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宅斗

64 金戈铁马(三)


我与徐珲的一场对阵,好赖能让一众将士静观其变。
    李渊一和我以及唐远离一道往书房去,清乐公主硬跟着一起,愣是不愿离开,我们自是不开口。
    书案后头,我随手翻着堆积起来的书籍里头,中间忽的空了个缺,里头掉出两支步摇,是当初我分给明妃和瑞妃的见面礼,还有几块碎了的坠子,是被清乐公主摔碎的,却是全在他这边寻着了。
    我蹙眉看向李渊一。
    清乐公主倒是一副没想起来的模样,一派安然地坐在那里,摆出绝对不出门的姿态。
    李渊一错开眼神,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讪讪地回眼道:“你没送我东西,,我就去看你送明妃和瑞妃的了,盯着看久了点,她们就转赠于我,正好假装是你送的,我也高兴。”
    说着说着,倒是有些委屈之色。
    清乐公主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惊一乍地跳起来,嫌弃道:“皇兄,这步摇是女儿家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
    我正看着李渊一,倒是没什么意思,只因着他的话有些放空,一时没能收回视线来。看在他眼里,估计成了有些诡异地瞧着他了,当即跳脚,二话不说直接将咋呼的清乐公主拎起来丢出去,关门落锁,沉着脸回来坐着道:“说正事。”
    唐远离点头,煞有介事道:“北箫之前送我的长剑,在那场大火里被我弄丢了,不若改日再送上一把。”
    看着李渊一越发不善的嘴脸,轻轻勾了唇角浅笑。
    我无奈暗叹了口气,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香袋来,那是从前我娘给我做的,这么多年,也只留了这一个在身边。起身过去,将香袋交给李渊一,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如今算是遗物,姑且送你吧。”
    李渊一顿时像是得了什么宝贝,迅速将香袋收进怀里,眉眼全是上挑的,神情倨傲,扫向唐远离的眼神更是□□裸的炫耀,像个孩子,无怪乎,帝都城里那些个从前的皇子皇孙要叫他“傻子”王爷。
    “说正事。”
    这话说的藏满了笑意。
    他分明知晓我此举有旁的含义,愣是故作无知,天真无邪。
    我回身之际,迅速示意唐远离,莫要出头争辩,回了座位问道:“唐远离,儒生那边如何了?”
    “自你宫中失了消息,我们这边当下就按兵不动。”
    唐远离肃容道,“后来得知你们离开帝都要过来,我便来与正好调派过来的渊王爷汇合,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消息,总算是有惊无险,一路平顺。”
    我点点头,轻叹了句道:“幸而我们每只鸽子负责不同的时辰字条,那个宫女抓了其中一两只,将时辰弄乱了,你们那边稍晚了些,也当下警觉。”
    “也是你细心,晓得考虑周密,以防被第三方盯上,冒充其中与我们任何以防来往字条,让人先计算好每只鸽子来往帝都和东南地方的时辰,还分开鸽子编好,才能让我们最快发觉不对。”
    唐远离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赏又有些感慨。从前他只知道我能浴血奋战,关于我如何算计全是道听途说,这般直面,反倒是头一回。
    李渊一一直沉默,忽的开口,面色肃然,身上仿佛有一股子似有似无的煞气,像是刚从战场上走下来沐浴后静思的模样,他问说:“南箫,你可想清楚了,你是要为阜家翻案,还是要左以清死?你让儒生这般折腾,事情闹大了,御史大夫如你所愿下来了,最多只能让左以清死了,阜家是如何便还是如何。甚至,李淳风为了要让左以清死得其所,定是寻个由头,洗清他们左家,让他们享尽赞誉。那最后,你阜家又得了什么?”
    我沉默不语。
    近些日子以来,身子这也不适那也不对的,书太医又总是摆个皱眉苦脸,让我惶恐不已,生怕有个万一,也就去了。于是一心想左以清赔命,竟有些忘记当初是为何要瞄上左以清了。
    沉吟良久。
    “左以清被问罪,那之前他接触过的案子,总会重新审理,我不信他们会独独漏过阜家。”
    李渊一问我:“那要是在被问罪之前,左以清死了呢?”
    我不知道。
    “你跟过李淳风,当知道,权谋不是这般天真的。凭着左以清,你以为他会如何,能以死谢罪,还是一肩之力抗下?你莫忘了,他对李淳风是绝对的忠,但凡会影响到李淳风的,他绝不会任人摆布。”
    “除非李淳风授意……”我敛声接话,却是无用之言,倘若李淳风愿意松口,又何必让我这般折腾。李淳风一向对当初随着他一道打江山之人很好,唯独对我不好,什么都不肯给。
    李渊一瞧出我神情不对,当下起身过来,狠狠在我头顶敲了一下,只微微的疼,可足够人清醒,他说:“或者让李淳风被逼促成。”
    “如何?”
    我没开口,是唐远离问的话。这话是我问的,便是我欠的李渊一,若是唐远离问的,说不说在李渊一自己,谈不上欠。
    李渊一定定地看着我,稍稍矮下身子来,神情温柔似水,这般看上去倒是与李淳风有些相似之处,全是李家的种。
    他说:“朝堂上,父皇给我留了不少人,他们平日里不显,在关键时刻却有大用,再煽动些言官,李淳风不能包庇,左以清更不能草草送命,给李淳风留个烂摊子。他只能将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阜家才有可能翻案。”
    我迟迟不肯开口。
    李渊一伸手摸着我的侧脸,笑颜道:“当然,我不会白掀开底牌。我知你总疑心平白得的好。倘若事成,我想你偷溜去阜家祖坟前痛哭的时候能带上我,顺便给阜家列位说上一句,如今你是渊王妃了,你带了本王回家省亲。”
    我没摇头更没点头,也是无这机会。
    外头陆心源闯了进来,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眼里全是惊惶,他说:“糟了,糟了,各地死了儒生的家里也不知怎么的,全闹起来了。”
    他冲到唐远离面前问,“你不是都说儒生全妥善安置了,如何会出这种事,这回怕是我们都跑不了,牵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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