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给纨绔笑一个!

第85章


    空荡荡的,疲惫无力。
    苏斐眨巴眨巴眼,将注意力拉回来,压下心中的古怪,跟着李德全去找康熙。马车颠簸,将那份感觉一点点颠簸出来,四肢百骸,他竟然无法控制,任由绝望和悲痛无力侵袭。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为他流尽鲜血生死与共,他却浑不在意,一边说爱你,一边肆无忌惮糟蹋自己,他仗的什么?他凭什么!!!
    咬紧牙关,再多的愤怒也只能咽回去。
    自己选的路,绝对不后悔。
    下车撑伞,一路匆匆,衣摆下方打湿一片,泥泞溅满靴面,琉璃瓦屋檐下,雨落成帘,看不清五米开外,外面巡逻的士兵穿着蓑衣来来回回,打更宫人拉长调子,路过养心殿远方,调子又低了去,生怕惊扰九五之尊。养心殿里一盏灯,皇帝根本没睡,前脚踏进去,后脚就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咳嗽声。一手执朱笔,一手拿帕子捂嘴,帕子拿开,满手鲜红,扔到一边,他淡然自若,只一低头,银丝夹杂黑发,刺目惊心。
    他就站在远处看着他。
    不出声,李德全也不敢出声。
    康熙叫了一声李德全,得不到回应,又叫一声,擦觉不对,猛然抬头,目光灼灼锐利如刀,乍见苏斐,又惊又喜,还有一分尴尬和懦懦,手悄悄将一旁的帕子藏在屁股底下,这才讪笑:“阿斐你怎么来了?外面下着大雨,有没有着凉?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要不咱们去洗温泉……”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不见,少年的脸色苍白,目光冰冷,太过可怕,让康熙触目惊心心惊肉跳,心生不好,话也不敢说,慢慢起身,尝试走过去。
    他走一步,他后退一步。
    苏斐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看的康熙发毛,陡然一转身,什么也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暴雨,风声呼啸,撑着一把伞钻进雨中,五六米就不见踪影,男人追出来,冲进雨中,什么也没寻见,身上湿透,大雨冲刷,小太监使劲给皇帝打伞,遮住皇帝,自己湿透。康熙左右寻顾,茫茫然不见踪迹,他好像又做错事。明明只是想将一切都处理好,交给下一代,然后自己腾出时间和阿斐单独相处的,他总是做错事,在跟阿斐在一起,他根本就没对过。
    五指紧握,空荡荡。
    心头失落迷茫。
    他们之间,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他不知道。
    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岔路,回头时,已经不见对方的痕迹。
    苏斐无法容忍他将责任凌驾于生命之上,他却责任高于一切。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的?
    男人拖着步子往回走,眼神茫然,肺部一痛,一口血喷涌而出,身体踉跄,手掌被人扶住,对方掌心结实有力,他慢慢抬起头,眯起眸子,舌尖吐出一个名字:“胤禛?”
    对方面容俊美,沉稳如山,眼神透着关切和焦急,康熙却觉得浑身不安,不是来自权力的不安,而是生命,他生机勃勃,正值盛年,他已迟暮,甚至一天不如一天,在心上人的眼皮子底下,他甚至笨拙到刚刚惹心上人生气,这个一个对心上人怀有异样感情的儿子在身边,皇帝由衷不安。
    胤禛垂下眸子:“皇阿玛,请宣太医。”
    “不用。”
    “皇阿玛,身体重要!”
    胤禛是个固执的人,康熙更是个固执的人,皇帝冷冰冰的一眼使得他浑身冰冷,透心凉,那些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的皇阿玛一步一步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回养心殿,背挺的笔直,魏然如山。
    他的骄傲,他的权利,他的爱人,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所以,苍老的雄狮不敢露出一丝老态,一旦软弱,等待他的是被驱逐的下场。
    哪怕是皇帝。
    再处理掉太子之前,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胤禛是个好孩子,老八十四也不差。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上哒,俺回家现码的,八点半才回来,最近开分公司,然后俺们客服转前台,又要忙碌中,每天背新的资料,开会,还有准备剪彩的礼仪程序,每天九十点才能回来,所以这两天更的有点不确定,但是俺会补上的,估计还有两万字完结,几个番外,零碎能凑到30万字吧,么么哒,爱大家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春暖花开,三月初寒陡峭,院子里迎春花开,藤蔓爬满墙壁,绿意盎然。一张榻,一张台,临水而居,清风吹皱春水,荷塘清澈干净,可见鱼群悠闲游过。苏斐闲来无事弄了只八哥养着,金质鸟笼,玉制的手架,丑不拉几的鸟儿嘎嘎直叫,你好你好,逗得他微微一笑,拿小棍子拨拉一下:“再叫两声,有赏!”
    “有赏有赏!”
    “乖。”
    剥一颗松子给它,回头,敛起笑容:“说吧,你来作甚?”
