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

第630章


  江剑臣又道:“冉伯常乃老驸马冉兴之独子,现被软禁在彭泽龙宫内,咱们豁出死命也得救回他,你掌门师兄一人势力太孤。”
  突见恶女挣扎着要说什么。
  江剑臣心中一动,暗自忖思:若不是她泄露这项秘密,别说案情至今不能大明,谁也不信,也不敢相信主凶会藏在扈老驸马府中多年了。此次震惊朝野的巨大凶杀案,应该说是以她为主破获的,莫非她还能说出一些秘密来!基于此念,江剑臣不光用极为亲切的语音问她是否想说什么,并把掌心再次抵上她的命门穴,缓缓为朱岫霞输送真气。
  乌发凌乱、脸泛青灰的她,先舐了舐焦干龟裂的嘴唇,用细如蛟蝇的声音说:“郭虹……郭虹裳……的供词……缺……一句……” 江剑臣忙令李鸣,快倒一杯茶水来。 恶女摇了一下螓首,艰涩道:“剑……臣,还记得……郭小亮……吗?”
  江剑臣将嘴凑到恶女耳侧,道:“可是郭云璞的侄儿郭小亮?”
  恶女将头微点,喘气道:“龙宫……龙……王水……东流……独生……女儿……水中莲……就是……铁指…穿心郭……小亮……的妻子。”
  江剑臣心中一沉,声音略微提高问;“郡主,你是说水龙王因独生女儿水中莲,是铁指穿心郭小亮的妻子,才肯囚禁冉伯常?”
  恶女再舐了一下嘴唇,哑声道:“现在……我……我才记起……来,江边……截击……咱们的……像是水……
  东流的三个……爪牙。”
  不光江剑臣的心一再往下沉,一旁站立的缺德十八手,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感到事情太棘手。
  恶女又挣出最后一句:“千万……提防……水……东流……撕……票。”
  没等江剑臣师徒二人真诚地向她到谢,她又累得闭目娇喘了。 江剑臣一面示意徒儿,赶快想办法驰援武凤楼,一面焦灼地双手乱搓,忧心无法来挽救朱岫霞的这条年轻轻的性命。
  时光又悄悄流逝了半个时刻。
  她方才睁开凤目,虚弱地道:“剑……臣,我实在不……想死……我才……刚满……二九……年华,连人生……的真谛……都还没……了解。早知……有此一……
  劫,不如……把剩下的……两颗三……草回天丸……全部……拿来了,我…我好恨……哪!”
  可叹恩怨分明的江剑臣,哪经历过这种真到假时真即假,假到真时假是真的鬼蜮技俩!心头剧震,双目溢出了泪水。
  她宛如突然记忆起来了,抓过江剑臣的手,续道:“我……我……怀内有……自炼……的……黑棉子……丸,功能……延缓……七毒,快……快……快……给我……服……下。”
  此时的江剑臣,一是完全信服了恶女,二是怜惜她的人之将死,再加上急于报恩,一扫往日拘谨、严肃、而又居高临下的对人态度,伸手从恶女腰下抄起了她,顺势让她坐在自己的左膝上,右手按恶女所说,摸出一只晶莹的碧绿玉瓶。
  从这略呈葫芦形的精巧玉瓶中,倒出来一粒黄豆般的朱红药丸,入鼻一股子醒脑清心的幽香,塞入恶女的樱口之内。
  恶女就江剑臣手中,喝口开水送下药丸,闭目喘息了一阵子,精神略好。她倚在他的肩上,悄问:“剑臣,你是否提防有人暗算你?”
  江剑臣:“不提防!”
  恶女:“为什么?”
  江剑臣:“因为我问心无愧!”
  恶女:“你对我提防不提防?”
  江剑臣:“不提防。”
  恶女:“对我也是问心无愧?”
  江剑臣:“不是的。”
  恶女:“为什么?”
  江剑臣:“因为受恩的是我,而不是你。”
  恶女:“你真那样认为?”
  江剑臣:“是的。”
  恶女:“假如我是故意示惠呢?”
  江剑臣:“故意示惠也是恩。”
  恶女道:“说的可是真心话?”
  江剑臣:“真的。”
  恶女不敢向下再问了。
  良久,恶女话锋一转:“剑臣,你怕死不?”
  江剑臣:“怕。”
  恶女大出意外:“真的?”
  江剑臣:“是真的。”
  恶女道:“告诉我为什么?”
  江剑臣:“千古艰难唯一死。”
  恶女道:“没有别的?”
  江剑臣:“有。”
  恶女说:“请讲。”
  江剑臣:“因为我上有年过半百的老娘,下有不到七岁的幼子。”
  恶女问:“为何不提侯国英?”
  江剑臣:“用不着。”
  恶女说:“希望你说清楚点。”
  江剑臣:“因为她不是累赘。”
  恶女问:“我是你的累赘?”
