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第两百四十五回]火药桶


    第两百四十五回火‘药’桶
    “大长老来了是皓月先遣军我看见旗帜了”
    一名守猎者狂奔到瞭望台前,几乎都忘记了向阿图里斯行礼,也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
    鳌战看着那名守猎者,轻笑了一声,蔑视的轻笑,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这样欢迎即将侵略自己家乡的敌人。
    “来了?真的来了?在哪儿?”阿图里斯此时也兴奋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像个渴望糕点糖果的孩子一样四下观望。
    守猎者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瞭望台边缘,身子向外探去,右手使劲指向远处大漠中吹起的黄沙道:“大长老就在那里”
    竹内杉、鳌战和阿图里斯顺着那守猎者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在大漠翻滚的黄沙中隐约可见的人影,还有人影顶端那数支大旗,大旗在狂风中抖动。
    阿图里斯笑容浮现在脸上,抓着瞭望台的栏杆自语道:“来了,终于来了,终于……终于来了”
    黄沙吹过,一支火红‘色’的军队出现在大漠之中,为首的是一队百人的骑兵队,骑兵胯下的那些马匹模样和东陆马外表相似,但身上的白‘色’鬃‘毛’却铺满了马身。马队最前的那名旗手,身穿火红‘色’的竹铠,身背一支火枪,马背上竖‘插’着一支长矛,腰间还挂着一柄军刀,头戴的那顶两侧有角的头盔下,还戴着一张火红‘色’的面具,只能看见一双不大的眼睛。
    在旗手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身上的铠甲已经卸去搭在马背上,只穿着里面的一件薄衫,左手拿着把扇子不断地摇晃着,右手抓着水壶从头顶淋下,看样子完全受不了商地的这种炎热。
    虽然离得还很远,但竹内杉一眼就看出那个完全不顾自身形象的家伙,就是轩竹斐麾下的大将苍紫津,一个在战场上永远会嫌弃盔甲笨重而弃之不穿,多年前甚至有次面见月皇,嫌穿着盔甲太过麻烦,干脆让人用纸糊了一个,没想到月皇只是一笑,并没有追究他礼节上的问题。用苍紫津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我是武士,不是文士,礼节不能用来战胜敌人”
    苍紫津是一个真正的武士,有气节的家伙,不会溜须拍马,更不会为了迎合别人而强迫自己去改变想法。
    不过,轩竹斐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个人来商地?按理说,苍紫津算是当年最不服轩竹斐的一名武士,不止一次说要与轩竹斐一决生死,但最终却败于了岳翎炎的刀下,无奈只得遵守约定,归顺了轩竹斐,可归顺后只是让他做了一名随行的真武旗本卫,带着“真武”二字的旗本卫,仅仅如轩竹斐身边的保镖,没有任何调兵遣将的权利。一直到皓月国全境统一战结束后,苍紫津这才被提升为了旗本卫助,随后是旗本助,再然后成为了副旗本,和岳翎炎平起平坐,实际上却归岳翎炎调遣。
    按照皓月国的军队官衔,轩竹斐这个守护大将军之上便是月皇,之下文官则是摄政臣与太政臣,武官则是左近卫将军和右近卫将军,往下是上授将军、上授助将军,再往下是左马卫、右马卫、左兵卫、右兵卫,再再往下则是左兵大尉、左兵中尉、左兵下尉,然后才到总旗本。
    可是皓月国出征东陆前,守护者将军和总旗本之间的官衔没有授予任何人,轩竹斐之下便是岳翎炎,实际军权全部掌握在轩竹斐一人手中,基本上没有从前的仪事、议战这两种说法,全军只需等待轩竹斐一人的命令就可,进入了全新的个人集权时代。
    苍紫津是一个尚武,却不忠于任何人的家伙,谁强大他就服谁,但天生看不起的就是大藩臣和文士,如果大藩臣中有剑士、武士之类的他还会保有三分尊敬,如果只是那种只靠嘴和笔,无法拿起武器的人,他都不会用正眼去看那人。
    一个剑士出身的武士,一个从前只是贱民的家伙,只靠着一身的武艺进入军中,出身连士族都算不上,凭什么被委以这样的重任?轩竹斐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竹内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阿图里斯和鳌战的后方,静静地看着先遣军从大漠之中逐渐走进,一眼望去,排成四列的队形根本看不到头,多日前收到岳翎炎来信,声称先遣军有一万人,但却在文中带了“折半”二字,言中之意就是号称一万,实则五千。
    五千人?五千人能做什么,占领这千机城没有问题,但要是对付那些蠢蠢‘玉’动,已经接近盟约破裂的风满楼的杀手们能行吗?杀手是没有规则可言,不会在战场上与你正大光明的一较高低。
    “密使大人,先遣队有多少人?”阿图里斯转身问竹内杉,一旁的鳌战则目测着那支军队,默默地在心中数着。
    “一万人。”竹内杉报出这样一个数字,又问,“长老为何要问这个?”
