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买来的夫君

35 一卷终


百年榜,此榜百年之前贴于宫门外的布告栏上,揭榜之人需得完成黄榜上的事情,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百年来,仅有数人揭榜,无一人胜。
    做到了,将大有赏赐。
    天落乌云,闷雷阵阵。榜在布告栏一角,落了厚厚一层灰。有些残破,看样子是十几年来都未新换。一人站在榜前,擦了层灰。一手揭开百年未解的皇榜。
    宫内太监总管梁公公,行色匆匆。小跑着进了清神殿,给正坐于桌前奋笔疾书的九五至尊,弯了弯身子“皇上,宫外有人接了百年榜。看样子,倒是有些来头。”
    皇上放下笔,神情凝重。怎么最近不仅有人击登闻鼓,还有人揭了百年榜。都赶着趟子前来凑热闹?叹了口气道“宣人进殿。”
    “嗻。”公公倒退退出殿内,对司殿太监小声说了几句,立马太监扯嗓道“宣,揭军榜者,夜晓进殿。”
    片刻后,一人身穿黑白腾云衣,长发挽于耳后,阔步向前进于殿内。跪地道“草民夜晓,叩见皇上。”
    “平身。”皇帝挥了挥手,抬头细看此人。神目间倒是颇为不凡,只略有些柔气。不禁质疑道“你可知,揭的是百年未解的军榜?”
    “草民心有竹,才揭榜。”
    这人不卑不亢,皇上听他却是有备而来。问道“你可知,这榜史?”
    “百年之前,我国与巫国结怨,两国间战争未平,直至今日今时。我国...从未赢过。”
    “倒是明白些。但这榜要求揭榜着,率领千军去破那巫国的六方阵,你有胜算?”
    “草民有八层胜算,破那六方阵。”
    八成胜算?皇上冷笑一声。我国白年来,连三层胜算都拿不住,此人未免太过张狂。冷面厉色道“口说无凭,你让朕如何信服。行军打仗不可儿戏,你要朕用千百万大军的人头,去赌你一个人的项上人头,荒谬!”
    “回皇上,请给予草民笔墨纸砚。草民不敢妄自空说八层胜算,写于纸上让皇上细细看来,便知。”
    “赐。”
    皇上令下,公公递过笔墨,让这夜晓在侧桌上细细下笔。他握着笔墨,在这纸上来回落下。终是写完,承上递给了皇上过目。
    “这,可是对阵图...”皇上握着纸,手有颤动。一眼看去,在熟悉不过的图形。
    百年来,哪国的皇帝都上阵和这邻国的巫国打了数十回仗。对这整形图再熟悉不过。却无人,把这图画的如此一目了然,像是棋盘上的对局般。
    夜晓道“巫国好战,百年来只挑衅我朝国,却并未侵犯我国领土。否则,我国早已不复存在。而草民碰巧,行走十方。遇一人,教会于我这六方棋的下法。精通熟练后,意外知晓与这巫国六方阵异曲同工之妙,故此研究数年,终是破了这阵。”
    这人轻言细语,讲出的话可是惊动皇上之心。百年来的耻辱与愤恨,那份早已被巫国磨平的自信。终是可以...得回来了么?
    “你既知晓这六方棋下法,为何不授予本国?”
    “回皇上,六方棋下法,千万种对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况且...草民之所以说有八层胜算,是还有俩分不确定性。这俩分,巫国倒是有扳回一局的可能。”
    “道来。”
    殿外一阵雷声,吹开遮掩的红门。冷风袭来,夹杂着雨的冰凉。屋外太监赶紧把门关严,阻隔了门外的寒冷。夜晓站于殿中,道“这俩分不确定性,一是巫国领军之首的对策,而是地形之故。巫国将领,经验非凡。若是他站于弱势,则定想方设法也要扳回一城不可。而这地形,大漠风沙,崎岖山脉。偶遇沙暴河流等天灾......要做出及时调整,还需草民才可有胜算。”
    他说完之时,皇上神情凝重。一手轻敲桌沿,考虑许久直至雨停,才道“宣太子进殿。”
    等莫川来时,刚进殿就和迎面站着这人打个照面,果然如他所想。竺玉!
