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月心

疏忽大意


    信长风纵马狂奔,萧月紧随其后。最初,萧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渐渐的她便生出疑惑:已经向北奔行了这么久,为何还不停?而且信长风的速度快得简直像逃命,根本不像是要带着她去见什么人。
    萧月干脆勒马停止狂奔。
    信长风见她停下,回头看看早已被甩得远远的军营,也勒住缰绳,问道:“怎么忽然不走了?”
    萧月十分干脆,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信长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信长风面不改色,只微微笑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萧月怒道:“你在撒谎!走了这么远,根本就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人。如果再往前走,很快就会到木梁镇了!”
    苏清痕和王斯礼谈完事,依旧是阴沉着脸出来,仿佛又被主帅训斥了一番。
    他沉着脸在军营中直直走过,经过自己的营帐时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往信长风那里去了。还未到信长风那里时,先要经过关押萧月和林亦的帐篷。他正走着,忽然被林亦叫住:“苏叔叔!”
    苏清痕定睛一看,只见林亦小小的身子,缩在帐篷里,只掀开帐篷一个角,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他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往外乱跑,干脆也不难为守卫的人,只是掀开一角,露着小脑袋往外瞧。
    苏清痕此时哪里顾得上小孩子,只对他笑道:“小亦乖,你先进去,叔叔有事去找信叔叔,一会再去找你。”
    林亦急道:“信叔叔又不在他营帐里。”
    苏清痕心下一惊:“你说什么?”
    林亦奇道:“难道你不知道?额……我等你好久了,就是想问这个,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特地等我?”苏清痕看看小孩子,再看看信长风的营帐,还是大步走到信长风帐前,问守卫的亲兵:“信将军在里面吗?”
    阿龙回道:“将军出去了,这会不在。”
    苏清痕一把掀开帘子,里面竟真的空无一人。他忙又返回去,来到萧月的帐前。
    林亦仍是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神色已经开始着急:“苏叔叔,你……你当真不知道信叔叔不在吗?”
    苏清痕忙进去,将他拉到身旁:“小亦,你怎么知道信叔叔不在营帐里?”
    林亦道:“刚才信叔叔将娘带走了呀,娘还是扮的男装。我以为你和信叔叔那么要好,你会知道呢!”
    苏清痕只觉得五雷轰顶,身子都被劈得有些站立不稳,他好容易才定住心神,问道:“信叔叔跟你娘说了什么?你娘居然跟他走?”
    林亦委屈道:“不知道,信叔叔好像生怕我会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听到他提到我爹的名字。苏叔叔,你们是不是找到我爹了?”
    苏清痕一言不发,离开营帐,转身就走。手掌不经意间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信长风,你若敢对她做出些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管你是不是细作,战争终归是男人之间的事,为何要利用一个女人?你伤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伤害她!
    众人有行经此地的,看到云麾将军铁青着脸行走在军营中,只当又是王斯礼和他过不去了,都远远避开假装看不见。负责在将军帐前守卫的亲兵们,一个个都低了头,希望苏清痕不要注意到自己。
    偏偏苏清痕却随手指向一个五品将军帐前的亲兵:“你……有没有看到信将军和萧月?”
    那亲兵低头回道:“看……看到了。往北去了,好像是要出营。”
    出营?果不其然。信长风应该是发现已经被怀疑,怕逃不掉,所以拉上萧月做人质!
    苏清痕果断往马厩的方向跑去,路遇刚刚将马牵回马厩的一队骑兵。
    一个大胆的骑兵队校尉冲他打招呼:“苏将军,真巧,你也要用马?”
    “我也要用马?”苏清痕狐疑,“还有谁要用马?”
    那校尉回道:“那会信将军和……和那位林夫人也骑马走了。”
    “有多久了?”苏清痕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那校尉道:“有一会了。”
    有一会了?不知自己此番还能不能追得上!苏清痕忙疾步奔到马厩内,将自己白马牵出来,身子一跃跨了上去。身姿俊逸潇洒,惹得一队骑兵纷纷赞叹。
    苏清痕却只是对刚才和他打招呼的校尉道:“去告诉王元帅,信将军带着萧月离营了,我去追!”
    话音刚落,他便驾马离去,速度快得惊人。
    一队骑兵纷纷议论:“怎么这么快?”
    “就是,苏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却不是骑兵,直接在军营里奔马已经……怎么还这么快?”
