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

第52章


“佩维尔刚刚从科索沃过来,”凯塔丽娜说。“他不会空手来这里的。”
雷切尔点点头。“你认为他带了个孕妇过来?”
“他以前一直这样。”
“你知道她住在哪里?”
“那些女人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我住过的那个地方。在工会城。”凯塔丽娜抬起头看着。“你们想让这个女人帮助你,对吧?”
“那我就得跟你们一块儿去。她十有八九不会说英语。”
我看着维恩,他点点头。“我来照看孩子。”
有好几秒钟,我们淮也没动身。我们得攒点力气,调整一下,好像要进人一个没有重力的地方一样。我利用这个机会走到外面,给齐亚打了个电话。铃声只响了一次她就接起电话,抢先开口。
“警察可能在窃听,所以我们不要在电话里多谈,”齐亚说。
“好的。”
“我们的朋友里甘侦探来到我家。他告诉我说,他认为你开着我的车离开了医院。我给伦尼打了个电话。伦尼告诉我,对任何指控都不要肯定,也不要否定。下面的就可想而知了。”
“谢谢。”
“你还是小心翼翼的?”
“一向如此。”
“那就好。顺便说一下,膂察可不是蠢猪。他们估计到你会用朋友的车,也许他们会找另一个人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不要用伦尼的车。
“这会儿最好还是挂断,”她说。“爱你。”
电话里寂然无声,我返回屋里。维恩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枪库,正检查着各种武器。在房间的另一端,有一个装着弹药的保险柜,得用密码才能打开。我从他肩膀上方看过去,维恩朝我扭动着眉毛。他武器的威力强大得足以摧毁某个欧洲国家。
我把我和齐亚的通话告诉了他们。维恩一刻也没有犹豫。他拍着我的后背说:“我的车正好给你们用。”
十分钟后,凯塔丽娜、雷切尔和我开着一辆白色的卡麦罗跑车出发了。
三十七
我们马上就找到了那个怀孕的女孩。
在我们钻进维恩的车子之前,雷切尔飞快地跑进淋浴间,冲洗掉身上的血迹和污垢。我赶紧给她换上绷带。凯塔丽娜借给她一件粟装,上面印着一朵花,穿在身上稍微有些宽松,但恰到好处。雷切尔的头发湿漉漉地鬈曲着,上车时还在滴着水。若不是因为鼻青眼肿的,我还真不敢说这辈子见过比她更俏丽的女人。
我们开车上路了。凯塔丽娜死活要坐后面的折叠椅,这样雷切尔和我就只能坐在前面了。开始几分钟,谁也不做声。我想我们都在放松一下自己。
“维恩提到的,”雷切尔开口了。“关于解决好隐私并把以前的过错一笔勾销的事。”
我继续开着车。
“我并没有杀死我丈夫,马克。”
她似乎对凯塔丽娜在车里并不在乎,我也是这样。“官方的说法是死于偶然事故,”我说。
“官方的说法是谎言。”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她需要时间积攒精力。我给她时间。
“这是杰里的第二次婚姻。第一次婚姻给他留下两个孩子。儿子德里克患有脑瘫痪症,治病花了无数的钱。所以杰里一直经济拮据,不过他在这方面还是尽力了。为了预防万一,他甚至还买了一份巨额的人寿保险。”
通过眼睛的余光,我能看到她的双手。它们既没有挪动,也没有握成拳头,只是安详地放在她膝盖上。
“我们的婚姻解体了。原因很多,以前我提到一些。其实我并不爱他,我想他感觉出来了。但最关键的是,杰里是个狂躁型的抑郁症患者。一旦停止服药,病情就恶化。所以我最后还是提出了离婚。”
我扫了她一眼。她咬着嘴唇,眨巴着眼睛。
“那天收到有关文件时,杰里朝自己脑袋开了一枪。是我发现他趴倒在厨房的餐桌上。有一个写着我的名字的信封。我立刻就认出是杰里的笔迹。我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母狗。’”
凯塔丽娜把一只手放到雷切尔的肩膀上,以示安慰。我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我想杰里是故意那样做的,”她说,“因为他知道我接下来得做什么事。”
“做什么事?”我问。
“自杀意味着人寿保险金就黄了。德里克在经济上就会没指望了。我不会看着不管的。我就给我的一个老上级约瑟夫·皮斯蒂罗打了电话,他是杰里的朋友。他在联邦调查局是个大人物。他带来了几个手下,我们使这事看上去好像是件偶然事故一样。正式的说法是,我把他错当成一个窃贼了。当地警察和保险公司面对强大的压力,只好非正式地同意了这种说法。”她耸了耸肩。
“那你为什么会离开联邦调查局呢?”我问。
“因为甚层问事们一直不接受这个说法。他们普遍认为我肯定跟某个大人物上过床。皮斯蒂罗保护不了我。情况看上去很糟糕。在这事上我也不能为自己辩解。我试图坚持到底,但联邦调查局不是不受欢迎的人待的地方。”
