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梦若浮云

前方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是萧向承。
    “凡儿，我们谈谈。”
    与萧向承并肩走在雪地中，这是夏凡夕想过许多次的画面。但是，现在的夏凡夕，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极度地不安，还有恐惧。她害怕，害怕向承哥知道真相，即使他没有，她依旧不安。她有预感，向承哥会和她说什么，那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
    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萧向承终是开口了：“凡儿，你从前对我的心思我是知道的。”
    夏凡夕未想萧向承如此直接地便说了出口，心中不安之外，还有些惊异。
    “只是，我从小便将你当做我的妹妹，我对你亦只有兄妹之情。我离开了这么些年，我想着你或将对我的那份心思，用在别人身上。我不知你现在是如何想的，只是现在我心中有了别人，我就不得不和你说清楚，凡儿，别再为我蹉跎时光了。”
    夏凡夕将头埋得低低的，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滴落，烫伤了地上的雪。
    “你就不可以骗骗我吗？为什么非要告诉我呢？”
    萧向承停住脚步，望着夏凡夕，说开了，也好。
    “是无泪对不对？”
    “是。”
    “为什么是她？”
    “不知道。”萧向承的眼神变得有些飘渺。“我也不知道心里何时有了她，只是当我发现时，我便再也无法把她从我的心里赶走。”
    他承认了，早就知道了的事实，听他亲口承认，胸口还是撕裂般的疼痛。
    “我知道了。”夏凡夕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笑容，抬起头，看着萧向承：“向承哥，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
    夏凡夕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跑去，泪水汹涌而下。
    无泪刚从乌恩那回来，刚到毡帐前，便被人从身侧撞了一下，原来是夏凡夕。无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夏凡夕在哭。无泪朝夏凡夕跑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着萧向承离去的背影，无泪看着毡帐，没有进去。
    自己进去，只会让她更难过吧。
    没有地方可去，无泪便到处乱走。忽而看见天空中飞过一只苍鹰，是鄂力亚。无泪四处瞧了瞧，没有见到其他人，于是便追了上去。
    出了部族，到了一处，鄂力亚落了地，化作人形。雀儿见了鄂力亚倒是一点不怕，仍在无泪肩头叫个不停。
    “你追我作什么？”鄂力亚对无泪的态度并不友好。
    “乌恩是个好女孩，热情豪爽，而且还很单纯。”
    鄂力亚冷冷地看着无泪：“你追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个。”
    无泪笑了笑：“我们在这带了有一段时间了，再过一两天便要走了，我今日看到你，忽然想说个故事给你听。”
    “我对你要说的故事不敢兴趣”鄂力亚直接拒绝了她。
    对于鄂力亚的态度，无泪早便猜到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是喜欢乌恩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呢？”
    “勇敢？”鄂力亚嗤笑道：“我是草原的飞鹰，你竟然敢说我不够勇敢！”
    无泪并没有回答鄂力亚，只自顾说道：“在来塞外之前，我到过一个地方，叫黎江城。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叫凌雪的姑娘，她与你何我一样，都是妖。”
    鄂力亚背对着无泪，无泪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鄂力亚没有直接走掉，也没有打断为无泪的话。无泪笑了笑，接着讲到：“她爱上了一个人，并和他携手相伴了几十年，他们没有儿女，但是他们过得很幸福。那个人也爱着凌雪，所以他们两个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了。”
    “哼，”鄂力亚冷笑道：“他们没有别的负担，当然可以无所顾忌地一块。”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点在承认自己是喜欢乌恩的，于是便打住了，把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想要知道鄂力亚真正的情绪，无泪便走到鄂力亚面前：“你错了。你就好比凌雪，乌恩就好似凌雪爱着的那个男子。乌恩她有家人，是族长的女儿，但她愿意抛弃一切与你走。那个男子，其实他比乌恩的负担更重。他是天山门的大弟子，天山门所有的人都将他看作是掌门的继承人。不光是在天山门，便是在许多地方，他都是很受人尊敬的。可是他遇见了凌雪，他们相爱了。”
