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师兄死远点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度新声


说起来,修仙其实也就是两个步骤,提升修为和体悟心境。提升了修为悟心境,悟了心境提修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同之处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方法,剑修打架,炼丹师炼丹,炼器师炼器,阵法师炼制阵法……形形色色的总结起来也就是这样罢了。
    自从那一天郁小师兄把我从青莲池上接回来,我因为那个顿悟,心境提高,又到了巩固修为的时候,就和爹爹告了假,辞了百草园那些神烦的事务,去闭关好好巩固自己的修为。可怜我年纪尚幼,竟然连闭关的时间都要这么挤出来,爹爹娘亲是怎么这么心安理得地任用童工的?我不禁怨念深深。
    由于之前我有闭关一觉睡过去,差点就醒不过来的前科,爹爹觉得,若是他要多操劳一份事务,总不能白白操劳了,势必是要有点收益的。于是对我轻描淡写地威胁了一番,此次闭关绝对不可再像上次一样胡乱睡了过去,否则……
    我听得心惊肉跳,对后面的省略号深有了解,顿时脑中就冒出了无数图景,无他,只有爹爹娘亲的男女混合双打罢了。心下一个哆嗦,连忙指天画地滔滔不绝地对爹爹下了一通保证书,表示我此次一定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然后,我把自己的小院儿一关,埋头修炼了一个多月,什么辟谷丹清心丹的,吃起来也全无怨言,这可是关乎小命的大事啊。暖玉本来也很是努力了一阵,看着我这回闭关了,更是也要闭关体悟之前所得。
    话说回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逃跑以后,征舒师兄是怎么和暖玉说的。虽然他在我们面前都是温文尔雅,可以面不改色口若悬河的,可是一看到暖玉就果断变成小白兔了有木有!不过毕竟暖玉还是个孩子,忘性大得很,一个闭关出来,很快就待我如常了,和征舒师兄也重归于好。
    大家都安稳和乐自然是好事,少了那些鸡飞狗跳的事情,爹爹又奇迹般的给我多放了几天假,我也就有那个机会好好练习自己学了三年的这音波功了。
    这些年,我的音波功日益精深,在自己那个小院子练习,已经渐渐有点聒噪了。我的院子就在百草园附近,很有几个杂役居住在附近,而且还有在百草园做活儿的,有时候音波功大声了点,他们常常就会气血不稳,夸张点讲,我的琴曲听多了,委实要人老命啊……我也只好尽量抽空去远一点的地方练习,比如现在我正要去的竹花溪,便已经是在我们玉鉴峰的山腰上了。
    竹花溪仍旧是玉鉴峰顶上那干荷叶池、青莲池里淌下来的水,虽然这水的灵气有不少是留在了山上的林木花草和人了,但是到了山腰依然算得上是灵泉溪水,就算是到了外门,也是值得一番抢占的水。竹花溪九曲十八弯的,上下有瀑流穿插,我便是去竹花溪的一处小瀑布积成的寒潭旁,在那叫做散花亭的小亭子里练琴。
    我近来越发地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亲近水了,可能是本来就是水木双灵根,因为当初小木灵在我眉间留下了花印,木属性便相应地盛了一些,木生水,于是这水属性也就相应地强了起来。世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就是这个样子,在降缘仙境里那商陆草才会让我梦见自己在水中出现的吧。
    三年时间让我的身量高了不少,虽然比不上练剑的暖玉,但是也算是从干煸豆到小豆芽的巨大进步了,因此瑶琴也是相应地被我调整回了正常的大小,三尺六寸五分,仍旧是抱在怀里,倒不是很重,只是娘亲笑过我人小琴大,想来是看着有几分滑稽的。
    驾着一缕云向那散花亭飞去,从玉鉴峰峰顶一路下落了来,林鸟在我身边慢慢悠悠地飞,恍惚感觉似乎很是熟悉这情景似的。可是,我是向郁小师兄学的简易版驾云术,又哪里来的熟悉感呢?
