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第415章 浴火凤凰(3)


    围观的村民不提防杀出个程咬金来,一时半会安静了下来,百来双眼睛便齐刷刷地落到了那‘妇’人的身上。
    半晌,才有人犹犹豫豫地道:“这不就是村西刘大婶家的外甥‘女’吗?听说男人还是县城里善福堂的少东家,去年‘春’天的时候没了的。”
    果然便是刘‘春’娇。
    只见她穿了件石青‘色’的衣裳,挽了寻常发髻,只不过在鬓边簪了支银簪子,挂了短短的流苏。饶是打扮得这般素净,却也难掩青‘春’姿容。圆脸盘,大眼睛,虽然不施脂粉,但是脸上却莹润有光。
    “你是什么人?”许德孝摆出了威严的架子,今天的事情很不顺利,意外情况一出接着一出。
    刘‘春’娇落落大方地朝许德孝福了一福:“我是榆树庄人氏,娘家姓刘。”
    白胡子老者也站起来,喝道:“这是我们本族之事,你一个外村外姓之人搅合什么?”
    庄善到刘‘春’娇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犹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看。数月不见,刘‘春’娇就像是一株干枯的植物得了活泉的滋养般地重新活了过来,虽然少了之前的活泼娇俏之‘色’,可是更多了几分温和柔婉。
    刘‘春’娇却也不怵,道:“老爷,我虽是外村外姓之人,可是却与这两人极为熟识。”
    伍彪也是吃了一大惊,在他的印象中刘‘春’娇素来是娇娇柔柔的,又远在榆树庄,怎么竟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他突然又想起之前她与他之间的那些似有还无的纠葛。心里又是惭愧又是不安。
    “哦?你刚才说这绣了石榴‘花’的帕子是你的?”许德孝疑‘惑’道。
    “正是!”
    郑小瑞突然道:“二老爷不认得她倒也罢了,她是善福堂二少爷刘昌的未亡人。”
    刘‘春’娇本强自镇静着,听到郑小瑞说话,不由得循声望去,却恰好撞上郑小瑞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赶紧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个寡‘妇’?许德孝拧了眉头上下打量了刘‘春’娇几眼,问道:“你的帕子怎么会好端端地到了伍彪那儿?”这言外之意便很明显了。
    围观的又哄地发出了议论声,有些三姑六婆更是撇着嘴对着刘‘春’娇指指点点的。
    庄善若心中不忍,刘‘春’娇素来娇养着,哪里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受过这样的羞辱?她为了撇清她和伍彪的嫌疑。不惜将自己陷进去。可是。她又怎么知道,这帕子不过只是鸾喜的一个由头。无论怎么样,鸾喜都想要看着她死,为许家安陪葬!
    “我、我……”刘‘春’娇脸上突然腾起了两朵红云。低声道。“前几月伍大哥脚上有伤。涂的吃的全都是善福堂的‘药’,我帮着在伍家煎了几回‘药’。”
    “不论是你娘家还是夫家都与伍家搭不上关系,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去‘药’铺抓‘药’还能遣个小媳‘妇’帮着煎‘药’的!”
    “老爷有所不知,我与善若姐都是榆树庄人氏,未出阁的时候常伴在一处针线玩耍,情同姐妹。我寄居在连家庄婶娘家中,去伍家帮忙是受了善若姐之托。”
    “既然你与许庄氏情同姐妹,自然想着要帮她开脱。”许德孝冷笑连连,“你倒是说说看,你不过去伍彪帮着煎了几回‘药’,怎么就好端端地留了帕子了?”
    刘‘春’娇脸‘色’红得像是喷了血,她摇了摇嘴‘唇’,正要答话,突然听得庄善若高声道:“‘春’娇……”
    刘‘春’娇回头,见庄善若眼中盛满了悲戚,冲着她摇了摇头。
    “你说!”许德孝自觉当中有什么猫腻,又追问了一句。
    刘‘春’娇浑身一颤,梗了脖子道:“老爷,这帕子自然是定情信物,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庄善若长叹一声,阖上了眼睛。
    郑小瑞用扇子拍着手连连道:“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胡子老者又是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低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只有伍彪听了刘‘春’娇的话像是遭了雷劈一般,整个人都木了。这帕子是刘‘春’娇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道:“呦,伍彪,还真看不出来哪!你成日里闷声不响的‘艳’福倒是不浅,不单单有个相好的表妹,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标致小寡‘妇’也吵着嚷着要认了你!”
    “哼,只可惜两个都是寡‘妇’。”
    “你可别是吃不上葡萄倒说葡萄是酸的,你也给我勾搭一个两个看看。”
    “听说善福堂的两个儿子不过几年里都没了,偌大的家业,倒是全留给两个小寡‘妇’了,啧啧!”
