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月心

儿子儿子


    或许是林钟凭的话起了作用,后来,萧月再来看他时,苏清痕再没碰巧出来“遛马”,总是避得远远的。
    大胤与宛昌仍旧时有摩擦,但并未再有过什么大的阵仗。林钟凭虽然武艺高强,奈何没有什么练手的机会,所以升职缓慢。按照林钟凭的说法,就他那点战绩,其实升的已经够快了,快的简直匪夷所思。也不知道某位一直给他升职的将军,打的什么心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答?他着实奇怪呀:就自己当日顺手帮他的那点小忙,怎么就值得他这么高看自己了?
    直到今日,萧月一句话,终于让他想明白了原因。萧月又带着林亦来探望林钟凭,她欢欢喜喜从林钟凭手里接过军饷,笑道:“你的职位越来越高,这军饷也越来越多了。”
    好么,林钟凭如醍醐灌顶,终于想明白了苏清痕的作为。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他军饷多,他老婆儿子才能衣食无忧啊。
    林钟凭越想越郁闷,不由道:“苏清痕也太不称职了。”
    他忽然提到苏清痕,把萧月吓了一跳:“钟凭,你这是怎么了?”
    苏清痕发誓,他这次绝不是有意偷听的,他真的只是和信长风下来视察时,刚巧听到他们夫妻间这番对话的。他哪里料到林钟凭和萧月这次是直接在校场外不远处一株大树后坐着歇息说话。
    信长风也甚觉无语,忍不住上前打断二人:“林钟凭,你身为归德执戟长,却在下面非议长官,这算什么道理?”
    萧月一回头,发现信长风和苏清痕都在,不由担心的看着林钟凭。她男人真点背,在别人背后说句坏话,居然还让人逮了个正着。
    林钟凭一副死猪不开水烫的厚脸皮样,厚颜无耻道:“这怎么叫非议呢?我说的是实话!”
    “你别给脸不要脸!”信长风就纳闷了,这夫妻两个,只顾着自己夫妻团圆,从来不问问苏清痕的处境。苏清痕那般欺骗严帅,事后苏清痕是怎么摆平这件事的,他们问都没问过一句,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就顾着自己恩爱,这还不算,还外带背后说人坏话。
    萧月可见不得林钟凭受一丝委屈,闻言当即对信长风道:“你骂谁啊?你当着家眷的面,不问情由胡乱辱骂执戟长,这又是什么道理?”其实她每次看到信长风,都对他很客气,有一次来看林钟凭时,因撞见了他,还很好心的送了他一包松子吃。不过,他既然来辱骂林钟凭,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信长风每次跟萧月斗嘴,下场均以落败告终,他此番说不过萧月的歪理,只能指着他道:“你这泼妇,你……”
    “拿开你的手!”萧月直接拍开那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头,顺便打断他的话,“你身为游骑将军,官至五品,居然随便辱骂我一个忠君爱国品行端庄丈夫从军的妇人。”
    “你你你你……”信长风本来也不擅长吵架,特别对面的还是个以前明明对他和颜悦色十分礼貌的女人,没想到翻脸不认人,变得这么快。他一时之间竟然又被气得说不上话。
    林钟凭瞧得好生郁闷,怎么这个平时威风凛凛颇为正经的信长风,见到他老婆就变得这么孩子气呢。居然还学起小孩子拌嘴了。
    偏信长风毫无知觉,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在这番口角上赢回去。
    一旁被人无视很久的小林亦抚额做头痛状:“哎呀呀,你们两个吵什么吵,都这么大的人了,羞不羞啊!”
    萧月忽被儿子当着外人面批评,好生没面子,转头去瞧林亦:“你个小破孩懂什么?”
    林亦把两只小手背到身后,装模作样道:“懂的也不多,但是好歹知道‘有话好好说’。”
    “啧啧”,信长风惊叹,“这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真是颇有乃母之风啊。不过么,好歹比你娘要讲理些。”
    萧月觉得这小兔崽子有些帮理不帮亲了,不对不对,是既不帮理也不帮亲。她道:“林亦,你有没有长眼睛,有没有长耳朵,没看到刚才有人欺负你爹吗?”
