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让韦一光点起了火,然后又让孙正权把他推到了台前,让他去做得罪人的事。不过,这一次虽然是得罪人的事,却也传达了他的一些执政理念,他觉得能够伸张正义、为老百姓代言,即便损失一些也不遗憾。
第二天,他看到了《金州日报》的头条刊登了他视察金色花园小区的一张大图片,雷人的标题一下吸引了他的眼球:《常务副市长何东阳向富人开炮——违章建筑必须要拆除》。他一看这个标题就火了,记者们真是瞎胡闹,什么向富人开炮?这不是有意挑起矛盾吗?他匆匆看了文章内容,倒也客观,没有过分渲染。心里正为这个标题而纠结,想打个电话给报社总编说一说,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孙正权的,马上接通了电话说:“孙书记,您好,我是东阳。”
孙正权说:“东阳,昨天晚上我看了电视,早上又看了报纸,既然把话说出去了,一定要坚持做下去,决不能手软,否则,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何东阳一听孙正权这么支持他,就说:“谢谢书记的支持,本来我打算今天要上您那里汇报一下,没想您就打来电话了。有书记支持,我就更有决心和信心把工作做好了,决不辜负书记的期望。”
“这就好,这就好。大家都很忙,电话里能沟通的就在电话里沟通,不必来汇报了。”
“好好好,好好好。”
挂了电话,何东阳心里踏实了许多。只要书记满意,他就高兴。在他的潜意识里,还希望孙正权向上级组织推荐一下他,众人拾柴火焰高,斤里不添两里添,至少要比使绊子好。
他又不由得想起了省长祝开运,按说,他送给罗娟七万美金的事,祝开运不会不知道,他知道了,也一定会明白他送钱的目的。可是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得到省上的一点儿信息。一想起这个问题,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一会儿觉得有希望,如果没有希望,罗娟早就打电话要给他退钱了,她不来电话,正好说明了祝开运在为他努力;一会儿他又感到非常失落,祝开运一直不给他电话,说不准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就是在这种亦喜亦忧中,企盼着早一天能尘埃落定。
下午,何东阳刚到办公室不久,一个中年大胖子拎着一个手提包敲开了门,一进来,胖子就说:“何市长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得财,在电视上老见到你,就是没有打过交道。”
何东阳一听是周得财,知道麻烦找上门来了,就礼貌地点点头,说:“是周老板呀,好好好,有什么事坐下说。”
周得财落了座才说:“何市长,我知道您很忙,日理万机,我呢,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最近一直不在金州,昨天晚上回来看了电视,今天早上又看了报纸,才知道您下令要拆除金色花园小区的违章建筑。”
何东阳一直没有吱声,想以静制动,就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
“何市长,我就是那个小区的住户,您的命令直接牵扯到了我的利益,今天来找您,就是想与您沟通一下。我住的那个别墅区呀,别看是富人区,房子的质量真是太差了,之前我家的房子每到下雨天就稀里哗啦地漏水,把家具家电都弄坏了,物业公司他们又不负责修,咋办呢?活人总不让屁胀死。去年,我向物业做了反映,他们让我自己修,我觉得既然要修,还不如推倒重新建,我向城建部门反映,他们说要修就修去吧。这不,刚刚修建好了,我还没有住安生,又要让我拆除,这……这,损失也太大了吧?”
“周老板,市城建部门有明文规定,凡是民用住宅区的房屋,都不能以装修为名改变房屋结构,你不但改变了内部结构,还扩大了地盘,加高了楼层,就属于违章建筑了。”
“我修建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提醒过我?如果有人不让修建,我就不修建了,现在盖起来了,再让我拆除,这经济损失有多大呀?所以,我希望何市长能给通融一下。”
何东阳不想与他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就说:“周老板,这拆除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市委常委会决定的,不是通融能解决了的。”
“如果您不再追究,到时候我补办一个城建许可证,不就妥了?何市长,您就开开恩吧,那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何必那么较真儿?”说着,拉开了他的手提包,从中拿出一摞用报纸包着的钞票放到了桌子上,“一点儿心意,市长,您忙,我先走了。”
何东阳一看那形状,就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马上正色道:“周老板,请你带上,不要这样。”
“何市长请不必客气,这只是我的一点儿意思,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以后您就会知道我是一个仗义的人。”周得财说完就要溜人。
何东阳马上拿起纸包说:“周老板,请你拿走,否则,别怪我把它送到市纪委。”
周得财马上就黑了脸说:“好一个廉洁奉公的何市长,那你干脆送到省纪委书记那里去吧,他是我的表哥,你要不认识他,我可以介绍你认识。”
何东阳一听这带有污辱性的话,火气一下涌上了心头,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把纸包塞到他的手里说:“周老板,一码归一码,你还是把东西收好吧!”
