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师兄死远点

第八十四章 不怕醉


我严凉玉活了这么多年,本想着我木讷古板归木讷古板吧,我走清纯路线还不成么?岂料自到了这魔界以来,三天两头儿地被夜雀这厮扑倒搂腰亲亲抱抱的,节操碎了一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我很严肃地思考着,如何才能用恰当的方式把夜雀这厮身长九尺的庞大身躯从我孱弱的小身板上挪开。
    夜雀不比魇魔那样是我的男闺蜜,这厮早在玉鉴峰就对我居心叵测了。我一旦调戏了他,他定是要调戏回来的。而要是他调戏了我,我调戏回去他只怕会更喜出望外。虽说魔界的魔物们都默认我是夜雀捉来的凡间小妾,可是我也就一两年寿命了,可不能够真的任由他害得我晚节不保了。
    我正想着,却感到身上一轻,身上的男人就活生生在我面前化成了一只鸟。
    对,就是一只鸟。
    所以说,世上心脏不坚强的人,万万不可以找一个妖魔来做自己的终身伴侣。不然要是他和你嘿咻嘿咻的时候,忽然一个激动变真身了,那不是各种惊吓?夜雀变成了一只鸟也就算了,要是长得稍微狰狞可怕一点,那我没有被吓得三魂找不到七魄,就算是上辈子狠狠地积了阴德了。
    夜雀人虽然高大俊秀,但是说实话,他那真身真是娇小可爱,当然也不排除这厮装醉,试图趁机变小了卖萌,缓和我们之间僵化的气氛。
    我捧着那小小的一只,通体是乌黑的细绒羽毛,体型优美迷人,那流苏一样顺溜的长长尾翎随着动作就垂了下来。那光泽亮丽的深黑色羽毛令我不由想起了夜雀还是郁小师兄的时候,我曾经不无嫉妒地艳羡过他那头美发,长度适宜收藏,色彩均匀纯正,蓬松亮丽,手感极佳……
    怪不得这厮当年被那位滟滪姑娘捡到的时候,会被误认作小乌鸦精,一身黑又小小只的鸟,除了乌鸦还有哪个?喜鹊还有一圈儿白毛,八哥则是慕恋凡世很少成精的。要是他再倒霉些,是被人打回原形,那么屁股上那漂亮的尾翎可就保不住了,因为尾翎都是自身精血所化,一旦受了重伤,掉上一把是显而易见的。掉了尾翎,那可不就是一只小乌鸦精吗?
    我不无幸灾乐祸地想象,心情好了许多。
    说到那娇小的体型问题,我再一次想起了掌门仙峰那只幼生期漫长的可怜混沌。
    毕竟是有着黑凤凰别称的强大血统,这种从黑色的混沌业火当中诞生的上古凶兽,其生命周期一定是很长的,那么夜雀绝对不到五千岁,也的确算是比较小的了——如果说还在幼生期,那么夜雀他这算是成年了吗?就算是成年了,下面发育完全了吗?他又有[哔——]的能力吗?他那么巴巴儿地吸收了父母的法力强行这么早突破,不会留下什么[哔——]的后遗症吧?
    我忽然想到了这些很严峻的问题。
    出于很严肃的科研精神,我觉得无图无真相,于是伸出了狼爪,拎起了一条鸟腿,稍微扒了点开来,打算趁机看个仔细,也好多为后人留下点这濒临绝种的珍稀生物的宝贵资料。
    然后只听一声清脆凄厉的鸟鸣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就被这厮挠了一爪子,在玉白得手背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子。夜雀这厮很是惊魂未定地张开鸟嘴,口吐人言道:“小凉玉,你要做什么?!”
    “做了你。”我面无表情,心说死鸟我不上狠招,你打算继续装醉是吧。
    “其实,如果你这么着急……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亲的……”夜雀黑亮黑亮的鸟眼睛瞥了我一眼,在我手上拱了拱身子,尽量把两只脚缩回自己的羽毛下面去。
    听他那口气羞涩的,如果不是他的鸟脸上都是羽毛,估计现在浑身都是红得和刚煮熟的大虾是的。我是出于很纯洁的目的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说得我和欲求不满的单身大龄文艺女青年似的?我才没有猥亵你呢。还有成亲个屁啊成亲,你这欲语还休的姿态是为哪般啊!!
    我嘴角一抽,暴躁地把夜雀往柔软的床榻上一扔:“滚。”
    夜雀在床榻上一滚,又是扇扇翅膀死不要脸地飞了回来,稳稳地落在我的肩上,亲热地用鸟喙梳理了一下我的头发:“小凉玉,不要生气了。”
    我内心很沉重,这厮之前看着还是有点幽闭了几百年的样子,现下露出了本性,越发地像是郁小师兄那无赖泼皮的样子了。我的脸皮虽然是厚了不少,可还是比不得他那般死不要脸天下无敌。
    可是想着想着,看着他这惫赖样子,心里却松快了不少,倒像是之前我和郁小师兄那样的相处了。
    我板着一张脸:“不许撒娇!”
