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习武

    她毁灭了很多文明，自然知晓这些文明的智慧，知识，乃至世界观。
    ……
    ……
    “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去创造海洋，而是那些文明遗迹，废墟之上必定遗留了知识，我们需要毁灭这些，这些苦海之上的岛屿都是顽疾，阻挡了众星之海的扩散，必须祛除……”
    “这似乎违背了毁灭的本意？”
    “它不会在乎这些的，亿万文明都被它毁灭了，一些遗留的薪火又能起什么作用，反而提升自身力量是对我们最有用处的事情……”
    这些废墟，可以提升他们的力量。文明的废墟必定是最有营养的东西。
    纪元花是一种娇嫩的植物，也是贪婪的植物。不是营养富饶的土地根本无法让纪元花生长。而文明废墟上的纪元花一簇簇的，茂盛，绽放，美丽……
    ……
    一处处文明废墟被三个强大生命毁灭了，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力量。
    ……
    ……
    创造海洋，井中清凉井水越来越多，到最后，真的成了一个喷泉，井水喷出几万米，洒落下来，如下雨一般，清洗了浮躁的红尘世界。
    水流围绕着井口，形成了一片浅浅的湖泊。
    水很浅，只到脚踝处。水很清，可以看到水底的黄沙。黄沙很细，赤脚走在上面软软的。
    一些活化石也在清水的滋润下，重新活了，鱼儿在自在的游耍。
    周生已经不再修行，每曰就是卷起裤脚，在清水中走走，捉一些小鱼，蛤蜊，螃蟹。
    虽然不是海水了，不过这些小东西依然适应于改变的环境。
    清水中没有太多的有机质，或许，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生命之水了。创造海洋之所以是海洋，就是因为海洋中有着有机质，能形成单细胞，海藻，生命。可是井水不能。
    然而，海水变为井水，就是因为人世间并不需要海水来诞生生命，众生需要的是甘甜的井水来解渴。
    ……
    ……
    小鱼变成了烤鱼，再捡一些寄居蟹，这些霸占它人房子的小家伙非常美味。
    簏簌带了一些酒，可以好好吃一顿。
    夜晚的风很凉，也很新鲜，总是带着淡淡的清水味道，沁人心脾。
    簏簌说：“快死了啊！”
    “谁快死了？”
    现在应该还不是大毁灭时代，毕竟那无尽的时空太广袤了，众星之海就算以疯狂的速度吞噬，也不能短时间内扫清障碍。
    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有一段时间的。
    “我觉得我快死了……”
    “为什么？”
    “直觉，我的直觉一般很准。当初簏簌文明毁灭前夕，根本没有一丝征兆，不过我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所以早早离开了。再回头时，天就塌了，毁灭神力从毁灭海洋里倾泻而下，把整个文明淹没，房屋塌了，神殿倒了，那些强大的文明祭祀也被神力湮灭，整个文明就在我面前融化……”
    他有着深深地恐惧，而这种强者的直觉一般很准。
    ……
    ……
    簏簌喝了一口酒，凝视着面前沙滩上的篝火，火光照耀着他的脸庞，双眼中是平静。
    暴风雨前的海燕，不会恐惧到失去理智，反而会希望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如果我死了，你还活着，记得在我墓地里种几棵老梧桐，我最喜欢梧桐花，也喜欢梧桐叶掉落的样子，虽然这种树不是很漂亮……”
    “放心，我会把一片世界都种上梧桐，让你的墓地变成一个梧桐世界……”
    簏簌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布袋，递给他。
    摇晃一下，哗啦啦的响声。
    “这是梧桐树籽……”
    ……
    “如果事情真的有变化，我真的死去，你能逃走就逃走吧，活着就是希望。你承载了最后的文明，也承载了亿万薪火，实力还处于上升期，而我已经无法再提升了……”
    ……
    簏簌起身，离开沙滩，看着不远处山巅妻子哭红的双眼，有些不舍。可是他清楚，他的感觉太准了，准到没有一点差错。
    他感觉自己要死，那就一定会死。
    ……
    周生看着手中的一小袋种子，觉得这个世界要疯了。
第四十七章梧桐
    等着簏簌早点死了，好给他坟墓里种树。
    可是等了很多年，他依旧活蹦乱跳的活着。让周生不得不怀疑，他的感觉到底准不准。
    没死人总是好的，周围熟悉的人真的很少了，大部分都埋葬在过去，遗失了。
    ……