    林亦瞧着萧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自是听见了也看见了。信将军教训的既是爹爹,那自有爹爹自己应付。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不好总是插手的。”
    萧月眼睛睁得溜圆,盯着自己儿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林亦不像个五岁大的娃。
    偏偏苏清痕和林钟凭,均是面带笑意,一左一右,很默契的朝林亦一竖大拇指,齐齐低声道:“说得好。”
    林亦受到夸奖,更是洋洋得意。苏清痕和林钟凭则齐齐收了手,别过脸,不去看对方。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萧月朝左瞪了一眼林钟凭,接着,又朝右瞪了一眼苏清痕,拉着林亦走开了,一边还低声道:“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接着,林亦还有些稚气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一旁三个男人耳中:“娘,你不知道,你刚才和信将军吵架的样子,很像一只拼命护着小鸡的老母鸡,委实丢人。”
    萧月被气了个绝倒。
    信长风和林钟凭则是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信长风的声音尤其大,恨不能让萧月知道自己在嘲笑她。林钟凭则是实在忍不住,哎呀呀,他养的好儿子啊。唔,可怜的老婆呀!苏清痕只是背过身子,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整个人憋笑憋得难受,最终仍是死死忍住了,只是咳嗽了两声,遮住了逸出来的轻笑。
    待三个男人都平复下来后,林钟凭转眼看向苏清痕,苏清痕此时也回转了身子去看他。
    林钟凭上前一步,对苏清痕道:“苏将军,林某方才得罪了。”
    “既然林大侠为何会有此言?”林钟凭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
    林钟凭浓眉一扬,神色中竟带了倨傲:“苏将军不觉得林某在军中职务升得太快了些么?功劳不够便屡次擢升,这不是三军之福。”他就算要升官,也决不能是因为苏清痕喜欢自己的女人。
    苏清痕看着林钟凭,清润的眉目中一片坦然:“林大侠此言差矣,林大侠自参军以来,所立军功虽然微薄,但一身本事智勇双全却是有目共睹的。位子合适不合适,不是只看功劳大小,也要看能力如何。苏某能做到今日的位子,绝不是那胡乱用人的糊涂人,林大侠不要多心才好!”
    信长风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很鄙视的瞧着林钟凭:“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钟凭一怔间,信长风和苏清痕已远远离去了。
    经过萧月和林亦身边时,苏清痕眼皮一跳,心中亦是跟着一跳,却终究是面不改色,自萧月身旁大步走过。自己这番做为,真的全无私心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存了几分私心的。可却只能装着大公无私,装着已经对她不再留恋。
    林钟凭回过头,瞧着离去的苏清痕,真是纯粹的秉公办事吗?也不尽然吧?只是,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君子了。
    萧月牵着林亦,快步来到林钟凭面前:“该说的都说完了?”
    “说完了”林钟凭笑道,“不说刚才的事了。我有东西给你!”
    “啊?又有东西给我?上次你给我那个锦袋很好用呢,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萧月很是期待。
    “我趁晚上闲着无事时做的”林钟凭自树后拿出一个小型弓弩,“我不在家,你和小亦万事皆要小心,这个给你防身用。”
    萧月接过这小巧的弓弩,翻来覆去看过,只觉得又精致又趁手,只可惜自己不会用。她道:“看起来很好,可是我不会用啊。”
    林钟凭笑道:“我教你!”
    林亦在一旁张着小手,高兴的直跳:“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林钟凭伸手刮了他小脸蛋一把:“好,就便宜你这个臭小子,跟你娘一块学吧。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只可以学,不可以偷偷拿出去玩。”
    “我知道,爹是怕我不小心伤了人。我晓得厉害。”
    远远的,苏清痕回过头,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又笑又闹,不由心中钝钝的痛。只一眼,他便忙回过头,不敢再瞧。如果林钟凭真的喜欢她,如果她真的幸福,那么放手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很难,但是,至少,他正在努力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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