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航空二三事

   这职业果然是“道别不可再等你”，若有哪天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又或者更糟糕，那是真的连句告别都不会有。
   周泽楷在他面前站定，迟迟没有坐回原处，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一样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开口，一字一顿，“不分开。”
[主周黄][全员]荣耀航空二三事30
Capitolo 30.
   去见周泽楷的父母之前黄少天紧张了很久，虽说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之前自己父母的那个态度已经让他对这种场合本能地有点畏惧。
   话虽如此，见还是必须要见的，而且周泽楷的说法是他们家的阻力并没有那么大，让他放心。
   
   他们约在一家私房菜馆，不怎么出名也没什么人，胜在包间的隐蔽性足够好，关上门之后怎么说都不用在意。
   周泽楷的父亲和他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别，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戴了副金丝边眼镜，看人的时候目光带了丝探究却不会让人不适。
   “不用太拘束，就吃个饭而已。”他大概是看穿了黄少天在紧张，轻声提醒，“我也并不是抱着一定要拆散你们这样的心态来吃这顿饭的。”
   如此直白的话让黄少天愣了愣，随即低下了头，“我知道，但是叔叔还不放心。”
   “也谈不上不放心。”他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敲门说来上菜，房间里便沉寂了下去。
   
   服务员走后周父也没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沉吟了一会儿后转了转中间的那个转盘，“泽楷提过你口味偏甜，这家私房菜应该还不错，试试吧，一边吃一边说。”
   虽然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温和的对话，但黄少天还是难受，觉得这种气氛还不如直接吵架来得好。
   菜确实好，比一般华而不实的大酒店做的好吃多了，也很合黄少天的口味，但是他始终有点食不知味。
   “我最开始接到你父亲电话的时候也很震惊。”周父顿了顿，语气一转，“但是震惊之下又有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欣慰感。”
   黄少天不知道应当作何回答，不过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在等他回答，只是在很平静地叙述他的心情而已。
   “泽楷这孩子从小就安安静静不多话，他小时候我还很担心他以后会不会得自闭症，不过后来证明是白担心了，他虽然不善交流，但是对于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点一直都很清楚，学习，事业，他都完成得很好。”
   听着自己父亲这样描述自己的周泽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安静地吃饭，给自己母亲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不发一言。
   “虽说如此，他和人交流的这方面我始终没办法彻底放下心来，不过当了机师后他似乎也交了不少朋友，那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名字。”
   
   黄少天看了一眼同样停下动作的周泽楷，“他在公司人缘确实不错，不过我们……以前也有过，嗯，不太对头的时候。”
   周父笑了笑，“他回来提到过最多的名字还是你，后来我们也碰巧坐过你开的飞机，不过作为机长你肯定不清楚。”
   说实话从周泽楷的爸爸开始慢慢说到现在的这个过程里，黄少天大部分的紧张感都已经被压了下去，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努力想要传达的善意，即使有些勉强。
   周泽楷说得对，确实没有那么大的阻力。
   
   “原本应该更早地与你正式见个面，不过我昨天才回来，所以只能推到今天。”
   “我……我爸突然与您联系说那件事的时候肯定让您很惊讶吧，您不用这样照顾我的情绪。”
   周泽楷适时地开口，“不是照顾。”
   “对，不是照顾。”周父给自己倒了杯酒，“……说实话的话，我也确实不可能一下子接受，这一点我想你肯定懂。”
   “嗯。”黄少天点点头。
   “但是在冷静下来考虑了几天后，我也想通不少。”他口气颇为无奈，“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要是下定决心要什么，就一定会付出所有的努力去达到那个目标，正如他当年一定要考飞机师一样，所以我的阻拦大概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空气都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动，黄少天觉得心跳有点快，对接下来要听到的话有种无法抑制的兴奋，却又无法表现出来。
   “比起拼了命去阻拦然后落得一个他与我们之间多一层屏障这种结果，我宁愿从开始就去试着接受他的选择。”
   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眼神里有惊讶也有喜悦，扭头去看周泽楷的时候对方也只是朝着他浅笑了一下，似乎早知道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番话一般。
   “但是试着接受这个选择也比较艰难。”周父继续说道，“……我想你们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我知道。”黄少天低下了头，“能够听到您这样的想法，我已经非常感动，虽然我知道您的初衷是不想看见更糟糕的局面，但我……还是非常感谢您能对我说这番话。”
   这样认真的黄少天大抵也只有在驾驶飞机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语气真诚要让人完全无法怀疑。
   “原本还只是在说服我自己，不过后来听说了泽楷那班机的事情后我也想明白了。”
   黄少天没想到周泽楷会把那件事告诉家里人，有些惊讶。察觉到他目光的周泽楷却摇摇头，“没说过。”
   
