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女将战昏君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度相见


    真相究竟是如何的,薛斐言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凌燕死了,就在他咫尺的地方,他听到了钢刃落在凌燕皮肉之上的声音。只是眨眼的瞬间,她就与他阴阳相隔。
    周围昏暗着没有阳光,头痛得厉害,身上的每一寸皮肉也都在疼着,只是再如何的疼痛都赶不上心头的痛楚。薛斐言紧紧的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
    忽然,觉得额头之上有了一丝凉爽的感觉,迷雾中远远的能看见一个人影翩然而来。一袭黑色的劲装,头上插着那罕有的乌金钗。
    “凌燕。”薛斐言恍惚间开口叫了一声。
    可是,那个人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停在了他十步开外的地方,紧紧的凝视着薛斐言。
    薛斐言想要走过去看清楚凌燕的面庞,可是无论他如何走,凌燕始终与他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周围的迷雾越来越浓,可以看见的距离也从十步开始慢慢缩短,凌燕的身形被浓重的迷雾遮挡住。同时被遮挡的还有脚下的路。
    薛斐言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径自向着凌燕的方向跑过去。猛然脚下一空,薛斐言失去了落脚的地方,垂直着向着下面坠下去。
    “啊。”惊呼的声音下意识的出口,薛斐言猛然睁开眼睛,强烈的光毫无阻碍的刺入眼中,他抬起手遮在眼前,慢慢的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光亮。
    入眼是熟悉的景象,薛斐言意识到自己此时是在卧房中。他坐起身来,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企图缓解自己的头疼。猛然发现,原本虚软的手已经有了力道,手轻轻的运劲可以感受到真气不断的上涌,之前被封锁在气海穴的内力已经可以顺畅的在体内流转。
    可是如今,这还有什么用?
    薛斐言颓然放下手,垂着头坐在床上。余光里,一个人影越过门槛落在地面上。
    窈窕身姿,长发绾在脑后,斜插了一根乌金簪子。
    薛斐言整个身子僵了一下,竟然一时间不敢转过头去看来人。那影子太相像,以至于无法承受来者不是她的失望。
    “醒了啊?”
    声音婉转如银铃一般,虽然还带着原本的低沉,却已经参杂了许多的明媚和笑意。
    这怎么可能?薛斐言垂在床边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压抑着自己因为激动而产生的微微颤动。真的是她吗?还是说,这不过是一场梦?
    “恰好我端了药过来。”那个人影站在距离床不远处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我将药放在桌子上了。”
    说着,碗底轻轻的击在桌面上,脚步向后退了一退。
    “不要走。”薛斐言骤然从床上起身,几乎是凭空跃起,一把将那个人抱在怀中。就算是梦,他也要最后再看一眼他心爱的人。
    怀中的人僵住了身子,任由薛斐言的双臂用力的禁锢在自己的身上。
    薛斐言的头埋在她的肩窝,不断的呢喃着:“对不起,凌燕,对不起。”
    温热的感觉从脖颈一直流入心底,凌燕的手微微顿了一顿,最终还是还在了薛斐言的腰间。
    “我并没有怪你。”她的话那样的轻,就如梦中一样,飘渺得无形无质。
    “我以为三天足够我将你救出来。我以为五哥不会那么绝情。”薛斐言每说一句话,语气中的哽咽声音便重几分。“可是,我竟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可笑我身怀武艺却救不出我心爱的人。”
    “因为你回到七皇子府的当晚,五皇子就派人在你的饮食茶水中下了软筋散功的药。”凌燕将头贴着薛斐言,轻声回答。“这并不怪你。”
    “不,你不肯原谅我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恨我。不然,不然为什么临到行刑,你,你都不肯抬起头来看我?”薛斐言的身子明显的颤动了一下,揽着凌燕腰身的手更加的紧了。“可是,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所以即便是化了魂魄也要在梦中见我。”
    “这不是梦。”凌燕收回手抵在薛斐言的胸口,轻轻用力将他推得远离自己一些。“斐言,我真的回来了。凌燕真的回来了。”
    薛斐言顺着她的力道与她对面而立,闻言一惊,疑惑的看了看凌燕,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放在凌燕肩头的手上。
    他的脸从惊异变成了没有表情,最后蓦然如冰河开化一般绽放出笑容,舒展开手臂将凌燕再一次紧紧的抱在怀中。
    “你回来了,凌燕,你真的平安回来了。”
    凌燕跟着薛斐言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薛斐言,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只能任着他保住自己,一遍一遍的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薛斐言终于从大悲大喜的癫狂中缓过神来,渐渐的放松了手臂,拉着凌燕的手走到床边坐下,让她紧紧挨着自己坐着,手仍旧环在她腰间。