    他捏着拳头,内心隐有火气,硬是不动神色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召见儿臣前来,是有何事相商?”
    皇上把这阵型图递于莫川,说了这揭榜之事。问道“老七,你有何看法?”
    “回父皇,此事不过纸上谈兵。这图虽是一目了然,真刀实枪一旦碰上,非死即伤。请三思。”
    “老七这话倒是不假。行军打仗,粮草,军人,气候与体力。以及最重要的士气,缺一不可。”
    皇上犹豫,反复琢磨之时,又听夜晓道“巫国屡次挑衅我国,就算草民不去领这个军。这仗,还是得打。”
    此话所言,皇上与太子无从反咬。就算夜晓不领这个军,巫国再次挑衅,这仗就不打了么?
    莫川想起,年前去了边关,一身傲气被巫国打的落花流水,死了几千兵马。他就连跟着军队一起回城,都没那脸。只身一人骑着马儿,进了那城门。
    这话终是令皇上为之动容,定要搏一把回来。拍案道“好!朕立你为龙军首将!率领千军前往边关对战。得胜之时,赏你黄金千两,封为护国将士。”
    大手一挥,奋笔写下诏书之时,却听夜晓道“皇上,草民只可做军师一职,行军打仗率领将士之职,还请另寻他人。”
    “如此也好,你可有良选?”
    “回皇上,当今太子气势非凡,头脑与身手都属上乘,实属最佳良选。”
    皇帝抬眼看了看站与旁边的太子,神色探究之意明显。不冷不热道“你可知,太子年前去了边关?被打的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边。还属最佳良选?”
    这话显得颇为冷淡,把莫川心头那仅有的一点傲气一棒给打趴下了。他咬着牙跪下,冲着自己父皇道“请父皇恕罪。”
    夜晓低着头,不去看跪于地上的莫川,神色淡漠“皇上,当今太子虽是战败,可他率领的精兵,死亡人数已减到最少,再无粮草之况,硬是闯进敌军阵营,放火偷粮。再者,他可是唯一剿灭敌军军队三千大将的首领。虽是战败,可战记却比任何前赴边关的将领都来得好。”
    这话不假,皇上心底也明白。可如这回真派太子和眼前这所谓的军事一起前去。如战胜,那他这老七更理直气壮的当于太子之位。他的老三,又该何去何从?
    “行,朕准太子当这将领之帅,封你为军师之官。如战败,就像皇榜说的那样,割头谢罪。”
    莫川埋着头,可从颤抖的身姿足以说明他心底如何的波澜壮阔。皇帝只当他是怕了,殊不知莫川是兴奋的颤抖。
    终是走到这一步么?他率领千兵万马赢了那常年叫嚣的巫国,平息百年来的战乱。到那时候,就算父皇在不愿,那这位置也得是他的。
    三哥...想都别想。
    夜晓眉头轻蹙,和莫川倒是有很大反差。
    屠娘.....本想让她好好在烟城呆着,等他助莫川赢得战胜。那时,他放手,他会回到她身边。可如今...她却先一步阴差阳错进这皇宫。他只有下一步狠棋,用人头做着担保。
    而皇上这时,见着俩人神情各异,又道“朕派老三莫汨做副帅,协助二人。可有何意义?”
    太子一听莫汨,惊得抬头。却见皇上眼中半点商议不得的眼神,他还能说些什么....?
    “父皇英明。三哥定能辅佐好儿臣。”
    皇上欣慰点点头“老七别跪了,起来吧。之后少不了又得去边关折腾一番,做好准备。”又看向夜晓道“军师之职,出谋划策不可小视。你可得坐稳了。一旦战胜,少不了千金万两的赏赐。”
    夜晓颔首,声传皇帝之耳“皇上,草民不要钱财官位,只斗胆,请皇上许诺草民三个请求。”
    门外天明,乌云散开。似有柔光揉透进红木门之窗,隐隐洒在他的身上。
    这夜晓,不好对付....