    夜雀眼看这招有效,那还不是喜出望外?自然趁胜追击地蹭了蹭我最是敏感的脖子,柔声道:“小凉玉,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我被这质感极佳的羽毛撩拨得心里痒痒,脸上缓和了一点,但是他这话题又很是敏感。我荡漾了一下,却仍旧稳如泰山,分文不动,一言不发。
    “小凉玉,你难道这样懦弱吗?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说的?”夜雀跳到我的怀里亲昵地打了几个滚儿,那样子的确是娇憨可爱得很——只可惜那话委实是不好听。
    我忍住了用力把这厮掐死的冲动,想要激将了我?你也不看看我严凉玉是谁?我翻着《孙子兵法》当儿童读物的时候,你还在拼命修炼引气诀呢。不过我严凉玉是直面现实机智勇敢的小伙伴,虽知道你在使激将法,也决计不会避而不谈什么敏感话题!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平心静气道:“夜雀,我知道你很是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可是你喜欢我真的是纯粹么?有没有只是把感恩当作喜欢?把依恋当作是占有欲?或者又是什么人的影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可是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对于一段感情的留恋?”
    夜雀扑棱着翅膀,尾翎逶迤而下,对光折射着耀眼的七彩光芒。他轻飘飘地落到我背后,然后化成人形从背后拢住了我干瘦的身子。温热的胸膛散发着持久的热度,厚实可靠,是很容易让人依恋的呢……我想。
    他声音里透着丝丝怅然:“小凉玉,从你还是滟滪开始,我就只喜欢你一个,即使后来,你为了钟子期下凡,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那时候我在万丈渊修炼出了岔子,被老头用锁链锁在玄冰潭上静心。那时候,我本以为自己就要挺不下去,我以为自己又是走火入魔,那么就是一生困守万丈渊,今生今世再没有争取到你的机会了。”
    “可是老头子忽然出现,他说,你转世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开心,老天都在帮我。你说是不是?我就求了老头子,求他给我在你身边的十年。明明知道你只是为了钟子期下凡,可是我只是想要和你的十年回忆。哪怕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也愿意一直一直地记下去。”
    “愚蠢之极。”我冷冷地训斥道,声音却有一丝哽咽。
    想到他忽然的消失,心里微微疼了一下。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忽然消失的时候,我是那么惶恐害怕,连大师兄都否认我的时候,我又是那么绝望无助。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他自私,他贪图这美好,却要把它独占,一个人细细地咀嚼。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是那么在乎这一段记忆,我甚至把它放在了生命当中很是重要的部分,又因为它,我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东西——爹爹的信任、众人的认可、声望和繁华……
    我在闭关的那些年里,不知道是把自己当作是行尸还是走肉,我把自己的心一次次放在地上,任由别人践踏来践踏去。他们笑过我痴顽,妄想。我守着一个再也没有人知道的梦,在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当中越陷越深,万劫不复。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到夜雀的手上:“你太自私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就是不要同你一起的?”
    他慌乱地擦拭着我的眼泪:“我本以为,看着你十年,我已经得到够多了。你会忘记我,会嫁给大师兄,会实现你前世错过的,难道我错了吗?”
    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这世上变得太快的时间,还有变得太慢的人。
    “我怎么会,嫁给大师兄呢?”我瞪大了无神的眼睛,“你怎么能够那么想?!”
    我已经不是那个前世的人了,也许是同一个魂灵,但是决计不是同一个思想,同一个经历。我身后的这个男人,也许他从未出现,我会安安心心地在玉鉴峰上,在正好的时候遇上大师兄,相知相爱。可是无论是在爱好上多么契合,甚至有着宿世姻缘,我已经有了一个郁小师兄,夜雀。
    夜雀,你已经用你的执着插入了我的人生。我和大师兄便不再有那样一个合适的开头,也走不到最后的结局——大师兄,已经忘记我了。也许他会和暖玉在一起,又或者是和别的人在一起。来生来世也是,那些坚持了几世的东西,最终会被时间所冲淡。
    夜雀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这是个温暖相依的姿势:“对,是我错了。”
    “我就是我,我没有前世的什么,也只是我,你是喜欢我,不是为了别的。”我转过身,在他的胸口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开口,“这么说,这么对我承诺。”
    “我们会在一起的。”夜雀低低叹息道,额头和我抵住了,呼吸相闻。
    “如果是这样,”我微微一笑,带着一点释然,一点决然,“我愿意用我剩下这些日子,努力地好好和你在一起。”
    是的,在一起,尽管,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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