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让我们泪流满面

 
  董小卫妈说：“吃！” 
  顺手扔出七条和九条，又扔出一个四饼。 
  董小卫妈一连得意：“哈哈，我要叫牌了哈！” 
  董小卫妈的下家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瘦男人左手摸了张牌，慢慢翻开，右手则在拼命地挖着鼻屎，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不知该打哪一张牌好。 
  董小卫妈不耐烦地说：“快打快打，难产啊你！” 
  瘦男人终于下定决心，把右手从鼻孔里拔出来，将鼻屎随手往桌子的背面一抹，把刚刚摸到的牌扔了出去。 
  董小卫妈像是捡了金子似的，惊叫到：“和了和了和了！老娘和了！……” 
  另一个女人——瘦女人气急败坏，说：“你傻啊你，你打七万干啥！” 
  瘦男人一连无辜地说：“我咋知道她要和七万呢？” 
  瘦女人愤愤地说：“回家我再收拾你！” 
  董小卫妈嚷嚷到：“还打不打了？快掏钱，掏钱！” 
  瘦男人磨磨蹭蹭不想掏，说：“我没零的了，先记着吧！”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露出一个钱角，是50元的，董小卫妈眼疾手快，一把给抓了过来。 
  瘦男人急了，说：“你……你抢啊你！” 
  董小卫妈说：“我有零钱，我帮你找开。” 
  瘦男人后悔已经晚了。 
  瘦女人更气了。 
  瘦女人用手狠狠地拧着他的大腿，说：“回家我不收拾死你才怪！” 
  瘦男人疼得一脸痛苦。 
  地上站的人就哈哈大笑。 
  有人打哈哈，说：“嫂子，你回家拿啥收拾他？”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都笑了，笑得很有内容。 
  炕上的四个人又垒起了麻将。 
  董小卫默默走进里屋，闷闷地叫了声：“妈！” 
  董小卫妈正忙着，看都没看董小卫，说：“儿子回来啦？几点了？” 
  胖男人看看表说：“早呢早呢，才11点半！” 
  董小卫妈说：“小卫啊，妈现在太忙了，你把饭放在锅里热热，妈今天手气好，赢钱呢！” 
  说着，董小卫妈很得意地把刚刚赢的钱向董小卫展示了一下。 
  胖男人打了几个喷嚏，打得满鼻子鼻涕，胖男人便随手拧了一管鼻涕，甩到地下，又吐了一口浓痰。 
  胖男人说：“大妹子你家有没有热水？倒点热水给俺喝。” 
  董小卫妈：“我那有时间烧水？再说大热天的喝什么热水？喝点凉水得了！” 
  胖男人对着外屋喊：“哎，大侄子，你给俺舀瓢凉水喝！” 
  董小卫假装没听见。 
  董小卫妈说：“小卫你听见了没？舀点凉水给你大伯喝，啊？” 
  董小卫闷闷“嗯”了一声，极不情愿地走到水缸旁边舀水，刚舀起一瓢水，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便把舀出的水又倒进水缸里。 
  董小卫提着空瓢，来到脸盆旁。 
  脸盆里有大半盆水，董小卫回家后曾在水里面洗过手，没打肥皂，水还比较清澈。董小卫从脸盆里舀了半瓢水，便端着来到里屋。 
  屋里激战正酣，胖男人看都没看，接过董小卫递来的水，仰头便喝，一饮而尽。 
  胖男人喝完了，咂吧咂吧嘴，说：“大妹子，你家的水是井水吧？” 
  董小卫妈说：“是啊？咋了？” 
  胖男人说：“你家这井水不如俺家的好喝，有股怪味。” 
  董小卫妈说：“就你毛病多，有你喝的就不错了，赶快出牌。” 
  董小卫坐在外屋烧火，故意找最潮湿的草烧，把满屋子烧的净是烟，呛得满炕的人直咳嗽。 
  没多大会儿，炕上又传来董小卫妈的声音：“老娘自摸，又和了。” 
  5 
  快到中午12点的时候，罗光兴进了院门。 
  罗光兴妈正在院中抱柴禾。 
  罗光兴欢快地喊了一声：“妈！” 
  罗光兴妈抬头一看是儿子回来了，顿时高兴的脸上像开了花。罗光兴妈开心的说：“光兴回来啦？哎吆，看看，把我宝贝儿子给热得这一头汗？” 
  罗光兴妈专门跑到屋里，给罗光兴拿出一条刚洗过的毛巾，罗光兴妈说：“来，妈给你擦擦。”说着就要给罗光兴擦脸。 
  “妈——！”罗光兴一脸不愿意的说。“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把我当孩子，我自己擦。” 
  罗光兴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把毛巾给了罗光兴。 
  “我听你爸说五中的条件挺差的，那里的饭菜还合胃口么？”罗光兴妈问。 
  “嗯，挺好的。”罗光兴说。 
  “就会骗你妈，看看你，都瘦成啥样子了？”罗光兴妈说。“快到屋里去吹吹风扇，你爸在屋里呢！” 
  罗光兴“嗯”了一声，进了屋。 
  经过厨房的时候，罗光兴看到他爸正在烀猪头肉。屋里热气腾腾，他爸光着膀子，热得身上的汗水像河一样流着。 
  罗光兴淡淡地叫了声：“爸！” 
  罗光兴爸看了罗光兴一眼，一脸平静地说：“回来啦？” 
  罗光兴“嗯”了一声，站在那里不动。 
  罗光兴爸说：“站着干啥，快进里屋！要不弄你一身油。” 