    一丝柔光在鄂力亚的眼中一闪而过，却还是让无泪捕捉到了。
    “你应该也知道，一个极其出众的捉妖人，却与妖相恋了，这样的事情是不为世俗所容的。可是他还是放下一切与凌雪在一起了。鄂力亚，难道凌雪没有为他想过吗？只是凌雪知道，若是她放弃了那个男子，他们两个都会痛苦一辈子。那么你呢？你也要让乌恩痛苦一辈子吗？”
    “乌恩会遇到一个与他身份相当的人，不和我一起，她照样可以很幸福。”鄂力亚将目光投向远方。
    “或许吧，只是，你又怎么知道她和你在一起会不幸福呢？他的阿爸和额吉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不是吗？或许他们只是觉得，以你的地位，配不上乌恩。又或许，是你自己这么觉得。既然这件事只有你和乌恩知道，你们瞒住不就行了吗？而且，”无泪顿了顿：“地位的事情，鄂力亚，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你绝对可以做到的。鄂力亚，其实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与乌恩的父母相处的不多，但我感觉的到，若是你对乌恩好，什么身份地位的，他们不会在意的。”
    鄂力亚看着无泪，没有一丝表情：“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也爱上了一个人，而我知道，他心中亦是有我的。”无泪的眼中绽出一种光彩，那种光彩，鄂力亚不曾有过。
    “两个人若心中又彼此，为什么不可以勇敢一点，走在一块呢？”
    鄂力亚望着远方沉默了很久，而后一言不发，化作一只苍鹰飞走。
    无泪望着鄂力亚的背影在空中化作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不见。无泪无奈地摇摇头，乌恩，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两个怎么样，就看造化了。
    回到营帐的时候，夏凡夕看不出一丝异常，也不像今日中午那样，现在又和无泪有说有笑了。没过一会，莫桑和萧向承便来到两人的毡帐内。莫桑嚷着今晚晚饭要四人一块吃，顺便再商量商量行程的事。
    “离开这，我们是该往哪走呢？东？南？西？”莫桑喝着马奶，问道。
    “我……想去建宏城。”无泪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你怎么会突然想去那的？”莫桑觉得奇怪，无泪在几个人中是话最少，也从不提什么意见，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再去建宏城，真实奇怪。
    “就只是突然想去那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很好。”
    “的确是不错。”莫桑也曾去过那，建宏城是个好地方。贸易极其发达，繁华却不浮躁。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夏凡夕拨拨炭盆，问道。
    “两天后，第三日的早晨我们就走。”
    四人一起用了晚饭，萧向承与莫桑便离开了。
    第二日无泪没有出去，只在部族里到处走走，与雀儿聊聊天，就这样过了一日。
    因早上起得晚，无泪并不想很早便睡，于是便还是在部族里面到处走。可是，无泪却发现部族里面的青年似乎都不在，不知去了哪里，但许多毡帐的灯火却还亮着。
    阿古达木从对面走过来，无泪见了，便迎上去，拦住他。
    “怎么了？”无泪望着阿古达木一脸焦急的样子，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乌恩不见了。”
    天已经黑下来很久了，乌恩却还是没有回来。这丫头平日虽刁蛮任性，但却从未如此，夜色已深，还未归家，阿古达木自然担心，只怕那丫头会出个什么意外。“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只是草原这么大，要找着也着实不容易。”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无缘无故，乌恩是不会不见了人的。
    “能有什么事情！”阿古达木似是有些恼怒：“想来就是为了那个鄂力亚，也太不像话了。”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但说无妨。”
    “为什么你们不同意乌恩和鄂力亚的事情？”巴尔特还有阿古达木，应该还不知道鄂力亚是只鹰妖，他们既不愿乌恩与鄂力亚来往，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乌恩怎么说也是族长的女儿，怎可容那小子随意糟蹋。他的身份地位我们都可以不计较，只偏偏他对乌恩态度冷淡，根本瞧不上乌恩。我那个傻妹妹又非他不嫁，带着机会便去寻他，他若对乌恩好就罢了，可就以他现在对乌恩的态度，我们怎可能放任乌恩去作践自己。”
    果然，鄂力亚，若是你过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我帮忙去找乌恩。”无泪说道。
    “不用，人手已经够了，我也再去找找看，告辞。”阿古达木步履匆匆地离开，应该也是要出去寻找乌恩。
    乌恩会去哪？色楞格河旁吗？还是，在圣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