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亲云

11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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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泽睡着了,萧平躺在在云泽旁边,看云泽。
    他长得真漂亮,睡着了之后,白天清醒时的凌厉便不见了,只剩下柔和,下颌的棱角还带着少年的圆润,眼神却已是成人的睿智了。
    没有人比萧平更清楚云泽有多聪明,世人皆道云家十三爷是个练武天才,只萧平一人知晓,云十三的智谋,更胜他的武功。
    而这样完美不可亵/渎的人,属于他了。
    即便以后,他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也无法改变他第一次体验是跟萧平的这一事实。他可能以后还是会站在萧平无法企及的高度上,萧平还是需要仰望他,而不同的是萧平仰望他的时候一定是沾沾自喜的,因为他有了一个谁也不能夺走的回忆。今天晚上这短短的时刻,足够他用后半生所有时光来细细品味。
    萧平知道他刚才很痛,他是故意的,就是要让他痛,痛苦往往比快乐更让人印象深刻,他后来不也有享受到么?那么他该永生永世记得自己了,哪怕这种记得,是恨,也比遗忘好得多。
    他今天晚上为什么会从了自己呢?会不会,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喜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萧平的心就砰砰地跳。
    不过萧平马上想到,云泽所谓的喜欢,可能仅仅是喜欢身体上的欢愉。
    这也不要紧。
    无论怎样,带给他欢.愉的人是自己。
    萧平紧紧抱着云泽,轻轻wen他的耳朵。
    杀手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萧平这辈子杀了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擅骑者摔于马,擅泳者溺于水,杀人者必被人杀,算命的说萧平活不过三十一岁,下个月初十是萧平三十一岁生日,萧平觉得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也高兴,他得到了他的十三爷,此生再无憾事,走黄泉路,也会笑着走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平却又不希望自己死了。
    原来人心是这么不知足的。
    以前没得到他,死了就死了,现在得到了他,还想得到他的心,还想陪他过一辈子,到牙齿都掉光,头发胡须都白了,还能跟他在一起过日子,那该有多好。
    这真是一件让人心酸的事——他有了云泽,他就开始怕死了……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云泽脸上,朦胧的月色中云泽美丽得像一朵罂粟花,让人上瘾,欲罢不能。酒意上涌,萧平的脑子迷糊起来,纵然再舍不得睡,也还是敌不过酒和药的双重作用,睡了过去。
    萧平是被一个人的脚步声惊醒的。
    凭借多年来刺客生涯,萧平对危险的直觉反应无人能及。
    天仍未大亮,那人离屋子还很远,萧平被惊醒,“腾”一下坐起,身体先于意识地去床边拿剑,握住剑柄的同时,看清了身边躺着一个人,眉如山黛,鼻梁高挺,嘴唇嫣红,脸上还带着一抹睡梦中的浅笑。
    是云泽。
    萧平脑袋“嗡”地一声,懵了,拿剑的手微微发颤。
    十三爷怎么会跟自己睡在一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十三爷去逛妓院,自己尾随而至,遇丁卯,来到刘虎的酒馆,喝醉了酒……后来就记不清了。
    萧平颤抖地掀开云泽的亵.衣,露出云泽一身深深浅浅的wen痕。
    这下证实了,自己喝醉了酒在药效作用下,把云泽上了。
    萧平被这个事实惊得魂飞魄散,木雕泥塑一般呆愣住。
    萧平每次喝多了都记不起喝醉后的事情,他的记忆会出现断层,这次不用他记得,眼前的景象已经明确说明他醉后做了什么事。他想不起侵/犯的具体细节,看云泽的伤处,想来云泽一定是流血了,那么,他反抗了吗?以云泽的武功,如果他真心反抗,自己怎会得逞?既然得逞,是不是说明他是心甘情愿的?
    又被这个猜想惊住,萧平低头去看云泽睡梦中的俊美容颜,瞥见一把匕首静静躺在地上。萧平捡起匕首,这是云泽生日时自己送给他的,云泽向来贴身藏着。
    匕首上一抹可疑的红色刺痛萧平的眼睛。
    伸手一摸,果然自己脖颈上有一道伤痕。
    既然有伤痕,想必十三爷是反抗了的,反抗了,依然得逞,这是因为自己用了蛮力压制住十三爷,还是因为十三爷不忍杀自己所以最终屈服?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萧平承受不起的。看来更像是后一种可能。云泽是那么善良的人,就算萧平想强上他,他也不会真的杀他,所以自己以性命相胁,逼云泽就范?
