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无疆

第97章


“关于红港的事,我这边却无法给你们提供太多帮助。”杨致用略带歉疚的说道。
张克楚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对杨致用说道:“怎么行动,我来考虑,杨大人把名单给我就行。”
“名单自然是有的。”杨致用的表情越发真挚,似乎很为难的说道:“只是……时间上要紧迫一些。”
“不紧迫,想必杨大人也不会漏夜至此。”不管杨致用的表情是不是伪装出来的,既然想清楚要做这件事,张克楚就没有必要再多考虑别的。
杨致用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份卷宗,交给张克楚:“要抓的人,都在这里,我们也拟定了几个计划,将军可以参详参详。另外这件事,和童老爷的事一样,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我估计在贵军中,还有些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这个“还”字,似乎透露了什么,又似乎说明了什么,不过到底是出于善意的提醒,还是想借张克楚的手去做什么事,那就要看张克楚是怎么理解的了。
“呵呵,杨大人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张克楚接过卷宗,却没有急于打开来看,而是对杨致用说道:“时间呢?再怎么急迫,也得给我们一些时间准备吧?”
“今天是十月初三,最晚到下个月中旬,够了吧?”杨致用说道:“要抓的人的情况,卷宗里都有,住在什么地方,经常去哪儿,和什么人有接触,大多也都记录在案,想来会省很多时间,所以到十一月中旬,我想就能见到这些人了。”
张克楚思虑片刻,点头应道:“我尽快。”
话已至此,事情算是谈妥了,杨致用起身告辞,临走之时,从怀中摸出个木质镶铜的牌子:“这是我们通海司的腰牌,方便你做事,不过只限于在大宋境内,去了红港,最好别让人看到,否则……那些人对咱们通海司可是恨之入骨。”
张克楚心中腹诽道:“谁和你们通海司是咱们了?”不过还是接过了令牌,瞟了一眼,见上面的镌刻的文字是“通海司内抚管军特使”,不知道是个什么职务,但是看杨致用郑重其事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品级太低。
“办完这件事,可是要还给我的。”杨致用笑道:“这可是指挥使大人亲自批文,特事特办,你别把这个牌子看的太轻了。”
张克楚胡乱点头应了,知道杨致用是偷偷摸摸来的,也便没有远送。回到书房之后,他在书桌前稍坐了片刻,便唤来服部寺敏,让他去请郭玉郎。
“你也留下。”待郭玉郎在书桌旁坐下之后,张克楚对服部寺敏说道:“坐下吧,有件事,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服部寺敏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在郭玉郎身边坐了下来。
张克楚拿起那份卷宗,看着上面标注着通海司的字样,略想了想,便将今夜杨致用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因杨致用来的时候,服部寺敏就在张克楚身边,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不过郭玉郎是什么都不知道,方才早早睡了,又被服部寺敏唤醒拉了过来,此时原本还有些迷糊,但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才会在这么晚被张克楚抓过来议事,可是听完张克楚的话之后,他还是感到非常震惊。
“红港啊……”郭玉郎皱眉叹了口气:“想必你已经答应他了?”
张克楚微微一笑,点头认可。将自己的想法,对于通过此事能给军械工场带来怎样的利益,以及杨致用后来所说的话都一并说了。
“既然他们拟定了计划,不如先看看吧。”郭玉郎稍觉心安,方才一听说要去红港抓人,他直觉此事非常麻烦,所以才会忧形于色。现在知道通海司的人已经有了计划,不禁生出几分希望来,毕竟在抓人这方面,通海司可是凶名在外,精通的很了。
然而看完卷宗里的几个计划,张克楚和郭玉郎都失望的摇了摇头。
“太冒险了,这帮家伙到底安的什么心?”张克楚有些气恼的说道。
郭玉郎揉着眼窝,也是叹气连连:“这件事太棘手了,时间又这么紧,很难办啊。”
“红港,我倒是去过。”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服部寺敏小心翼翼地说道:“以前,去过几次。”
张克楚点头说道:“有没有什么能信任的人?”
“有一个同乡。”服部寺敏迟疑道:“就是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那里,是死是活……”
“想办法找到他。”张克楚眯了眯眼睛,并不知道“他”其实是“她”,对服部寺敏说道:“你明天就出发,至于怎么去……让苏湛帮你想想办法,殷家的人如果连去红港的路子都没有,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至于去了以后,如果能找到你那个同乡,就先让他帮你在红港安顿下来,借口你自己找,总之我希望你能在红港站住脚,即便找不到他,你也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可是,我去了以后做什么?”