她的头向后靠在座背上,眼睛看着车窗外面。我不知道对她的话该如何作出反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我本想说几句话宽宽她的心,伹我说不出来。我只是开着车,直到我们幸运地抵到达工会城的那家汽车旅馆。
凯塔丽娜朝住宿登记处凑过去,假装只会说塞尔维亚语,胡乱地打着手势,最后,服务员估计只有一招可以使她安静下来,就把店里惟一一位似乎讲那种语言的人的房间号告诉了她。我们开始行动了。
与正常的公路汽车旅馆相比,这个怀孕女孩的房间只能算一个低级的小套间而已。我宁愿说她是个怀孕的“女孩”,因为塔蒂娜——据她说那是她的名字——声称有16岁。我怀疑她比这个岁数还要小。塔蒂娜长着一双凹陷的眼睛,就像刚从一部战争新闻片里走出来的孩子一样,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写照。
我待在后面,差点到了房间外面。雷切尔也和我一样。塔蒂娜不会讲英语,我们就放手让凯塔丽娜处理此事。她俩谈了十分钟左右。之后出现了一段短暂的沉默。塔蒂娜叹了口气,打开电话机下的抽屉,递给凯塔丽娜一张纸条。凯塔丽娜吻了一下她的脸庞,然后来到我们身边。
“她怕得要命,”凯塔丽娜说。“她只认识佩维尔。他昨天离开了她,告诫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离开房间一步。”
我锊了一眼塔蒂娜,试图对她笑笑,让她安安心。我敢肯定,这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她都说了些什么?”雷切尔问。
“当然就像我一样,她什么也不知道。光知道她的婴儿会找到个好人家。”
“她给你的那张纸条是什么东西?”
凯塔丽娜举起那张纸条。“是个电话号码。要是有什么急事,她可以打电话,连拨四次‘9’。”
“是个寻呼机号,”我说。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我看着雷切尔。“我们能顺藤摸瓜查出来吗?”
“我怀疑不会有什么结果。用假名搞到个寻呼机号不费吹灰之力。”
“那我们就打一下,”我说。转向凯塔丽娜。“除了你弟弟,塔蒂娜还碰到过其他人吗?”
“没有。”
“那你就打个电话,”我对她说。“你就说你是塔蒂娜。不论谁接的电话,你就说你出血了,或者说疼痛难耐,或者其他什么事。”
“嘘,”雷切尔说。“等会儿再说。”
“我们得把人弄到这里来,”我说。
“那后面怎么办?”
“后面怎么办是什么意思?你审讯他们啊,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雷切尔?”
“我现在不是联邦调奄局的人了。就算我是的话,我们也不能那样恐吓人家。假装这会儿你是他们的人,你出现了,我面对着你。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做一笔交易。”
“也许吧。也许你该闭上嘴巴,找个律师。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如果他们找律师的话,”我说,“你把他们交给我就是了。”
雷切尔凝视着我。“你说的可是当真?”
“我们现在谈的是我女儿的性命问题。”
“现在我们谈的是许多孩子的性命问题,马克。这帮人买卖婴儿。我们得让他们退出这一行。”
“那你有什么建议?”
“就像你说的,给他们打个传呼。不过这个电话要由塔蒂娜来打。只要能把他们引过来,她说什么都可以。他们会给她检查身体。我们查查他们的车牌,等他们离开时我们就一路跟踪下去,搞清他们的身份。”
“我不明白,”我说。“为什么不让凯塔丽娜来打这个电话?”
“因为不论是谁过来,他都要查查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凯塔丽娜和塔蒂娜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相像。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意图。”
“不过我们有什么必要费这么多事?把他们弄到这里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冒险跟踪到他们家里去?”
雷切尔闭上眼,随即又睁开了。“马克,你想想。如果他们发现我们识破了他们,他们会作出什么反应?”
我停住了。
“还有,我想弄清另外一邱事情。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塔拉的问题。我们得打掉这帮家伙。”
“那如果我们在这里过早出手,”我说,现在我明白了她的真实用意,“他们就会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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