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变

第9章


    博新已在向前走来,他皱着眉:“卫斯理,你究竟在捣甚么鬼?你脸色为甚么那么难看?”
    我自己也可以知道我那时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可怕,因为我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寒!
    我道:“你,你刚才站在门口,可曾看到一个人,从这两只箱子之间离去?”
    博新道:“没有,我只看到你— 唉,我怎么那么蠢,竟然会回答你这样的问题!”
    可是我却又问道:“你也未曾见到有人走出去?”
    “那怎么可能?”博新也有点不耐烦了,“我就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我急步走向门,“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背靠着门而立。
    我向几扇窗子,望了一眼,那几扇窗子都紧闭着,可以肯定,决不曾有人从窗子离开。
    在那一段短短的时间内,博新以极其疑惑的神情望着我,我也不由自主,喘了喘气,我的心十分乱,我必须理出一个头绪来,才能向博新解释发生的事。
    我道:“博新,你听着,别插嘴,也别发问。”
    博新总算是好朋友了,在那样的情形下,他虽然不免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道:“我偷进这里来——你先别问我是为甚么,我打开门进来,就看到在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
    第五章 怀疑脑神经分裂
----------------------------------------
    博新的脸色也变了,试想,在一幢古老大屋中,在午夜,听一个面色发青的人,讲起一件那样的事来,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吃不消。
    博新向我走近了几步,他还在强壮着胆子:“你别胡说!”
    我道:“一点也不胡说,当我一看到有人的时候,虽然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也将手中的电筒,吓得跌在地上,那人则旋转着椅子,转过了身来… ”
    接着,我将我如何后退一步去开电灯,但是却开不着,又将我和那人在黑暗之中的谈话经过,以及我怎样去打他,都说了出来。
    博新望着那张跌翻了的椅子:“可是我不明白,你现在,想说明些甚么呢?”
    我一字一顿地道:“我想说明的是,那人没有机会走出这房间去,他仍然在!”
    博新的身子不禁在微微发抖,他道:“可是,你看到,这房间中,除了你和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除非你遇到的那个是——”
    他讲到这里,便住了口,没有再讲下去。
    但是他不必讲下去,我也可以知道,他想讲而未曾讲出来的那个字是:鬼!
    但是,我也当然不会接受那样的解释。
    我望着他,苦笑着,的确,像目前那样的情形,只有“见鬼”才能解释。
    但是,我也当然不会接受那样的解释。
    我虽然未曾说甚么,但是我却坚决地摇着头,博新自然也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他也苦涩地笑着,道:“你要知道,这是一间古老的屋子!”
    他讲到这里,叹了一声:“给你这样一闹,我也住不下去了!”
    我忙问道:“你是为甚么会上来的?”
    博新道:“我正准备睡觉,听得上面有砰地一下声响,我自然要上来看创。”
    我忙道:“是了,那就是我一拳将那人打得连人带椅跌翻下去的声音。”
    博新望了我半晌,才道:“可是,单单一张椅子跌翻在地,也会发出同样的声响来。”
    我一呆:“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博新缓缓地道:“我和你是老朋友,所以,我说那一切,全是你的幻想,你说你不能着亮灯,可是为甚么我一下子就能着亮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伸手在电灯开关上,将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接连好几次!
    我摇着头:“我不明白,我没有别的话好说,我只能说,我不明白。”
    博新拍了拍我的肩头:“或许你是太疲倦了,今天早上你来找我,态度就不怎么正常,你说甚么一只和细菌大小的小狐狸——”
    我叫了起来:“那是真的!”
    博新叹了一声:“你的情形或者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在脑神经错乱的症状之中,有一种是将子虚乌有的事情,认作真有其事,或者情形恰好相反,明明有的东西,他会觉得不存在,例如一个有这种症状的人,会忽然以为自己失去了双手!”
    博新讲得十分正经,可是我听了,却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生气好。
    我等他讲完,才道:“你说,我像不像一个神经病者?”