    “我只是担心先遣军贵客们的吃住问题。”
    “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千机城内的粮食给养可以供二十万人吃上五年之久更何况我们的商号在整个东陆四处都有。”阿图里斯信心满满,当然他如今的信心完全是来自于这支会帮助他的皓月国先遣军。
    “那甚好。”竹内杉说完,安坐了下来。
    阿图里斯见竹内杉坐下来,忙说:“密使大人,我们不出城迎接吗?”
    “不用了,先遣军的旗本助苍紫津将军不需要那些没用的礼节,我们只需要打开城‘门’等他们进入便可。”竹内杉说道,实际上他是想给苍紫津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是未来千机城的掌控者,自己漂洋过海来到东陆,冒着生命危险与殇人商业协会、天佑宗、风满楼签订盟约,自己这个盟约缔造者现在看来,很快就会被众人给遗忘,那怎么可以呢?
    “快快快开城‘门’”阿图里斯向那名守猎者下令道,“以贵客礼节迎接先遣军,不可怠慢,不可怠慢”
    竹内杉听到阿图里斯这样一说,不好阻止,但眉头顿时紧锁,双手也抓紧了座椅的两侧扶手,这一细小的动作却被鳌战的双眼抓住。
    守猎者离开后,阿图里斯来回走了几步,觉得还是不妥当,竹内杉不去,不代表自己可以不去,想到这,也不向竹内杉和鳌战两人解释一句什么,转身就向城下奔去,开始还是小跑,逐渐地从小跑变成了狂奔,甚至哼起了歌来。
    阿图里斯的歌声从走廊内传到瞭望台的方向,竹内杉这次实在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鳌战笑笑,也不说话,转身离开瞭望台,向城‘门’走去,在走廊中行了片刻之后,突然伸手向旁边角落中的暗处抓去,自己同时也扑了过去,将隐藏在角落中的那个黑衣人死死地抓在手中,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下次不要再这样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说话,想知道什么大可遣人来问我,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们最大的雇主,监视雇主违反了规矩,是要掉脑袋的。”
    那名风满楼的杀手在被鳌战抓住的刹那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就在鳌战伸手扑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一股无法抵挡的杀气覆盖,瞬间吞噬,无法动弹,可在扑到身前的瞬间那股杀气又立即消失。他清楚,此人要杀自己,也只是在弹指之间,离他太近,完全就是一种错误。
    鳌战松手,那名杀手滑落下去,愣了一会儿拔‘腿’就要走,却被鳌战又抓了回来。
    鳌战手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走这边,那边守猎者太多,你很容易被发现,现在可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杀手傻傻地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鳌战见那杀手消失后,依然站立在那没动,想了想,又转身向瞭望台方向走去。如果说此时的竹内杉是一桶火‘药’,那么现在则需要给这桶火‘药’加上一根引线……
    千机城下,城‘门’渐渐打开,两队守猎者列队从两侧快跑出城‘门’,随后在城‘门’下列队站好,高举手中的长刀,向远方行来的皓月国先遣军行上最高的殇人礼节。
    本一直在狂奔的阿图里斯,此时来到了城‘门’下,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先遣军离城下还有一段距离,赶紧在暗处站好,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拍打了身上的灰尘,慢慢地喘气,不希望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兴奋。他是个商人,知道一个人的表情表‘露’在脸上等同是出卖了自己的内心,况且如今自己连对方的‘性’格脾气都没有‘摸’准,无法投其所好,送其所要,就没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需要的是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
    马蹄在沙漠中无法发出声音,但大批的马匹从远处走来,似乎还是能感觉得到大地的震动,每震动一下阿图里斯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击了一样,他又一次探头出去,见先遣军已经到了城‘门’外不远的地方,且已经停了下来,那名骑手慢慢拍马来到城‘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千机城归降的使者在什么地方?”那名旗手突然张口向着城‘门’吼了一声。
    千机城归降的使者?归降?
    阿图里斯愣了,我们不是盟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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