唯一为她做的吧。”
现在,慕熙越发觉得她挣不开宿命。
她有过一个女儿,却是谁也不知道的,不是跟她曾经爱过恨过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生下之后,她甚至没有刻意地去想过。
可是兜兜转转,命运还是把他们牵扯在了一起。
她想不到夜皇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更想不到的是她占据的还是她后人的身体。
那张脸,只是看一眼就能明白,那是跟她多像的一张脸。
“慕熙,咳咳——”帝胤厉喝了一声,却是因为牵扯到了伤口而大声咳嗽了起来,伤口的血越流越快,他的身体也开始没了力气,就算他再不同,也到底抵挡不了这样的伤口。
难道真的不行了吗?
可是他现在连召唤枯枯的魔力也没有,身体虚软无力。
眼前这个人是早就想好了一切的,所以连他的妖夜优昙也在没有恢复的时候被她制住了。
帝胤从未想过,自己竟也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
他想,是不是他之前的那几个存在也是在这样的轮回之中丧失了一切的?
“慕熙,算我求你,救我。”帝胤到底是放下了自己的骄傲,低声道。
真的不想死,真的不想以这种方式离开,更不想再也见不到夜夜。
帝胤现在明白了,就算出现一个跟他完全一样的存在,那也不再是他了。
看着这样的帝胤,慕熙有些微微的诧异,那个不把任何东西都放在眼底的人此刻竟然为了夜皇如此低声下气。
他真的爱夜皇吗?
慕熙的心有了片刻的动摇。
可是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不能动摇。
爱了又怎样?
爱了就不会背叛吗?
慕熙从未否认纶羽和枭尘是爱她的,但他们也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第3卷 第622节:无心无情(14)
她一次次受伤,又一次次站起来,那个时候的她一直觉得,总是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为她的人,总是能找到一个能跟她过一生一世的人,可到最后却还是失望。
不同的姓名,不同的容貌,不同的际遇,但却是同一个结局。
想到自己的那些经历,慕熙的心又冷了,看向了帝胤,“宿命,你掌控命运,没想到最后竟也被命运所控,你当初救下夜皇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慕熙叫了帝胤真正的名字。
是的,他是宿命。
不属于黎明大陆,也不属于三界,是掌管所有人命运的人,是生于天地之间,凌驾在一切之上的人,不死不灭。
此时此刻,帝胤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慕熙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可到底还是不甘心,他明明有着永恒的生命,但到最后竟是无法陪他喜欢的人地久天长。
这算是报应吗?
现在他也明白了,真正厉害的是天地规则。
就算是他,也无法逃脱的天地规则。
不可能让他无缘无故地凌驾在一切之上,说到底他也还是挣脱不了一些东西。
可如果没有轮回,没有所谓的劫难,那么他也不会遇上她,爱上她。
说到底,帝胤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坏还是好了?
只是知道,夜夜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倾心去爱的人。
——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不想放弃,他一定会再次回到她身边的。
在帝胤消散的那刻,那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看着空空荡荡的周围,慕熙也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
那么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心底却也没有过多欢愉的感觉,反而越发显得空空荡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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