    他用尽全部心力保护的人,他疼到骨头里的亲弟弟,居然被他借酒逞凶强上了,他发誓永不会告诉云十三自己的心思,他发誓永不会把云十三拉上邪道,却在昨晚,一切都改变了。
    云泽醒来后,他如何面对云泽?云泽终于知道了萧平不仅喜欢男人,而且喜欢的是他自己,萧平再也不能以奴才的身份单纯地呆在云泽身边,再也不能每天早晨看着他起床,服侍他穿衣,伺候他吃饭,一辈子保护他,照顾他,跟他在一起了。
    萧平越想越怕,脸色惨白如纸。
    若一死可以谢罪,又何惜此身?
    萧平手腕一转,刀尖对准自己胸膛。
    便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萧平疾点云泽睡穴,使他陷入深度睡眠,迅速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一丝肌.肤都不外露。
    清晨迷蒙的雾气从门外涌进,笼罩住那个人,大雾弥漫,晨光熹微,那人的面目隐在阴影里,萧平不用看他的脸便知他是谁。他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庞大的杀气疯狂向萧平涌过来,杀气化作利刃,割得萧平裸.露在外的肌肤无比刺痛。
    他向前走了一步。
    这回面容清晰显现出来了。
    年岁已高,但面目英挺,身躯魁梧高大,严肃起来的时候,跟萧平有些相似。
    来者正是云家家主,云城。
    随着他的前进,杀意也向萧平这边推进,整间屋子的温度似乎都在下降。萧平知道当他的杀意最浓的时候便是他攻击的一刻,暗暗凝聚功力,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紧剑柄。
    云城的眼光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云泽脸上,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一副情/事过后的模样,云城很镇定,专注地看了一会,一丝余光都未分给萧平。
    云城不说话,萧平从来不多话。
    云城看着云泽,萧平盯着云城,若不是云泽的呼吸声有规律地响起,屋子里静得便如一座死城。
    压抑的暴风雨前的寂静,比什么都更让人心寒胆战。平静的云城,比暴怒的云城,更不容易对付。
    许久,云城向门外走去,“跟我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不看萧平,好像连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萧平本来就穿着衣服,当下也不用收拾,跳起便走,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云泽,如无意外,从此后两个人再回不到过去,这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
    终是狠了狠心,转头离开。
    云城一直向前走,酒馆建在山脚下,出了后院是连绵起伏的山川,云城施展轻功,登上高高的悬崖,确定离云泽够远,这里绝没有人能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云城停下脚步。
    萧平也立即止步。
    云城回头,两人面对面站在悬崖上,此处寂静无人,倒是杀人的好地方,尸体也不用埋,扔下悬崖,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山上雾气更重,云城站在萧平面前两步远的距离,一切肮脏的交易和深沉的谋算都被白茫茫的雾气掩藏起来。
    “你的轻功倒好,竟能跟得上我。”云城开口道,“也许你远比你表现出来的更历害。”
    “暗卫营的教导,刺客想活得久,就要学会隐藏实力。”
    云城点点头,“你学的很好,确实当之无愧是暗卫营,不,是整个江湖最出色的刺客,武功远比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强得多,这样好的刺客死了真是可惜,以后我再训练不出了。”话锋一转道,“刚才我来的时候见你将匕首对着自己,你是否想自刎谢罪?”
    萧平低头道:“是。”
    “我若不来,我猜你最终也不会自尽。”
    萧平道:“是。”
    云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云家的人,怎会如此懦弱。”
    这句“云家的人”指的自然是萧平身为云家家仆,不是别的意思,萧平这么多年来也早学会不往别的意思上想,想太多,于事无补,只是让自己痛苦罢了。
    云城望着茫茫云海出神,似是想到了什么,直视萧平,问道:“是你上了十三?不是十三上了你?”
    萧平冷静地道:“是。”
    云城突然有了动作,大手一挥,一股螺旋气劲从袍袖中狂涌而出,直奔萧平面门。
    萧平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那道气劲击在萧平身后的一棵参天古木上,“轰”地一声,粗壮的树木轰然倒地,激起无数飞鸟,飞鸟盘旋而上,鸣声四起。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中,萧平跪倒在地,低下头,神色是平静如水的。他看出云城不是真想杀他,因此连躲避都免了。
    “我早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富贵人家玩弄几个娈/童本无所谓,玩身边的下人,至少图个干净图个隐蔽,但你怎能胆大包天,以下犯上!”云城上前,一把揪起萧平的衣领,“萧平!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再无他言,手掌发力,将他摔在地上。
    鸟儿四散投林,周围静下来,凄迷的雾气拥裹住趴在地上的那团身影,萧平从地上爬起,复又跪好,低下头,是惯常的卑谦顺从的姿态。
    云城却看穿了他这种装出来的卑谦顺从,大喝道:“站起来!”
