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妓十一娘

梅花恶斜瞪他一眼，亲自下堂，取代参军，强迫张太守按上手印。张太守知道已经到了绝路，虽然嘴巴被割裂，再无法高声喊冤，可含混的呐喊还是令梅令夭心惊肉跳：
    “梅花恶，你好大的胆！刑讯逼供，迫害本官，我就是变成厉鬼，也定不会轻饶你！”
    张大人将嘴里喷出的血，唾了梅令夭一脸，军校将他按住，太守仍叫骂不绝。梅令夭擦了一把脸上的污血，恼羞成怒道：
    “侮辱钦差，罪上加罪！来啊，犯人已招供，留他无用，拉出去斩了！”
    部将们没有动，也都觉得朝廷五品命官，就这么囫囵吞枣审讯，强行画押，这不是逼迫忠良的奸佞所为吗，如今要斩首太守，更是逆天行道，纷纷低头不语。梅花恶正想树立权威，斜眼抽出尚方宝剑道：
    “圣上有旨，对叛党格杀勿论！谁敢不执行！”
    手下偏将军等不敢顶撞，昧着良心将满脸是血的张太守拉出去斩首。
    
    闯进衙门的狼督头正好看见刽子手对张大人行刑，可还没有来得及呼喊刀下留人，太守的人头就落地了，督头虎目圆睁，手提朴刀大声断喝道：
    “梅花恶，你给我滚出来，依仗皇威，草菅人命，你算的是哪路魔鬼命官！”
    梅令夭正在等待张太守人头，忽听狼督头在外面叫骂，心里得意，吩咐左右：
    “传令下去，包围府衙，多备弓箭手，不许放走一个叛贼！”
    偏将军拿过令箭，率领人马在外面集合，将闯进生死衙门的狼午诚和手下五十名衙役全部包围。
    梅花恶度着方步，出了正堂，故意掸了掸盔甲上迸溅的张太守血迹，阴阳怪气地说道：
    “把栖霞的大小官员，都给我押过来！”
    参军挥令旗，手下官军将衙门大小官吏百余人，押解到威武门大院。随后，几千官兵将衙门大院团团围困，弓箭手搭箭在弦。
    梅花恶撇嘴对狼午诚和众官吏道：
    “栖霞郡狼督头和大小官吏听旨！”
    众官吏一齐跪下，唯督头和手下在马上没有动。狼午诚用手指点问道：
    “接什么旨？”
    狼午诚不相信梅花恶的话，既然有圣旨，为何对张太守没有出示，而是先斩后传旨。
    梅花恶撇嘴瞠目道：
    “皇上的圣旨，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狼督头环视一下左右，无奈想下马。手下二班捕头张松哀求道：
    “大哥，不能下马呀，那梅花恶今天杀了太守，还能给我们弟兄活路吗？……大哥。要三思啊！”
    “大哥，这个魔头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众兄弟也苦苦劝道。狼午诚眉头紧皱，手握朴刀没有动，梅花恶不禁仰天笑道：
    “都说你狼大哥擒过猛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如今连接皇上的圣旨都没有胆量，你还做得哪门子都头官差！哈！哈！”
    狼午诚就怕激将法。他将朴刀挂在马匹铁过粱，正色道：
    “哼，大丈夫光明磊落，既然是皇上的旨意，狼某有何不敢接！”
    立刻跳下马来，半跪于地，等候圣旨。身后，几十个弟兄都在马上拔出刀剑，准备提防不测。
    梅令夭装腔作势，命参军宣读圣旨道：
    “奉天诚运，皇帝诏曰，栖霞郡衙门私通蒙古鞑靼，袭击朝廷官兵，藏匿通敌要犯，罪不容赦。责令张太守和督头狼午诚将藏匿要犯正法，须将人头献与钦差，否则，按抗旨处置，钦此！”
    狼午诚听罢没有动，他知道这都是当初钟膺吕固送信惹出的祸端，如今朝廷竟然为了一个樵夫和村妇下了道圣旨，其中必有惊天隐情。
    梅花恶提着尚方宝剑，围着战战兢兢的官吏们转了一圈，补充道：
    “如今太守张仲庆抗拒朝廷办案，已经被我正法，本官此次按旨查办私通蒙古一案，不想伤及无辜，如有知道施夫人和儿子施竭线索，并能举报的，赏黄金二百两，加官两级。如果知情不举，哼！张大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谁知道施竭的下落？”
    众官吏有的知道施竭是谁，有的根本不知，大家面面相觑，吓得面如土色。
    “不说，都是叛党！弓弩手手伺候！”
    说完，举起尚方宝剑，官兵的弓弦响起噶吱声。箭在弦上。
    督衙府司马曹双壮着胆子爬了几步，到梅令夭面前。悲伤地问道：