   一直没说话的周母适时地开口，“我有个好友正巧在那班机上，后来去打电话去荣耀想要表达感谢，才知道那班机上的四个机师里有泽楷。”
   世上的巧合不多不少，偏偏在这件事上又发生了一次。
   他有些不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当时我也吓到了。”
   周泽楷的手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却没说话。
   “你是个好孩子，虽然要转换对待这件事的心情是有点艰难的事情，但我想总能有转换过来的那天。”
   “真的……非常感谢。”
   “也感谢你，感谢你承受住压力愿意继续和他在一起。”周父喝了一口酒，“我昨晚便已经与他谈过，原本他还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无理的请求。”
   手心传来的暖意像电流一样流过全身，黄少天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矫情的时候，听了几番话就有种要落泪的冲动，比那天等周泽楷的那班机降落的时候更不好平静情绪。
   
   “吃饭吧，不然等等要冷了，口味偏甜的菜冷了不好吃。”周母叹了口气，“至于你的父母那边，假以时日总能想通吧，但我们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其中如履薄冰的关系黄少天也懂，如若周泽楷的父母过去和自己父母说他们其实情感上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大抵会被自己父母认为是在教唆周泽楷拐带他吧。
   虽然革命只成功了一半，但是黄少天仍然非常开心。
   周泽楷的父亲是那种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学识渊博，不管不小心扯什么话题上都多少能够说上两句，最后提到飞机的时候他才知道对方以前是气象学毕业的。
   “泽楷多少有点受我影响，不过比我要能干多了。”他推推眼镜，“不过我要不是读书的时候把眼睛给弄近视了，兴许也会去试试考飞机师。”
   “你可惜这事都可惜了二十几年了。”周母轻笑了一声，“还没够啊？”
   这家人最真实的相处模式就这样在这顿饭里展现在他的面前，黄少天难以形容自己心底那种复杂的感觉，但是转头去看周泽楷的时候接触到对方带着笑意的温柔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庆幸。
   太好了。
   
   因为后来聊了挺久的关系，直到要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开始准备好的礼物给送出去。
   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儿，配套的香水，送长辈或许带了点浮夸的感觉，周母却表示很喜欢。
   他们俩站在私房菜馆门口目送那辆黑色的车离去，手还紧握着没松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从身侧扫过，仰头去看的时候还能看到不远处的电子显示屏上有荣耀的广告。
   好像是经历了时间极长的航程然后成功降落一样，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也回家？”
   “嗯。”
   甚至不能想象还有什么比这更温柔。
[主周黄][全员]荣耀航空二三事31（结局）
结局终于发出来啦……其实这个结局重写过好多遍【……】
Capitolo 31.
   收到方锐短信的时候黄少天正窝在一楼的咖啡厅里打三国无双，轻松地把自家表弟喊着简直丧心病狂的虎牢关之战给过了，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么割草有什么好玩的。
   隔壁桌的苏沐橙和楚云秀在那里讨论新开播的电视剧，据说楚云秀这次终于喜欢上了个男主角，可喜可贺。
   那短信看上去像是群发的，感叹号运用比黄少天还纯熟，末尾还加了个卖萌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