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最近自己不来,这张老儿早就已经将这营生给放下了?但十几年来如一日,这老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按时开档收档,他还是知道的。
看了看天空,太阳刚刚西沉,无风无雨的天气却让他又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咦?这不是云道长么?今日不需要修炼么?”将城门关起的守门卫兵远远的看见飞辰杵在集市中,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毕竟穿着黑色的道袍实在太过显眼了。
“原来是索捕头,别来无恙。”飞辰见是来此交接门禁的索命鬼,脸上露出了笑容。
“云道长可是来寻张老儿?”索命鬼见飞辰站在这书档的原来位置,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但见对方表情不对,赶紧狐疑问道,想来还是记得飞辰给的那瓶好药。
“不错,索大哥可知道这张老儿去了何处?我正要寻他买几本书看看呢,但刚来却不知此人去了何处。”飞辰道,虽然现在直接能去老道的家,但问问总比走路要轻松。
“上个集日都还在这摆档呢,但今天却没看见他来,我也正奇怪呢。”索命鬼沉吟道,又转过头对另几个差人问道:“城西的张老儿,谁见到了?”
“上个集日还在?”难道是躲在家中画小人了,飞辰暗想到此心下不由得一松,原本的压抑让他突然觉得舒服好多,然而下面的回答却让他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卖小画的张老儿?问小东吧,这小子婆娘家是卖酒的,张老儿常去那卖酒。”其中一人努了努嘴道。
另一人见所有目光移向他,便赶紧解释道:“不知道呐!昨天晚上俺婆娘的店里也没见他去打酒吃,当时我也就奇怪了,还以为老头子出了什么事。唤孩子去看看,却见他家的门虚掩着,东西都在,但人早就不知道去向了。”
飞辰心下一凉,就是说前天还在的人昨天却消失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眉间一凝,飞辰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几个官差一看这情形,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里就算是仙家出塞必经之地,但这般修为和法术他们却从未见过呀。
急速掠过街道,飞辰闪身间已经到了张老儿的家前,推门进去,房间看上去毫无异常也简单之极,但本能神识放开,却让他眉间紧紧皱起。
房间中根本就毫无任何奇异之处,但为什么有种曾经有两股气息存在过的痕迹?而且气息之纯净与老道的气息都像是恍若天成,没有丝毫的邪派,抑或是魔气。是天地正道的气息。
难道有同门来此找过他?飞辰觉得疑点重重,接触了这么久,似乎紫金老道根本就没有朋友,难道是敌人?
离开房子飞上了高空,将钟仙子召唤了出来护法,飞辰缓慢把双眼闭上,而后将所有的法力均灌注到神魂中,彻底感觉方圆几百里内外的分毫变化。
这种秘法极其耗费心血,但飞辰根本顾不上这许多,现在的张老儿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的,骆雪心的双眼,还有一界天魔殿等,所有事情都系在他的身上!且他如同守护自己的长辈一般,不光光是一个担忧就能够完的。
一个时辰后,额上和背后都溢出汗水的飞辰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之极的气息,但这股气息诡异的出现在东南方七八百里的海边……
豁然间飞辰只觉得昏头转向,体内的血液冰寒,但却开始翻腾起来,不时的冲撞自己的脑海。当时在深渊湖分开时,那种恍若再见不到老道的感觉无限的在脑子里出现……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方的神魂会如此的虚弱?
还不急多想,飞辰架起飞剑就消失在仙桥镇的天空!
辽阔无比的东海海域,飞辰站在了海天之间,禁不住已经是热泪盈眶,此地哪里还有澹台老道年迈却精神爽利的影子?
只见一缕淡泊之极的神魂孤幽幽的飘荡在海上,久久不去,像是在等待着谁人到来……
为了看见这苍白无比的年老面容,飞辰已然是将神魂催促到了极限。
身死道消,无疑说的就是此时的澹台公明……
那十几年来与仙桥镇摆下书档,护着自己长大护着自己成人的老人,此刻已经是身躯不见,留下的是残余的一丝神念,一丝连神魂也谈不上的神念。
海面平静无波,偶尔有鸥鸟略过,海天一线日暮迟迟。
昏黄的落日下,飞辰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愣看着这一丝神念,伤心欲绝,天下间最后一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人,此刻死了他该何去何从?
“你疼我,护我……但我却连你被人杀害都未能赶来,我算是什么修道之人?我学来的道连人都护不周全,我学来干什么……张老儿,你实力通天,谁人能杀得了你?
你说过你不会阴沟里翻船的,你说过你不会这么简单死的!现在怎么了?你骗我!你没有死对不对……你用这一缕神念骗我做什么?你……您老……别开玩笑了,别在拿我开玩笑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么……呜呜……”喃喃说道呓语,站在海天一线之中,飞辰两行眼泪终于嗖嗖落下,此刻的心情谁又能够了解?
澹台公明剩余的一丝神念看着眼前的少年,恍如欲言又止,实际上这神念又如何能够说得出任何话语来?
老人看着东北方向沉默不语,神念却逐渐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
悲伤至极的飞辰忘情伸出手想去挽留老人枯槁的身影,但却轻易穿过了这缕神念,泪水再次袭来,恍若仇恨恩怨般绵绵不绝……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谁杀了你……是不是李清玄,是李清玄,除了他没有人有这等实力?!”将眼泪抹干,飞辰随着老人的目光同样看向遥远的东北边,恶毒的双眸已经通红得宛若滴血……
复仇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仇恨的长剑将直指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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