    博新也不禁笑了起来,他道:“你当然不像,可是,你可能不自觉地间歇有那种症状!”
    我道:“好,说来说去,我还是神经病!”
    博新叹了一声:“可是,请原谅我,你想,你讲的那一切,有谁会相信,你甚至以为,我的屋子之中,有一道铁门!”
    我挥了挥手,还想分辨说那是真的,因为我还记得那天博新如何取钥匙的情形。但是,我却终于未曾说甚么,只是叹了一声。
    因为不论我说甚么,他都是不会相信,他甚至以为我患了脑神经分裂症!
    如果我是一个肯接受挫折的人,那么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一定放弃这件事了,我可以完全忘记这件事,以后,我仍然可以正常地生活。
    但是我却不是这样的人,打击愈是大,挫折愈是深,事情愈是不可思议,我愈是要探索究竟。
    是以虽然博新已经以一连串的小动作,在暗示着我应该离去,但是我还是道:“以前的一切不去说他,现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博新叹了一声:“你也已经麻烦得我够了。”
    我不理会他的不耐烦,仍然继续着:“我要住在你这里,对你这所房子,作进一步观察。”
    博新皱起了眉:“这,不太过分一些么?”
    我承认过分一些,但是我却仍然坚持着:“是的,对这个要求,你或者有困难,然而就算你不答应,我还是要不断偷进来察看究竟。”
    博新并没有说甚么,只是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
    我又道:“为了证明我所说的一切不是假的,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博新抬起头来。
    我立时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一问出这个问题之际,便全神贯注地望着博新,看他的反应。
    因为当晚,我们几个朋友在他的家中,只不过谈到了宇宙间的一切全在扩张的问题,他的情绪便已显得那么不平静。
    照说,他在听到了我那样尖锐的问题时,应该有尖锐的反应才是。
    我看到他的双眉,倏地蹙在一起,那种神情,好像是他在一听到了我的问题之后,在刹那之间,想到了一件甚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但是,接着,他紧蹙的双眉,便舒展了开来,他道:“你这问题太奇怪了,你说我的父亲?他自然是病死的,人老了,总会病死的。”
    我冷笑着:“你父亲的情形,只怕有些不同吧,他的身子在每天缩小一半,你难道一点也不记得了?”
    博新望了我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你又来了!”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便将我所说的一切,全都推翻了。
    我也只好叹了一声,博新又道:“我习惯一个人住在一间大屋子,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却也不想因你而破坏我的生活习惯,所以— ”
    我在这时候,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题:“博新,你有甚么事隐瞒着我?为了甚么?我想如果你不对我实说,那是十分不智!”
    博新大摇其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甚么!”
    我和他之间的谈话,到达了这一个地步,实在是没有甚么可以说下去的了,我道:“好的,那我告辞了,我尽可能以后不再来麻烦你,但是到有一天,忽然想起要我帮助的话,不妨来找我。”
    他拍着我的肩头:“我也有一个忠告,你应该去找一个脑科医生,检查一下!”
    如果不是我和他是老朋友,又如果不是我看出他在那样说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狡猾的神情,我真想狠狠地给他一拳!
    但是我虽然未曾打他,脸上的神情,也决计不会好看到甚么地方去,我一转身,就向外走去。
    当我来到了街道上的时候,街道上静得一个人也没有,晚风吹来,我感到了一丝寒意。
    来到了车边,停了片刻,我将整件事的经过,又仔细地想了一遍,当我想到博新说,要我到脑科医生处好好地去检查一下时,我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我想,博新的话,或者是有道理的,因为我所遇到的一切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假设可以解释这一切事。
    那么,这是不是真有可能,我将自己的幻想当怍了事实?也就是说,我是不是真已有了脑神经分裂的症状呢?
    想到了这里,我更感到了一股寒意,身子也不由自主,发了一下颤,我钻进了车中,驶着车缓换回家去。
    第二天上午,我就来到了一个著名的脑科医生那里,去作详细检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