周得财把纸包装进手提包中,说:“难得呀,难得这么清廉的市长,金州市那么多的大事你不管,就盯着我的房子非拆不可,那好,你拆吧,除非你的屁股底下干干净净,否则,我告诉你,你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何东阳用手指着门说:“请你给我出去!”
周得财冷笑一声:“是不是心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说完,挟着包扬长而去。
何东阳听着周得财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消失了,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回到座位上,气得不能自已。他想点一支烟,手却禁不住抖了起来,点了好几次才点着。自从走上仕途以来,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更没有碰到过这么气焰嚣张而又无赖的人。今天,总算让他摊上了,也好,这让他多了一份应对无赖的能力,那就是用正气压倒邪气。
他给门卫打了一个电话,训斥说:“你们是怎么搞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们怎么随便放人来找我?”
门卫紧张地说:“何市长,我们对每个来办事的人都做了登记,没有人来找你。”
“还说,刚才有个大胖子来找我,他叫周得财,不是你们放进来的吗?”
“对不起市长,他登记的是去找城建局的黄局长,我们也得到了黄局长的许可,才放他进去的。”
何东阳一听就明白了,说:“好了,以后多注意点儿。”
挂了机,想起周得财刚才说的通融一下,要让城建局补办一个许可证。莫不是他与黄建成私下里早就密谋好了,才来拉他下水?他心里一阵发凉,这个黄建成,竟然玩心计玩到了我的头上。过去,有人私下说黄建成当了四年城建局长,估计每年都能捞到数百万。对这样没有根据的话他从来不信,也从来不说,今天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对黄建成产生了怀疑。他又想起了早上孙正权的电话,他那么为自己鼓劲,又是为了什么?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找上门来向他求情或者施压?不论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孙正权就是想让他坚持住,不能泄气。这里面难道仅仅是因为几幢违章建筑的拆除吗?还有没有更为复杂的原因在里面?
快下班的时候,他给吴国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两个人喝几杯。
3.风水轮流转
吴国顺接到何东阳的电话时,正在办公室同一个新来的女播音员谈话。这个女播音员叫周虹,金州人,三年前应聘到电视台,没干多久又考上了北广去进修,现在刚从北广播音主持专业进修回来。女主持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青春四溢,说起话还是那么美妙悦耳。
周虹说:“我在北京早就听说我们局和文化、体育局合并了,我还担心回去后没有人接收我。回来后,听到吴局仍然是局长,我好高兴哟。有吴局坐镇,我们干起工作来才有信心。”
吴国顺听得心花怒放,脸上了也洋溢着喜悦,心里却想,宝贝儿你哪里知道,为了夺得这片一亩三分地,我费了多大周折呀。这样想着,不觉一笑,接了她的话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无论谁当局长,对你这样的人才都是欢迎的。”
“我哪算得上人才?再说了,即便是人才,还得伯乐赏识,如果每个领导都像吴局这样关心爱护部下就好了,不把你放到让你发挥作用的位子上,你再有本事也是白搭。”
“说得也是。不过,没关系的,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
周虹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要先谢谢吴局了,不知道吴局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要是有,我请你吃饭。”
吴国顺已经与马民约好了,晚上一起上西州去吃羊肉,洗桑拿。常偷腥的猫,时间长了不偷腥就难受,吃惯了野味的他,时间长了不吃野味心里就慌。他推掉了所有的饭局,决定晚上去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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