    抛开杂念,落到散花亭旁,我抱着瑶琴才转过身,竟见亭子里坐着一个人。
    大师兄。
    大师兄这一回可真是停留得久啊,我以为他很快又要离开的。因为听说大师兄十五岁下山历练,都是每隔好几年才回来几天罢了。这一次,都一个多月了,他还是没有离开仙门吗?大师兄又怎么会在这里?在玉鉴峰里,这竹花溪上的散花亭算是比较隐秘的地方了,大师兄久居于外,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按捺下了心中疑惑,又恍惚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顿悟。
    那时候,大师兄坐在水畔,悠然地撒着鱼饵食。刚刚从顿悟当中醒来的我却没有意识到大师兄那个看似闲适的姿势,整整维持了两天。因为顿悟的时候是决计不能叫人打扰的,于是他就坐在那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足足两天。
    我知道郁小师兄也是等了我两天的,因为我和郁小师兄到底熟稔许多,连文师兄也已经走了,可是和我只有两面之缘的大师兄,为什么还是要呆在那里呢?他其实可以让郁小师兄在我旁边守着的。尽管对金丹修士来说,一两天不是多么长的时间,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样枯坐两天的。
    也许,爹爹说的,你大师兄冷心冷情。这并不是全然都对吧。
    也许,大师兄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我又想起大师兄刚回来的时候去见的爹爹,他说,他是有宿慧的人。
    也许大师兄清冷淡漠的外表下,其实藏着很多我难以理解的东西吧。
    但是,我终究是不会懂那些东西的。我只懂一些简简单单的世俗人情,过着这世上大多数修真者的平淡生活——修炼和学习,并没有什么成仙的机会。我爱弹琴,也只是出于很功利的目的,把它作为攻击的手段罢了。而不是像大师兄一样,想到了,喜欢了,便去做它。大师兄是真正的人如其名,奚负羁,便绝尘——为什么要背负尘世间的羁绊呢?于是就离开这凡尘吧。
    我想,我们到底只能是仰望大师兄这般人的凡人罢了。
    一时间,脑子里千回百转闪现了无数想法。我抱着琴,冲着背坐在那里的大师兄施了一礼:“大师兄安好。”
    大师兄坐的靠近边上的那小瀑布,乌黑的长发上落着许多小水滴,犹如黑海翻涌了白浪。他换了内门弟子的服饰,一身蓝白色衣裳蓝底白纹,沾染了水雾便看着颜色深了不少,仿若落拓青衣,腰间是风摇玉佩清,他的那管洞箫随意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这人,这景,便似乎要凝固成一个画轴。
    而我,却俨然打破了这个画面。
    真是罪过罪过。
    大师兄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照例是惜字如金的。想来,依他金丹期修为,恐怕是早发现了飞过来的我,如此平淡也是正常。
    “大师兄,我来此地练习琴艺,不知是否会打搅了你。我可以另择别地的。”我很老实地征求大师兄的意见。
    大师兄没有应声,我正在心里忐忑着,大师兄却是扬袖把他的洞箫收了起来,让出了那张石桌。
    我欢欢喜喜地把自己的瑶琴轻轻放到桌上,宽右窄左,坐了下来,琴轸刚好出了那圆形石桌的边界,悬空而置。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青木香和香炉等物,在石桌旁一字摆开,这便摆了满满一桌子。我端坐在那石墩上,抬着胳膊焚了香,用上好的桐油,细细地抹了我这伏羲式瑶琴,直到琴身微微润泽,才运起灵力,在这琴上凝出了七弦。
    久不弹奏,这手法也有些生疏了。我先是静心凝神,弹了一曲琴吟,然后便是由易到难一曲曲换来弹奏。所有力道都冲亭子外面的一块小石头发出,那小石头随着琴音时而跳动时而微沉,琴音散开,边上的寒潭水面也是随之颤动,合着那瀑布流水之音,很是清越动人。虽说弹琴非要静谧处不可,我却很喜欢在这流水瀑布处弹奏,琴音融入水声,反而更显得周围静谧无声,直通无乐至乐之境。
    一番弹奏下来只感觉心神皆静,渐入佳境,身上灵力运转自若,慢慢地,便散了灵力,只是一心体悟那个中玄妙境界。
    不多时,我忽然回过了神,只见大师兄起了身,正好低头似乎正在看我。我是不是太忘情了?竟然忽略了大师兄这么久。要是暖玉知道了一定是要怪我不解风情,她自然是主张有美人必看的原则的。
    微微赧然地烧红了脸,我结结巴巴地问了句:“大师兄,可,可有指教?”话一出口,我立刻后悔了,听文师兄说,大师兄可是凡间的乐坛领袖,我还贸贸然跑到他这里来弹琴不说,还要他指教,岂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么?大师兄一定是觉得我弹得十分糟糕了。
    大师兄顿了顿,缓缓道:“会《凤求凰》吗?”
    我一愣,啊嘞?凤求凰?那不是很初级的曲子吗?大师兄果然是觉得我弹得很糟糕了,想来我还是应该从初级些的曲子开始练习?想到这里,就有点泄气。
    大师兄伸出手,手中正是他的那管洞箫,墨玉的材质显得温润而贵重,在大师兄那天生适合做乐师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上,叫我看得一阵发愣。这是邀请我和他同奏吗?这这这我怎么能和大师兄合奏?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吧……
    我全然心虚了,说实话,这瑶琴,我这几年来练习得并不是很勤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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