    和苏清痕打招呼的校尉道:“算了,管他呢,我先去求见王元帅,帮苏将军带个话去。”
    苏清痕一路纵马,匆匆追出军营,往北看去,除了两行马蹄印,早已看不见信长风和萧月的踪影。苏清痕心中着急,狠狠扬鞭,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这边厢,林亦十分郁闷。他本来是想通过苏清痕,问出一些林钟凭的下落,没想到苏清痕二话不说扭头离开了。
    大人们真是太讨厌了,总是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跟小孩子说。
    娘那会换了男装,上次她和苏叔叔一起离开军营就是换的男装,莫非这次信叔叔又要带她出军营?
    还有苏叔叔,他怎么听到信叔叔带走了娘,会急成那样?
    今天的事情可真奇怪。林亦越想越不对劲,干脆又撩开一角帐帘往外看。
    两个守卫的士兵发现他又掀开了帘子,却只是往他这里瞧了瞧,没有说什么。林亦则是对着二人笑了笑,然后专心致志看外面的情形。
    天眼看就要黑了,娘还没有回来。苏叔叔也没有回来。那谁来告诉他爹的消息?他正探着脑袋往外看,帐外忽然来了个他不认识的士兵,那士兵对帐前的两个士兵道:“王元帅要见你二人。”
    王元帅要见?两个守卫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王元帅为何突然要见他二人?
    “别磨叽了,快走吧,耽误了时间,谁担当得起?”来传唤的人催促二人快快离去。
    两个人便跟着来人一路往王斯礼那里去了。
    太好了,居然没人了!林亦心下一喜。大人们不告诉他,他就不会自己偷偷弄清楚吗?想了想,林亦回到营帐内,将被子放平,取出一件自己平日长穿的衣服,放入被子里,又在被子里塞了枕头,被子外面只露出一截衣角。做完这些,他才大摇大摆离开了营帐。
    出了营帐后,林亦沿着上次苏清痕带着他走过的路,一路往军营外行去了。他要把爹和娘都找回来!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军队早已停止操练,士兵们各自回营,安守本分。
    林亦走在营地内,并不扎眼。偶尔有巡逻或者守卫的士兵看到他,也都装作瞧不起见躲开了。
    林亦是被王斯礼特许留在军营的,情况比较特殊,且又不像萧月那样是女子,在军中走一走也没什么。众人都只觉得,一个小孩子而已,走累了,自然就知道回去休息了。偏偏林亦比一般的小孩强壮很多,根本没那么容易走累,而且竟然渐渐的离开了军营。
    主帅帐内,王斯礼听了校尉的传话后,很快将守在萧月帐外的两个亲兵叫过去问话。
    两个亲兵证实了那校尉的话,大致情况正是:信长风进了营帐,和萧月说了几句话后,萧月便换了男装,和信长风一起离开了。过了一会后,苏清痕被林亦叫去了营帐里,发现萧月不见后,苏清痕便急匆匆离开了。
    王斯礼挥手让他二人下去。
    陆询“奉命”进来给他治疗头痛症,一直静静站在一旁听着。直到此时,陆询方道:“看来信长风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将萧月掳走了。若是他还没跑到木梁镇便被追上,那么萧月就是他手里的人质!”
    王斯礼道:“看来苏清痕已经去追了。”
    陆询道:“我也过去帮忙。”
    王斯礼道:“这如何使得?公……军医若是担心苏清痕一个人会吃亏,本帅点些人马过去帮忙也就是了。”
    陆询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他说完,不再多说什么,匆匆离开。只是,他走的路和林亦走的并不是一条,虽然他的速度够快,很快便已超了林亦,但却没有看到林亦,根本不知道这小家伙已经独自离开营帐在军营中乱走。
    两个被叫去的士兵回到营帐前,往里瞧了一眼,发现林亦已经蒙头大睡,便又都各自站到两边,继续守卫。
    林亦出了军营,看着黑暗笼罩中的茫茫四野,心中终于有了小小的害怕。可是,娘不在,爹也不在,他还没找到人呢,他要继续找。
    小小的腿踩在早已冻得坚硬的雪地里,又冷又累。他不知又走了多久,开始头晕眼花。他不该不听娘的话,不该私自离开军营。
    他正在后悔时,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窈窕的白衣身影。他看不见那白衣人的样子,但却能听清她动听的声音:“小家伙,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呀?”
    饶是林亦年纪小,也能听出她这看似平淡的问话中所透出的不怀好意,那样美妙的声音里发出的却是带着恨意和怨毒的扭曲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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