    十四面容俊美,较之年前多一份沉稳,眉头一皱:“你跟皇阿玛怎么回事?三四月不见你进宫,年节宫中大宴也不去,闹别扭了?”苏斐垂下眸子,闹别扭?没有,不过是在想他们之间的问题,而且,他有宠妃不是?年关之后,谁不知皇帝最宠陈嫔?若陈嫔生子,只怕封妃。胤祯呱唧的很,他打个呵欠,靠在榻上,那风一吹,整个人懒洋洋,眸子渐渐闭上。有些事情,说与不说没有区别,他无法正视康熙的死亡,那个男人何尝又不是这样的心思?他甚至如李夫人一般,对他避而不见,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都是冤孽。
    他沉沉睡去。
    胤祯陡然长叹,咽下话语,居高临下细细打量着他,沉睡的少年眉眼精致清丽,周身温暖宁静,眼角上挑,墨色浓烈,好似一副水墨画,蔷薇色的嘴唇,尖尖的下颌,他若不开口,赏心悦目,乍然开口,气死人。风吹过来,一丝丝冷,吹动发丝,胤祯捡起毛毯给他盖上,掖的严严实实坐在一边慢慢看他。他挺为他担心的,他若不是与皇阿玛那种关系,看着从小养大的情面日子定然好过,情最伤人,不知谁伤谁,但肯定痛苦,他却浑然不觉,毫不在意,宫中陈嫔?美虽美矣,可他看来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听母妃说挺嚣张,年节宫宴时远远见过一片,五官眉眼颇为熟悉。他阿玛打的什么主意?明明一年多没亲近后宫,又哪里弄出这么个女人。
    长叹气。
    胤祯觉得自己是未老先衰。
    还要替自己情敌操心,春风舒适,他打个呵欠,头一歪,靠在榻上睡着,挤一挤,两个人的温暖消融春寒。
    岁月静好。
    一场春雨伴随雷声轰隆隆落下,风声大作,雨水倾盆而下。苏斐被吵醒,与胤祯一同回到里屋,洗干净换好衣裳,吃过晚膳,送胤祯离开,独自回府,府中静悄悄,回廊下一盏盏灯火,院子里却不见灯光,他府中向来冷清,没有女主人,也无妾室,唯一一盏灯还是女人给他晚归的丈夫点的。殷勤期盼,灯下饭菜热气腾腾,香味四溢,他犹豫片刻,还是敲响房门。女人一袭杏黄色衫子,头上一根银簪子,眼角一丝纹路,头发隐约可见一丝白,面容依然清丽柔婉,岁月是厚待她的,她先是一怔,脸上淡淡喜色:“你怎么来啦?我正做了饭……要是不嫌弃……要不要留下来……”
    苏斐摇头。
    “哦,那下次吧。”那双眼里一暗,期盼的光熄灭,又怕他多想,急急忙忙给他找台阶下:“天挺冷的,你还是回去加衣裳,吃饭不急不急。”
    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的母亲。
    他不说话,女人讪讪,唯有风雨飘摇,树叶莎莎作响。苏斐从怀里掏出一踏银票递给她,女人连连摆手:“这些我不要,你留着留着,留着成家,我不要。”
    那只手没收回只是接着掏出另一样东西,女人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少年渐渐远去,耳边风雨大作,一道霹雳,风向一变,雨水吹打在脸上,她失魂落魄,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日后有所困难,可拿此物去向十四爷求助,他定会帮助你,这些银票你留着,那孩子维持生命需要,日后你多多保重……
    她泣不成声,悲痛难耐,她恐怕要真的失去她的孩子……
    他趁着雨夜进宫,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撑伞,伞沿落下雨水,形成雨幕,远处不见人影,水雾和夜色模糊视线。养心殿里早早熄灭灯火,极为罕见,小太监进去通报,心头复杂又新鲜,这是他头次等在外面。
    李德全进内殿,静悄悄,黑漆漆,小声道:“万岁爷,小主子求见。”
    他是聪明人,皇帝的心思他总能摸到两分。
    帐幔里,苍老低沉的声音:“他一个人?外面在下雨?”
    “是。”
    “……”
    长久的沉默,女人悠悠转醒,目光迷离,媚眼如丝:“万岁爷……”十指芊芊,触碰男人的胸膛,凤仙花染成的指甲娇俏艳丽,他的心上人不会这般。
    皇帝拨开她的手披衣起身,小太监点亮灯火,拿银剪剪去灯花。男人垂着眸子,目光冷淡,落到手背上,宽大的手掌青筋可见,一些皮皱在一起,上面有点点斑痕,用力握起,静脉空虚无力。
    暗红色的嘴角扯出冷漠的笑。
    他想见他,每时每刻心如刀绞,思念如毒,刺骨疼痛,细细密密的针扎满心头,思念一转,浪潮般的隐痛,辗转难眠,食不能咽寝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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