    “大人，那施竭不是被烧死了吗？我等真的不知啊！求大人饶命啊！”
    “哼，死没死，要问你们督头大人，他能救你们的命。”
    他转到狼督头面前，冷笑道：
    “督头的鬼头刀今天要见血了，不好意思，听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恭喜啊！有勇气娶个婊子，却没有勇气交出朝廷要犯，你若将那施夫人的人头取来，我就不再为难这些人，还有你的那个婊子榕歌儿，否则，别怪我不认乡情！”
    狼午诚站起身，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
    “人命关天，我案中的证人只能交给刑部龚大人，其他人等恕狼某不从！”
    “好啊，你想以下犯上，违抗圣旨，看来你不想救他们的命了，来啊，给我放箭！”
    话音刚落，宋军弓箭手弓弦拉得吱吱响，就要对百官发射，狼午诚将眼一闭，他不能违背良心，将好端端的施夫人交给她，不管她对梅花恶如何重要。
    危机关头，只听院门处有一女人大喝一声：
    “住手！”
    官军们一愣，见一匹马从威武堂的大门外闯了进来。梅花恶一眼认出，原来是十一娘！姑娘刚刚来到督衙府，就看到官军举弓搭箭，堂院中跪满栖霞的官吏，知道要出大事，就喊了一声，飞奔进来。
第二部 2 第三十八章 白衣侠施竭救法场
    梅花恶一见是十一娘，脑袋顿时大了一圈，要是以往，他会命人立刻将她拿下，可皇上临行前的交代他不能不三思，如今十一娘大闹威武堂，更令他无所适从，十一娘是碰不得的金枝玉叶，万一伤害了她，皇上那边就难以交差了。
    梅令夭一扬手，示意弓弩手收起武器，且看这位美人如何解围。
    十一娘跳下马，站到狼督头身边，
    “姑娘，你不该进来！”
    形势如此危急，狼督头心疼十一娘，如今闯进来，恐怕再难出去了。
    “狼大哥，十一娘对不起您，有些真相我早该告诉您！”
    说完，十一娘转身，朝着众官兵和哀伤中的栖霞官吏喊道。
    “诸位大人，士兵弟兄，我知道施竭案子的真相！”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官军们秉住呼吸，听着下文。
    “众位将军，官差大人，梅令夭处心积虑，要找到的施竭，是我的丈夫，可他就是当朝太子赵睿，他的母亲施夫人正是受当年梅贵妃迫害，十年沦为人质，流落漠北草原的大宋正宫施娘娘！”
    “哦！……”
    场内顷刻间哗然。
    “原来是这样！”
    十一娘暴抖出真相，引起官军上下的骚动，参军和十几个将佐无不骇然环视，人们才明白，为什么梅令夭这么丧心病狂地杀了太守，要找到什么施夫人，原来是……，人们自然联想到他姐姐梅娘娘的飞扬跋扈，老一些的将军和军卒还依稀记得这桩大宋奇案，聪明人已对皇家争权内幕悟出了七八分。
    梅花恶没有想到十一娘竟揭了他的底，可又不能发作，否则，将欲盖弥彰，这小子狞笑道：
    “十一娘，我知道你恨我，你说施夫人是娘娘，有何凭据？”
    他明知十一娘拿不出什么证据，想将姑娘的军。
    “我有证明物！”
    十一娘从头上取下施夫人赠给她的皇帝金簪，握在手中，高声喊道：
    “诸位将军，士兵弟兄，这是我婆母施夫人给我的金簪，上面有理宗皇帝亲刻的铭文，是御赐之物，普天下，除了娘娘，有谁会得到皇帝的金簪呢？”
    “梅娘娘还有一个，她那里有个银的！”
    几个胆大的捕头奚落起梅令夭，起哄道。
    “一定是真的！皇上的东西那还有假……”
    场上官军和众人议论纷纷。人们相信十一娘的话，十一娘接着就将太子当年如何受到梅贵妃迫害，后来母子俩到了漠北草原为人质，后来千辛万苦回到南宋的经历简单讲述一遍，只是没有提到如何变成哑巴，听得众官军群情激奋。
    狼午诚听了也恍然大悟。
    “十一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不敢泄露机密，否则施娘娘就活不成了！”
    狼午诚非常欣慰，他知道自己一生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无意之中，凭着忠于职守的禀性保卫了娘娘的性命，不禁蔑视梅令夭道：
    “既然施夫人是当朝施娘娘，狼某更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