    凌燕凝视着薛斐言的眼睛,那双浓黑的瞳仁中,只有她微微含笑的影子。
    “是五皇子妃将我救下的。”凌燕轻声开口道。
    三天之前的天牢中,凌燕以为自己真的就在劫难逃了,昏暗的牢房中只有她自己盘膝坐在乱草之上,垂头看着手中摆弄着的乌金簪子。
    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凌燕面前的牢房门被打开,一双穿着墨色靴子的脚出现在凌燕的视线中。
    凌燕慢慢的抬头,入眼是一身夜行衣衫,慕容瑾长发披散在脑后,伸手取下遮掩在面上的黑色面纱。
    “我们又见面了。”慕容瑾盘膝席地而坐,正对上凌燕无神的眼睛。
    “五皇子妃?你来做什么?”凌燕复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簪子。
    “你觉得呢?”慕容瑾轻笑了一声,好像两个人此时不是在牢房,而是在某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促膝长谈。
    凌燕淡淡的一声:“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为我主子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只是,这里不是皇子妃该来的地方,请便吧。”
    “我此来是为了救你的性命。”
    凌燕抬眼看了慕容瑾一眼,冷笑一声:“莫非凌燕此时仍有利用的价值?”
    “当然有。”慕容瑾坦然的回答。“而且这一次仍旧想姑娘去做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凌燕已经是将死之人,皇子妃的事情,我爱莫能助。”凌燕将簪子放在袖子里,站起身来。“五皇子妃请便,凌燕不送了。”
    慕容瑾也跟着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是关于薛斐言的。”
    凌燕转过去的身形顿了一顿,豁然转过身来看着慕容瑾。月色透过牢房的小窗子落入天牢的牢房中,衬了凌燕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她的手紧紧的攥住簪子,若必要时,一根簪子也可以置人于死地。
    慕容瑾的目光在凌燕手上扫了一扫,故作不见:“你若是死了,薛斐言就算是活着,也与死了并没有多少差别。”
    原来是想说这个?凌燕眉峰动了动:“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什么可以击垮他。”
    “凌燕,你将薛斐言想得太坚强了。”闻言,慕容瑾摇头。“他自幼失了母亲,与你青梅竹马长大,更是视你如珍宝。他的心里再经不起任何失去。若连你都不在他身边了,以后的路他一个人该如何度过?”
    凌燕静静的听着慕容瑾的话,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危再将薛斐言牵扯如一场是非中?
    “他还有邓姑娘。”忍着心里一阵阵的痛,凌燕勉强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
    “邓琴语?”慕容瑾笑出声音来。“若他真的将邓琴语放在了心上,何必至于邓钦尧与他始终有二心呢?凌燕,薛斐言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将你的咳嗽医治好也正是为了三天之后的事情。”
    三天之后行刑,还有什么事情?凌燕疑惑的看着慕容瑾,然而慕容瑾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将手平摊在凌燕面前。在她白皙的手掌中,躺着一颗药丸。
    “这是?”
    “吃了它,来日偷天换日,我将你送回七皇子府。”
    凌燕凝了眉头沉吟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只有我不咳嗽,行刑时不出半点声音才不会惹人怀疑。”
    慕容瑾扬起嘴角:“我可找不到哪一个死囚连咳嗽声都与你相似。”
    薛斐言静静的听着身边的人说着,眉头从紧锁到慢慢的舒展开,最终叹了口气。
    “彼时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恨我,所以连临刑时都不抬头看我一眼。”他说话的语气中故意带了几分委屈。“亏我为了你几乎丢了半条性命,竟还瞒着我。”
    凌燕垂下头,手纠缠在一起,低低的道:“对不起。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她仍旧如此,薛斐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当真。薛斐言爱怜的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深深的一个吻。
    “傻丫头,你安然无恙,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真的?”凌燕扬起眼眸,双眼亮晶晶的瞪着薛斐言。
    “真的。”薛斐言敛了笑意认真的回答。慕容瑾说的对,没有了凌燕的薛斐言,那就已经是死的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