  罗光兴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罗光兴爸也擦着手进来了。 
  罗光兴爸问：“在五中还行？” 
  罗光兴说：“嗯，挺好的。” 
  罗光兴爸说：“别光说好，你可要给我好好学。” 
  罗光兴闷闷地说：“知道了。” 
  罗光兴爸说：“你知道啥？为了把你弄到五中，老子光送礼足足花了五千块钱！告诉你，你要是再给我添乱子，小心我揍你。” 
  罗光兴妈进来了，说：“儿子一个月没回来，这刚一进家，你咋就说这么难听的话。” 
  罗光兴爸说：“我是教育他。”继而对罗光兴说：“还傻愣着干啥，热这么多汗还不开开风扇吹吹？！” 
  罗光兴打开风扇，风扇呼呼地吹着。 
  “最近还画画吗？”罗光兴爸问。 
  罗光兴含含糊糊的应了句：“不画了。” 
  罗光兴爸说：“这样就对了，以后别再老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学习，将来考个正儿八经的大学。” 
  罗光兴争辩到：“美术学院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 
  罗光兴爸把脸一板，说：“你胡扯！” 
  罗光兴妈给他爸个眼色，说：“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你有完没完？” 
  罗光兴爸说：“我这是为他好。告诉你，你趁早死了心，只要我不死，你就得给我安下心考医科大学！” 
  “要考你自己考！”罗光兴说。“我偏考美术学院！” 
  罗光兴爸火了，说：“你敢顶嘴？你个小兔崽子……” 
  罗光兴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你、你给我回来。”罗光兴爸吼。 
  罗光兴不听，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外边那么热，你不吃饭到外面干啥去？”罗光兴爸的语气已经有些软了下来。 
  罗光兴没好气地说：“我出去晒太阳去！”  
                  
第七章
  1 
  经过返校后近一个周的准备，邓铁觉得不能再等了，决定对王晓萌发动第一轮进攻。 
  别看邓铁学习是个草包，但追女孩子还真肯下功夫。他把两个“手下”叫到操场上，研究了整整半个下午，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确定了第一轮的行动思路。 
  两个“手下”在讨论后一致认为：于情于理，第一步都应该先来个“文攻”。 
  俩人眼中所谓的“文攻”，就是让邓铁给王晓萌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求爱信。 
  邓铁一听立马摇头，说：“靠，让我热情洋溢地揍人还行，让我写求爱信，我还真他妈的热情洋溢不起来。” 
  手下甲说：“老大，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写情书这玩意虽然说苦了点，但你想想，从今以后你就能很甜蜜的跟王晓萌在一块成双成对，是不是就不苦了？” 
  邓铁想想也是。尽管他明白玩文的并不是自己擅长的，但觉得大多数女孩子应该都喜欢有内涵的男孩，所以邓铁一琢磨，还是应该先委屈一下自己，重要是要有效果。 
  邓铁说：“既然这样，那咱就写。” 
  手下乙说：“老大，要不要我去班里找个文章写的好的人来帮你写？” 
  邓铁想了想，说：“不好，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怎么说学校也有规定，不允许谈恋爱，我不想太明目张胆，这事弄的太招摇不好。” 
  找人代写被否了，邓铁文笔差，又不能自己写。三人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写求爱信的大任落到文笔相对好一点的手下甲头上。 
  手下甲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想想也只能接招了。 
  手下甲足足吭哧了一天，终于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完成了一篇别别扭扭的“求爱信”。 
  邓铁看完了，皱了皱眉，说：“行，好歹也是份情书，就这么凑合着吧。” 
  写信的是手下甲，送信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手下乙头上。手下乙也不敢含糊，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邓铁和手下甲就在操场上等待消息。不到五分钟，手下乙就跟霜打过的黄瓜似的，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邓铁一看，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个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