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格外明朗,仿佛将每个角落都照亮了,照得人心暖洋洋的,柳色如烟,入眼葱葱一片,透着股新意。
阳光下不时有温柔的风拂过,隐约有歌声从远处飘来,曲调古老而优美:“蒹葭苍苍……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宛在水中央……”
荷塘边。
十七岁的蓝若凌认识了二十一岁的木龙轩。
蓝若凌一袭白衣,袖口间绣着淡淡红梅。
木龙轩容貌英俊,临风而立。
缘分就是如此,众里寻他千百度,却在一转身便看见心爱之人。
两个人,一个甜美温婉,一个英雄豪气,两个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偶然邂逅中相爱了。
长路相伴,灯光下一甜蜜尽在不然中。
那时的蓝若凌是那么的快乐和幸福,当与闺密好友重逢时,她还兴奋与她分享自己的恋爱。
两个花季女孩闻到春天的味道,半夜无眠,叽叽喳喳的畅想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蓝若凌说过:我一定要嫁个他,做他的新娘。
华天湘羡慕说:我也好想找个可以陪伴我一生的爱人,我要为他生很多很多个娃娃。
蓝若凌还说她不知羞,华天湘却说,你才不知羞,天天想着嫁人。
当时蓝若凌脸红红的,躲在被子里不说话。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就被极为讨厌男人的百花宫宫主知道。身为百花宫下任宫主,自小在母亲眼里教导下的蓝若凌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宫内百花盛开,她却闻不到花的香味,只是一个人坐在楼阁中,孤独的看着冷月。
木龙轩一直想冲进百花宫,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带走,可百花宫宫门地形险恶,阵法连连,他三番五次闯宫不入,绝望的站在宫外,呼唤着自己心爱之人。
蓝若凌决定逃跑,她要逃出母亲的魔抓,逃到监牢外面,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怀孕了,怀了木龙轩的孩子,她又惊又喜,当机立断,逃跑。
可是一切都不顺利,还未到宫门前就被母亲发现,百花宫宫主又气又恼,她当初就是因为被男人抛弃才恨透天下男人,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因为男人而毁了自己的一生,谁知蓝若凌冥顽不灵,甚至以死相逼恳求母亲准许,一气之下,一掌劈下,蓝若凌昏死过去。
此刻守在宫外的木龙轩面对着冰冷的百花宫宫主不做所错。
宫主告诉他,蓝若凌已死,是他害死自己的女儿。
木龙轩顿时就疯狂,可是当时的木龙轩岂是百花宫宫主的对手,贴身之剑被斩断,自己也宫主劈下山崖。
幽幽醒来的蓝若凌看见已碎的白绫剑,便知道木龙轩凶多吉少,她伤心欲绝,本想自尽,却可怜肚子里的孩子,才忍痛活了下来。
不久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非常漂亮,长得像娘亲。
蓝若凌欢喜,怜爱,伤心。那一刻什么心情都有。
她常常在儿子身旁哼小曲,哼的大多是伤心的曲目,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小的他,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因为心里还想着他,无法替代的他。
华天湘又来了一次,围着可爱的他转个不停,爱不释手。
天湘说她要嫁人了,嫁给天下第一的男人。
天下第一的男人,是谁?
天湘捏着宝贝的鼻子,很认真的说:以后生个女儿,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亲家了。
之后,便知道天湘嫁入皇宫,嫁给了皇上,那个天下第一的男子。
蓝若凌那时想,天湘嫁给一个拥有后宫三千的皇帝会幸福吗?
后来她知道了,天湘很幸福,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在幸福的微笑着。
小宝贝一天一天的长大了,若凌以为可以一直平静的生活。但是,都不能顺着心意。
母亲不允许他的存在。因为他是男孩。
不要被杀死,只有送走。
若凌想一定要留下什么,留下让他无法忘记亲生母亲的证据。
她流着泪在他的右肩留下烙印。
那时他只有两岁,两岁大的小不点。
几年后,蓝若凌当上了百花宫的宫主,之后便获知自己最亲爱的朋友病重的消息。天湘嫁入皇宫只有五年,短短的五年,她最宝贝的女儿出生了,她最爱的人一直守护在她身旁,她看似那么的幸福,可是世间总不是那么完美,她是幸福的,但生命却要完结。
弥留之际,她把她的女儿托付给她,希望她能代替自己,给她母爱。
三年前,缥缈峰。她竟遇见了他。
遇见他如五雷轰顶般。
母亲不是说他死了吗?