“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该想的问题了。”张克楚的嘴角微微上翘,笑的却一点儿也不温柔。至少在郭玉郎和服部寺敏的眼中,很有点奸笑的味道。
第105章 山野间的小花
山在海湾之侧,有雾弥漫其间,红色的山石中,生长着许多树木,在晨曦中随着柔和的风轻轻舞动着枝丫,面朝大海,无花开花落,只有两个人影在一块青色大石上,依偎,低语。
一男一女,女人韶华虽然未逝,可是岁月和苦难已经在她的眼角,在额头,刻下无法磨去的痕迹,然而她的眼眸依旧如同少女般清亮,只是这清亮带着被沉淀的过往,不耀眼,不锐利,满是平和,平静,平淡。
她望着晨雾中的大海,听着波涛撞击在礁石上的潮声,心里却想念着故乡,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伊奈川的雪景很美,特别是雪后初晴,站在家乡那座有名的石桥向康也原望去,一片洁白的原野在雪线中起伏,舒缓的曲线让人忍不住用双眼一遍遍的抚摸。有月色的时候,更会显出一种独特的韵味,仿佛整个世界的一切都静止了,那种辽阔的,寂静的肃穆中,带着让人心醉神迷的气息,如同亘古永恒的镜子,映出内心中卑微的细小和平凡,那雪景不过是壮丽而纤美的伊奈川的轻柔冰凉的外衣啊。
那时候,他是服部家族中高高在上的少爷,骑着黑色骏马在原野中飞驰,追逐着可怜的猎物,笑声穿透云际,也穿透了少女的心,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在潮湿的,闷热的矮榻上醒来,呼吸着浑浊的难闻的气味时,这爽朗的骄傲的笑声,依旧会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
只是后来,猎人成为了别人的猎物,鲜血和火光之后,少爷和小姐失去了踪迹,而她,也在这场动乱之中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被凌辱,被伤害,被远远的卖到了这个充斥着罪恶的地狱,虽然这个地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自由港。
“花子,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服部寺敏挺直了腰,双手按在膝上,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缓缓说道。
“嗯,少爷,花子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柔顺的话语中,同样饱含着信心,那是对少爷一如既往的信心,哪怕在这几年中,他才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不过花子很敏感的从少爷的表情里,发现这一次他说出这句话时,和以前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
回去,对于服部寺敏和花子来说,并不难,然而回去之后做什么,却很难,所以在无力去做那些想做的事之前,他们只能在这里,先做些什么。
“那个人什么时候见我?”服部寺敏微微低头,对花子说道。对于花子这些年在红港中的过往,他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歉疚之情,毕竟这朵山野间的小花,本应该在春风中绽放属于她的美丽,而不是被恶狠狠的西风摧残到这个罪恶的港口,飘落尘埃满是污泥。
而现在,为了能够完成大人交付给自己的任务,他又不得不将花子,牵连进来,又或许是,心中那个隐隐的念头在作祟?
不过很显然,花子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怨怼,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哀怨,也从未表现出来,正如她此时平静的话语:“下午。”
从花子的口中,服部寺敏逐渐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和红港,和红港里的人有关的事情。这些事在那个由通海司拟就的计划中,不会出现,而对于自己和将要做的事,又是非常重要的。
下山之时,雾气消散,走在窄窄的山道上的服部寺敏,回头望去,见山不见人,然而心中却渐渐开朗起来。
要见的人,名叫方三,当然,这只是个诨名而已,正如同郭玉郎给服部寺敏取的假名:月明初。假名字有了,假笑自然也少不了。当服部寺敏对着方三假笑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同时鄙视了一下对方,笑的这么假,还不如不笑。
然而即便如此,该谈的事情,总是要谈的。方三用手心抹了抹鬓角处流出的汗水,压低了嗓门对服部寺敏说道:“旁的话咱们也不用多说了,我只问你,你家大哥手里,都有些什么货?又有多少量?”
有着三年海盗生涯的服部寺敏,自然知道那些所谓的货在这样的地方有着怎样的名称,虽然在这个地方,并不需要担心有官府的人来搅局,然而这世界上最多的敌人,其实就是同行。
方三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过终归是做军火走私的掮客,这条线上有什么动静,多少都会有自己的渠道获取消息,所以当服部寺敏这个据说有一大批货的卖家,想要找个从中牵线搭桥的人,方三便立即跳了出来,并且很阴险的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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