    萧平站起,垂手而立。
    “抬起头!”
    萧平抬头,清亮的眸子穿透重重迷雾,冷冷地直视他的主人。他一旦站直了抬起头,便给人一种威压,常年杀人养成的冷酷气质让接触到他眼神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恐惧,那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那是生命对死亡的恐惧,那是常人对恶魔的恐惧,没有任何人能例外,云城亦如是。云城第一次发现萧平若是站直了,甚至比他还要稍高一些,高大的身影在白雾衬托下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这个人,表面上看彷如一个毫不起眼的木头盒子,没有人知道木头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也许是杀人利剑,一旦触犯他的底线,这利剑便击出,见血封喉。
    “你为什么不害怕?”云城问道,“你认为我不会杀你?”
    萧平习惯性地低头回答:“是。”语言也是一贯的简洁,甚至连声音里应该有的恭敬都没有失去。
    “萧平。”云城叹了口气,“我说过,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没错,太聪明不是好事,可若是不够聪明,萧平早死了一万次。因此萧平沉默。
    “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因为老爷想让小人办一件事。”
    “什么事?”
    “杀江风扬,阻止云家暗地里干的营生外泄,维持武林世家的形象。”萧平说得很详细。
    云城承认:“不错,正是这件事,只要你成功杀了江风扬,我就饶你一条狗命,你刺杀回来后,我敢担保十三还是你的主子,一切都不会改变,否则,我便以家法处置,让你受千刀万剐之刑,你敢动我儿子,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你。”云城向萧平走近一步,急切地道,“所以杀江风扬是你唯一立功赎罪的机会。”
    萧平的声音很平淡,“老爷,小人早答应全力刺杀江大侠,是老爷您一直不信,小人既已竭尽全力,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自问也对得起老爷多年来的苦心栽培。”萧平这句话,就相当于在说“我不答应”一样,云城又岂会听不懂,身形一个起落,长臂下击,击向萧平头顶。
    萧平原地一滚,避开这必杀的一击,右足点地,向后飘退丈许,落地时姿态翩跹,脸不红,气不喘。
    他的轻功,本就比他以往表现出来的要好得多。
    云城如影随形,左拳探出,对准萧平右太阳穴,挟风雷之势出击,萧平微一侧头躲过,横着移出三尺。云城紧随而上,使了招“双拳贯耳”,萧平凌空跳起,落在一丈开外,挺胸昂首而立。
    “老爷,小人已让您三招,还要打么?”
    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冷酷威仪,霸气外露,再无一丝一毫为人仆役该有的卑下之色。
    萧平说罢不待云城回答,潇洒转身,向来时路走去,不卑不亢的语声从迷雾中传出,“江大侠是十三爷最好的兄弟,小人武功不如他,杀不了。十三爷现下也许已经醒了,小人为人仆役,应须臾不离身旁伺候,就此告辞。”
    萧平背影笔直,在迷雾中向前走着,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他终于不装狗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
    从背影上,萧平高大的身形很像云城,他面容虽不十分像云城,风致气度却与云城一模一样,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云城训练出来的人,其实,云泽的长相和气质都不像云城,萧平倒比云泽更像云城的儿子。
    山脚下传来鸡鸣之声,太阳蛰伏了一整个黑夜,想要奋力冲破云层,又被茫茫的迷雾重重掩盖,抬不起头。天阴沉沉的,像一只灰色的大腕,倒扣在人们头顶。雾气越来越重,很多原本清清楚楚的事物,在迷雾中隐藏了真貌,使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怒发冲冠,凭栏处……”
    云城看着萧平的背影,面对着重重迷雾,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忽吟起诗来。
    萧平的脚步顿住,利剑一样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背脊似乎有些弯曲,不知这句诗有何特殊意义,萧平再不复刚才的气势。
    “潇潇雨歇……”
    云城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虚无缥缈,好像隔着许多无望的日子,从时光的那一头,幽然传进萧平的耳朵。
    万籁俱静,只有云城的吟诗声在山谷中回荡。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远方传来钟磬之音,余音袅袅,良久不绝,衬得云城的声音愈发飘渺,捉摸不出声音里的情绪。
    “这是岳飞的《满江红》……当年我写了这副字送给万花楼的萧雨歇,唉,时光荏苒,萧平,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云城的语气很是感慨。
    迷雾重重,有些腐朽的陈年往事若隐若现,即将浮出水面。
    太阳猛然冲破云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冲霄汉,金色的霞光驱散了迷雾,露出一个朗朗乾坤。
    “萧平……”云城被朝阳照得微眯了眼,轻声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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