    “道来。”
    “第一请,草民要与腿内有红痣的白虎之女结发成为夫妻,共结连理,一生不得分离。”他声音不卑不亢,宛若清水细细淌来。却像火焰般,烧灼着人心。
    莫川紧握双拳,指甲掀进肉里,都浑然不觉。皇帝更是一顿,想着莫川那位将要封为太子侧妃的女子。腿内侧不就有红痣?
    看来,此人揭榜,不光是有备而来,更是带着目的性。不要钱财官位,倒是来要女人的。
    普天之下敢娶白虎之女共结连理,太子是第一个。敢与其一生不得分离,这夜晓还真...说出口来。
    一生不得分离,轮谁先死,另一人跟赴黄泉路。
    皇上面容显得阴沉,拍手与桌案低沉道“你可知,你要的是当今太子即将封的侧妃?”
    “皇上,白虎之女命数不假。太子乃为天子,今后如与白虎之女共结连理,只怕这天下之人大有反对。到时...只怕地位不保。”
    “天子者,怎能被区区白虎之命左右。神龙护体,立于天地。还怕这白虎之命?你说是吧,老七?”皇上看着莫川紧捏的拳头又道“朕见太子与那白虎之女相爱,况且又说出那番话来,想必是非她不可了。朕是欣赏天下有情人才准那白虎之女嫁于我儿。如今你却来....抢。让朕如何是好?”
    夜晓嘴角轻笑,这回才终抬头目视这九五之尊面容。眼神闪过一丝冷光“皇上,白虎之女如真与太子成亲。恐日后太子身上面临所有的苦难,罪都将归为白虎身上。到时太子就连吃个饭噎着,白虎都有嫌疑。就算她死了,恐怕太子到时也会被全天下人视为不详之人。皇上,这可不是成人之美。除非...皇上你是不想让太子当这帝位。”
    “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气的从凳上站起,手抖指着夜晓道“你可知,你刚说于这番话,朕砍你十个头都不为过!”
    夜晓弯下身子,跪于地上。可身影却比任何人都显得不卑不亢“皇上,草民冒犯是无心之过,还请息怒。但确如草民所说,皇上请斟酌一番。”
    夜晓这番话,可是说的通透。还当着老七的面....
    如皇上震怒,则证实说中了他心之所想,他可怒不得。
    皇上从新落座,思考片刻,向站于一旁的莫川道“老七,这人所言确实。朕...疏忽了。为了你着想,莫要染了那白虎之女。改天朕叫清烟寺的住持给你做个法事净身,日后可得避远些。”
    莫川低埋着头,眼神泛着红润。捏着拳头紧紧不松,颤抖着薄唇终道“父皇说的在理,是儿臣疏忽了。”
    皇上看他这番神情,只当他是真爱于那白虎之女。可令俩人心中却知,真真假假,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皇上喝口茶润唇,继续道“第二请,是何?”
    夜晓慢慢道来,俩个请求全与钱财官位无半点关系。令皇上也分外称奇。
    “你当真,只要这些?”
    他笑了笑,仿若清风。“草民,只有这三请,还望皇上成全。”
    ........
    朝国六十三年夏八月壬午申时,皇帝诏曰。封夜晓镇守边关军师一职。太子莫川率千军首将一职,副将莫汨。军师,战败行刑。
    天是晴了,阵雨后的那些湿气,全都化为青烟散去。
    莫川站在屋檐阴凉一处道“军师,你这要把那女人带去哪儿?真当我以为你是陪我打仗去的么?”
    竺玉站在亮处,一手遮住眉间,挡去那刺眼之光“诚如你所想,助你得胜后,我将带她前往巫国。从此后,你我俩不相欠。”
    “我莫川一旦与人定下酒誓,绝不反悔。你大可放心。只是,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巫国无论当初和现在,都容不下你夜晓。别忘了,你手上的疤。”
    竺玉回头,向着暗处那人道“你也别忘了,还有个三王爷。”
    莫川不言,看向那人眉间那道细长的眉。当初那水滴似的眉毛以消失的不复存在。这是,说明了什么呢?
    而他始终没送出去的那火红眉膏,怕是用不上了吧。
    八月是个好天气,就是热了点,有人的心却依旧冷着,而有人心中,却泛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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