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月心

夜审叛徒


    大军善后工作完成差不多后,留了十万大军原地驻守,其他人即刻开拔回营。萧月也随大军回到原来的驻军营地。
    林亦好端端的在营帐里等她。萧月拉着儿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既没有被打也没有被恶意虐待,这才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她就知道她宝贝儿子应付得来这点小事。
    根据林亦的说法,连饭都是按时按点的送到,他一点都没受到慢待。
    萧月不由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亦洋洋得意:“我就告诉他们,你已经丢了,如果我再受了委屈,看苏叔叔回来怎么惩办他们。”
    萧月笑了,摸摸儿子脑袋:“你可真坏。”话虽是在责备,表情却很是骄傲。
    林亦也笑了,大声问道:“娘,听说苏叔叔他们打了打胜仗,北疆以后都会很稳定了。”
    萧月笑着点点头:“是啊。内乱早就被宁王平定了,如今外患也平定了,大家终于有太平日子过了。”如此一来,大概百姓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安心种地、做生意,大胤又可以慢慢恢复元气了。前提是,如果当今皇帝可以变得英明一点的话。
    林亦又笑道:“苏叔叔真厉害。他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骑着高头大马,很神气的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受万人瞩目!”
    萧月想起苏清痕的话,不知怎地,心里一咯噔。
    我不会有荣华富贵的。他的语气那么肯定。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又没到功高盖主的地步,照理说,皇帝应该对他多有褒奖,还不至于现在就这么防备。狡兔死走狗烹的事,还不会这么快发生在苏清痕身上。
    林亦看到萧月忽然变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娘,你怎么了?”
    萧月回过神来,依旧温和的笑笑:“没事。就是你说的那样,他会很风光的。”
    林亦却耷拉下脑袋:“那你说,苏叔叔如果风光了,还会不会对我们这么好?”
    萧月摇摇头:“不会了。”
    林亦急了:“为什么?”
    萧月宽慰道:“苏叔叔原本就是三品大员,跟我们比,他一直都很风光。他以前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以后也不会因为更风光了,就对我们不好了。”
    “那你怎么又说不会?”
    萧月平静道:“因为他去京城,我们却要去江南了。他以后是留京还是去别的地方赴任,都与我们无关了。”
    林亦怔怔望着萧月。萧月道:“以后娘给你请一个更好的师父。”
    林亦摇摇头:“我不要,我只想要苏叔叔。”
    “小亦,你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回江南的。”以前她总想着有朝一日离开那个小村子,结果在外面转了一圈,见识过了天大地大后,她还是想着回到那个小村子里去。
    林亦却道:“我不听你说,我要去问苏叔叔。”说着就要往外跑。现在外面并没有人在守卫,全军上下都在忙着欢庆胜利。
    萧月一把拉住他:“不要过去,苏叔叔现在正在忙。”
    “怎么可能?皇帝下令犒赏三军,现在大家都在喝酒吃肉,什么规矩都不要了,苏叔叔还有什么可忙的?”
    “小亦”萧月急道,“他这会在跟信叔叔说话。”
    “信叔叔?”林亦想起信长风,皱眉道,“信叔叔不是叛徒吗?他怎么那么傻,居然背叛苏叔叔。我要是有苏叔叔那样的兄弟,才不会背叛呢。”
    “你先等等,好歹等他们说完话再过去。”萧月暂且稳住儿子。
    林亦勉为其难同意了。
    萧月又道:“我先收拾东西,等你去找苏叔叔的时候就直接跟他辞行。”
    林亦觉得萧月有些得寸进尺了,但是却跑不过萧月,又不敢对萧月施暴,只得闷闷不乐的坐到一边去了。脑子里却转来转去,想着怎么样才可以让萧月不要离开苏清痕!原本他看着萧月和苏清痕越走越近,心中老大不乐意,觉得娘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记爹爹,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可是就连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和苏清痕亲近。这几日苏清痕上战场打仗,娘也不在,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营帐里,说不出的凄凉孤独。忽然就觉得,娘还是和苏叔叔在一起更好。要不然的话,他们两个是不是也会和自己一样孤单?反正爹都想让他们在一起,自己还计较什么?
    苏清痕端坐在营帐中,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控制不住,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波一波漫了上来。最初的愤怒淡去,如今只余了无尽的悲哀。
    有人将信长风带了上来。因是俘虏,他的伤口并未被怎么处理过,周身都被五花大绑,整个人看起来又落魄又憔悴,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苏清痕挥挥手让其余人等都下去,自己一个人面对信长风。
    侍卫兵松开信长风,躬身告退,营帐里只剩下昔日共同作战的同袍、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高高在上的云麾将军和宛昌阶下囚。
    信长风根本站不住,没有了人扶持,立刻瘫倒在地。
    苏清痕上前将他扶起来,安置在椅子上。
    信长风嘴唇干裂,双目黯淡无光,虽然这几日没有受到虐待,但想来也不好过,他艰难开口,声音沙哑:“我被绑的很难受,再这么下去,不等回京受审,我的胳膊就要废了。”苏清痕二话不说,上前给他松绑。
    “谢谢。”信长风依旧困难的开口。
    苏清痕倒了杯茶递给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信长风苦笑一声:“已经到了这时候,何必顾念往昔的情义?”但终究是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仰而尽。目中却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终究没有交错朋友。但是很可惜,是他自己一手毁了这一切。
    小小的一杯茶水,并不能解了信长风的干渴,他想起身再去倒水,可刚一站起来,便又重重跌了回去。这副身躯已经着实孱弱不堪。
    苏清痕瞧出他的意图,从他手中拿过杯子,取过水壶,将桌上的碗倒得满满的再递给他。
    信长风贪婪的喝了一大碗水,这才觉得好了些,嗓子不再疼的说话都困难。
    苏清痕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坐到他对面。外面是无数士兵和将领肆意的喧嚣,大笑声、呼喝声、比武声、猜拳声、吆五喝六声,种种声音交织出胜利的喜悦,却衬托得这间营帐内出奇的安静。
    苏清痕面色沉着:“我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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