此刻的他和那时的他差了那么多,以前他总是正气凛然,英雄气长,一招一式都是那么英俊潇洒。
如今的他已是颓废,眼神空洞。还成为邪道的龙头老大。
原来是自己欠他,那断掉的左腿,那损失殆尽的青春年华,是自己欠他的,还不了了。
木龙轩并没有认出蓝若凌。
自从掉入悬崖大难不死后他开始疯狂的练功,他想报仇,为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报仇。
他发狂的扑向蓝若凌,蓝若凌的眼泪就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
“所以呢?”珂儿靠着床边,张大眼睛听着师父诉说着过去。
“所以说,你是故意被他推下山崖的。”
蓝若凌点点头。
“之后便是墨一救了我,但是那时我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珂儿无力的靠着床,“这么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
真是可笑,这三年来我煞费苦心,步步经营,竟然全是一场误会。
珂儿闭上双眼。
蓝若凌慈爱的看着她,温柔道:“珂儿,师父对不起你。”
屋内,花香四溢,闻如鼻内,让人心情舒畅。
“太好了。”珂儿睁开眼睛,“太好了,师父没死实在是太好了。这三年来人家伤心死了,本来还可以吃得好多的,都是因为心情不好,都吃的好少,现在好了,珂儿又可以和师父在一起。”
蓝若凌凝视她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我生气什么,应该是师父生气吧,人家差点就把你心爱的那个人给杀了。”她吐吐舌头道:“对了,他没事吧。”
他指的自然是木龙轩。
蓝若凌含笑道:“他伤的没你重,已经没事了。”
珂儿瞪眼道:“为什么是我伤得重,明明就是我赢了。”
蓝若凌捏着她小巧的鼻子道:“你也太胡来,竟然在内力亏空下使用‘风华圆舞’第十一式,这不是找死吗,幸亏有墨一前辈在,要不然,你我真的要阴阳两隔,这样的话,我就算死了也愧对你娘亲。”
珂儿‘嘿嘿’笑了两下。
“墨一道长很厉害吗?”
“相当厉害。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他便是青绝毒君。”
“咦?”珂儿惊叫,“不是说青绝毒君已经死了吗,还是死在‘天剑’程子通的剑下?”
“墨一前辈说是这是秘密,不过从那之后,世上便没有青绝毒君,有的只是墨一道长。”
“那个臭道士总是很神秘。”珂儿想起季燏,立马道:“季大哥呢?”
“你说燏儿?他没事,快好了。刚才还过来看你。不过,你以后要记住,逆天之法可不能随便乱用。若是走火入魔,便完蛋了。”
“……”珂儿突然不说话。
蓝若凌凝眉道:“怎么了?”
珂儿想了想抬头道:“师父,季大哥,是你的孩子?”
蓝若凌微笑点头。
“对。我恢复记忆,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不过,我并没有跟他说。”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龙轩是他的杀父仇人。若是我说了,我怕他承受不了。”
亲生父亲成了杀父仇人,任谁,谁也承受不了。
蓝若凌接着道:“龙轩这些年,因练功走火入魔误杀过很多人,虽然大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但毕竟是杀了人,罪责难逃。”
珂儿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这种事请他总会知道的,认不认父亲,我不敢说,但是他一定会认你这个母亲的。”
季燏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关心自己的人。
**********
清雅曼妙的琴声从花园里飘扬而出,在夜色里象一缕淡淡的花香,染着月光的轻盈,萦绕入人的心底。
淡淡月光下,花园里,雕花木栏旁,一声轻叹。
琴音停止,余音袅袅。
古琴旁的女子站起,走到青衣男子身后。
“公子这便要走?”
“李澄与贵宫本是敌人,如今能化干戈为玉帛,宫主用心良苦,李澄不甚感激。”男子声音柔和悠远。
蓝若凌微微一笑,“公子能够放弃一世恩仇,为天下百姓着想,实在让人可倾可佩。”
“宫主严重。”
“公子不去见见珂儿。”
“不用了,李澄这个人本就来无可寻,此刻便无需再增加麻烦。”
青衣男子温润如玉,眉宇间有淡淡的光华。
蓝若凌道:“一直都未曾谢过你,多谢你多年来对珂儿的照顾。”
“应该的……在下告辞。”
青衣翩翩,柔和月光倾泻而下。
“公子珍重。”
蓝若凌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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