  江剑臣:“也不是。”
  恶女道:“还是希望你说清楚点。”
  江剑臣:“因为我欠你的恩。”
  恶女问:“除此之外呢?”
  轮到江剑臣不敢向下回答了。
  恶女硬是不肯放松道:“如果为我,我是说假如为我,你肯抛弃性命吗?”
  江剑臣想也没想,道:“肯。”
  恶女眉梢一挑,问:“你不是上有老娘、下有幼子吗?”
  江剑臣不答反问:“你总该知道专诸刺杀王僚的历史吧?”
  恶女:“你是说,为我你会舍生而取义?”
  江剑臣:“反正我不能不报你的恩。”
  恶女:“反正我也活不多久了。”
  江剑臣默然不语。
  恶女也默然不语了。
  倦鸦归巢,日色薄暮。
  恶女突然说:“剑臣,我向你要求三件事,你一定得答应。”
  江剑臣:“你在行使债主的职权。”
  恶女苦涩一笑:“随你怎么想和怎么说都行,但你必须依我!”
  江剑臣略现迟疑。
  恶女美眸流盼,软软道:“第一件,不要老为李文莲之死而伤心。你不是说真要不能避免时,你会看得很开吗?我要你看得开。”
  江剑臣只得点点头。
  恶女:“第二件,今天晚上恢复咱们以前的睡法,省得你触景伤情。”
  江剑臣不无感动,他知恶女要他恢复以前的睡法是次,为主的是怕他伤心女屠户之死,有损身体,不禁瞥了恶女一眼。
  恰好她也用火辣辣的眼光盯住他。
  江剑臣不得不垂下眼来,催她快说第三件。
  恶女道:“人死不能复生。明天上午厚殓李文莲,下午雇好船,我要带伤陪你逆水而上去江州,然后转道去龙宫,尽快救回冉伯常。”
  为怕江剑臣持有异议,她又补充说:“我这是向你索讨债务,你必须听我的。你如觉得不过意,可在船上待我好些和尽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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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领受三师叔之命,率先赶奔龙宫的武凤楼,也是乘船逆水而上。
  船行七日,到达九江。
  弃舟登岸后,武凤楼来到了甘棠湖畔的望湖楼。
  武凤楼和魏银屏历经劫难,阅尽沧桑,月圆花好的第一夜,就是在此度过的。
  魏银屏的诈死真相他是知道了,魏银屏给他生下女儿小燕子,也被索梦雄、胡眉夫妻二人送到黄盖峰上的黄叶观。
  目前,武凤楼再关心爱妻的生死,但他身为先天无极派掌门,为了大局,他不得不先来营救有大恩于他的冉兴之独子冉伯常。
  时虽入冬,江南天暖,碧波涟漪,尚留秋迹,自和北方不同。
  武凤楼触景自言自语道:“江南春早,北国春迟之词常见……”
  身后忽然有人接口道:“北地雪花早六出,南方草木尚盎然。”
  武凤楼心中一动,暗忖:这人不光与我的想法相同,并且文思敏捷,两句话的对仗也极工整,并且很有意思和我攀谈。
  转身注白,那接话者竟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绿衣美少。 仔细看时,只见他身穿葱绿色大衫,下着墨绿色长裤,脚登一双粉底皂靴。风度翩翩,俊秀儒雅,正从思贤桥上缓缓走来。
  仔细再看,更觉对方面如美玉,唇似丹朱,弯弯的两道秀眉,覆盖着一双星目,身材纤细,飘然如仙,是个极为俊美的青年。
  武凤楼的心蓦地一颤。随着一颤之后,他的两眼湿润了,心也飘向长城脚下的青龙桥。
  因为武凤楼在看清眼前绿衣美少的一刹间,竟把他当成了辽东奇女多玉娇,对方不论穿着、服色、长相,都和保定大悲阁前的多玉娇一模一样。
  武凤楼对自己不得已而辜负多玉娇,致使多玉娇叛国逆兄,背离故土,形单影只,隐匿在青龙桥畔,他时刻都在抱愧和内疚。
  因此,乍见这绿衣美少,竟不觉失态了。
  绿衣美少不无关切地问:“观兄词色,此处当系旧地重游?”
  武凤楼强颜笑说:“多谢兄台关照,小弟确实是旧地重游。”
  美少极为诚恳道:“请恕小弟交浅言深,以兄之堂堂伟躯、凛凛仪表,准系当代武林之奇才,似乎不该伤心人别有怀抱。”
  武凤楼暗惭自己失态,无奈托词说:“小弟只是略有所感罢了。”
  绿衣美少乘机抱拳相邀请:“相见即是有缘,弟请兄共饮三杯!”
  如按武凤楼以往的为人和持重,绝不会轻易跟一个陌生人共饮或建交。坏就坏在绿衣美少不光面容极为酷似多玉娇,就连穿着、服色、神情上,无一不跟大悲阁前的多玉娇近似。
  可能是爱屋及乌在作怪,武凤楼竟然点头应允,相偕举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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