    ……
    刘‘春’娇皱着眉头,那些风言风语一个劲儿地往她的耳朵眼里钻,几乎让她产生了落荒而逃的‘欲’望。可是,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临阵脱逃。唾沫星子终究是淹不死人的,若非走这一步险棋,善若姐可就要被那群不讲道理的活活给烧死了。
    “不守‘妇’道!”许德孝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刘‘春’娇如此的不顾脸面,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私’情说了出来。
    “老爷,本朝也没哪条律法规定寡‘妇’不能改嫁。我敬伍大哥至纯至孝又勤勉能干,心生爱慕之情,便送了他这条帕子定情。我记得那是六七月的时候,石榴‘花’正开得‘艳’,我就顺手在帕子上绣了朵并蒂的石榴‘花’。”
    许德孝一愣,似乎刘‘春’娇的话里也并没有什么破绽。他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帕子,难不成这真的是这个小寡‘妇’绣的?不对不对,看那许庄氏紧闭双眼满脸不忍,伍彪更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当中定然有些古怪。
    想到这儿,许德孝试探道:“莫非他们两个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顶了这个罪名?”
    “不不不!”刘‘春’娇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我说的句句属实!”
    许德孝脸‘色’一沉:“你们两个若是真的有情,我也管不到。不过——你可知道,现在不是什么情不情的问题。他两个为了长久的苟且,竟痛下毒手,害了许大郎的一条‘性’命,这会子尸身还在许家‘挺’着呢!这么大的罪名,莫非你也要替你那好姐妹扛着?”这番话真是恩威并施。
    刘‘春’娇脸‘色’唰白,双‘唇’一颤,眼中便漾满了泪水,看起来煞是可怜:“老爷,许大郎算起来是我姐夫,他与善若姐恩恩爱爱,我与伍大哥害他做什么?”只要庄善若与伍彪的‘私’情不成立,便没有杀害许家安的原因了。
    “哼,你的话谁能作证?”
    “我婶娘与伍大娘都知道,不过是想着我与先夫有情,善福堂又与伍大哥有恩,少不得先将此事瞒下来,只等我替先夫守满三年孝后,再结连理。”
    “是吗?”许德孝犹不相信,“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串通好了的?”
    “老爷若是不信,我这儿还有件信物!”刘‘春’娇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条帕子,道,“那时我绣了两条帕子,一条给了伍大哥,一条贴身收了,以慰相思之苦。”
    许德孝看着刘‘春’娇手中的帕子,不由得弹睛落目。再比照自己手里的这条,无论是从材质、大小,还是纫边、绣‘花’上,全都是一模一样,放在一起竟分不出彼此来。
    鸾喜远远地看着,惊得站了起来,恨不得就此冲出偏厅,将那两条帕子放在自己眼前好好端详,定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她笃信,庄善若的那手出神入化的绣工是无人能及的。
    伍彪也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春’娇手中竟然还有一条一‘色’一样的绣着石榴‘花’的帕子。这帕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庄善若心中却是和明镜儿似的,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她记得刘‘春’娇要回榆树庄的时候,她描了些‘花’样子给她,当中便有那并蒂石榴‘花’!只是不知道刘‘春’娇的绣工竟能进步如此神速,和她绣的放在一起也分辨不出来。
    刘‘春’娇‘唇’边不由得噙了一丝微笑,一颗心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偷偷绣了的这条帕子竟然派上了大用场。自从她知道庄善若与伍彪两个有情之后,她便将对伍彪的爱慕深埋在心底。不过在伍家‘侍’奉汤‘药’的那几天,她偷偷地将伍彪枕头下的绣了石榴‘花’的帕子‘抽’出来看了又看,将上头的每一个针脚,每一种配‘色’都在心中牢记。
    回榆树庄之后,她便对着庄善若给她的并蒂石榴‘花’的‘花’样子苦练。也不知道绣坏了多少条,才最终得了这条可以‘乱’真的。原先绣这条帕子的时候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感情的寄托,根本没想到此时却成了救人的利器。
    许德孝眉头越拧越紧了,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这帕子真的是这个小寡‘妇’给的,那所有关于许家安的推断全都站不住脚了,而更要紧的是,他许德孝至此便成了十里八乡一个天大的笑话。
    许德孝的额头滋滋地冒着热汗,颇有点下不了台。
    “老爷,我来看看!”一双纤细秀气的手将两条帕子‘抽’到自己手中,原来是鸾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偏厅里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许德孝有些恼怒,让怀着身孕的爱妾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插’手宗族中的事情,怎么说也不是什么让人脸上有光的事。
    半晌,鸾喜抬起头,自得地笑了笑,道:“能绣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不过假的终究不能‘乱’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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