    再过几天，就是上元佳节，不管文明发展到那个层次，总是少不了节曰。没有节曰就没有狂欢，民众的生活就成了一滩死水。洪荒圣地中那些横沙般的大陆上，就生活着一群普通的生命。他们不清楚这天地的真正样子，自然也不清楚，他们生活的地方实际上已经转移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只能看清面前的这一片天总是好的。
    塔林圣地，唐王朝所在的大陆，长安城。
    街道上挂起一串串红灯笼，夜晚的宵禁已经取消了，就算你出来晃荡到凌晨，也不会有凶狠官兵来找你麻烦。
    站在甘露台上，看着万千灯火，很欣然。
    不管世界怎样变，底层民众的生活都会这样存在下去，维持着古老的习惯。
    天塌了，忍着就是。反正有高个子顶着，不用他们出头。
    ……
    ……
    慢慢走到皇宫中一处偏远的院子，这里很荒凉，也没有长安街道上那种热闹的气息，鬼气森森的。
    小太监们蹑手蹑脚，走路都踮起脚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这满是落叶的院子里住着一个老寡妇，死了丈夫，儿子也被自己整死了。那个统治唐王朝的女子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辉煌统治，晚年也非常无奈，被李家遗臣包围的新太子囚禁在这里，孤独凄凉。
    卸下浓妆，原来两鬓也满是白发。
    民众总是健忘的，当她的时代过去，顶多说两天，之后就遗忘在脑海，把这位传奇女皇的事迹忘掉，柴米油盐才是他们所有思考的事情。
    “豆，这里有些冷，改天搬几个暖炉来，看着冷气森森的，像鬼窝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北邙山了呢……”
    红豆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踩着他被昏黄灯光映射出来的影子。胳膊上挎着饭盒，饭菜刚做的，还热乎。
    “大伯，估计用不到了，这院子明天就得封了吧……”
    “哦~~”
    有些失落，那个女人熬不到明天了。
    ……
    ……
    荒芜的院子，满头华发的女人坐在藤椅上，还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皇袍，只是发丝已经乱了。
    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大狸猫，那毛发太白了，白的有些妖异。
    “你来了，嗯~~，饭菜很香”。
    她狼吞虎咽，吃了最后的一顿饭，微笑着离去了。只有那只大狸猫陪着她，舔着她的脸颊。
    “埋了吧~~”
    周生更加落寞了，他觉得自己是个丧星，正在给这些熟悉的人送丧。
    生命是有限制的，就算多么逆天，最后都要死。他并不是无所不能，不然也不会这么窘况，回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世界。
    ……
    “喵，喵喵~~”
    雪白的大狸猫看着自家的主人不理自己，依旧喵喵的叫着。
    周生把猫抱起，看着它的眼睛，觉得怪怪的。
    “喵~~”
    狸猫喵了一声，挣扎着从他怀里跳出，猫爪子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的划了一下，几道血痕。
    “这猫不祥，连带着一起埋了吧”。
    “猫有九条命，这样埋了估计会变成厉鬼，还是烧成灰再埋吧……”
    ……
    ……
    信步走出皇宫，在玄武门前的宽阔广场上，踱着步子。
    月光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眉毛有些寒霜。踩着一块块的青石板，跳格子，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似乎也不错了，老天爷对他还是很钟爱的。
    只是走的有些急，路上的人也离开的太快，没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今夜，又有一个故人去了，他又要多建一个坟。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井口，跳了进去。他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呼唤着他。他的感觉，也一直很准，不知这次还准不准。
    很快，接触到了冰凉的井水。在夜晚，井水像是银白色的银汤。
    井中一轮月亮，却没有猴子来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