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匠秘情录之喜神会

第23章


    伶伦曲家对付狂獒的方式比较秀气,他们在驱逐野狗方面有独到的一种方式,能以笛子吹出一种人耳听不到的音声,这音声会让犬类惊惶害怕,从而退之。
    柳溪派以紫檀戒尺来护喜神,据说这紫檀戒尺曾是某高僧修行时,用来驱赶邪鬼的佛门圣器,狂獒吃尸体久了,邪气重,见到紫檀戒尺,心生畏惧,退开几步便放人跟喜神离开。
    猗傩派人临近狂獒时,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看来倒是神威凛凛,面具自有威灵之力,其上散发的劾魅之力,连狂獒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赶尸时,都有一根外裹皮毛的木棒随身,这棒子除了可以指挥喜神的行动之外,也是防野兽的武器,狂獒一旦奔来,就直指它怒张的口部,如此狂獒便会忌惮,不敢轻易上扑。
    这一场初试里,筛掉了三分之二的赶尸匠,驱狗是赶尸匠最基础的本事,无法过关,主要是没能在一柱香的时间抵达终点,因此被考官判定出局。
    这些失败的门派,也不会因此而离开,他们都会留下来观看比赛,开开眼界,一方面是凑热闹,另一方面是观摩其他派别的赶尸秘技,回去改良自己的技法,所以试场内外,依旧是热热闹闹,如同赶集一样。
    当晚,在猗傩派休憩的山洞外,两个戴着面具的师兄弟守着,不让非本派的人进出,掌门师兄则跟其他人脱下面具透气。
    烛火摇晃,在光亮映不到的阴暗处,有听魅跟他的尸婢含冤。
    掌门师兄真是看不惯这人啊,指着他鼻子骂:「人都回到本派来了,还不有所建树,可耻!明天你给我戴上面具应战,我怕老三应付不了那几个老鬼的怪题目。」
    二师兄凉凉地说:「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吗?我被逐出师门後,日子活的挺好,没必要重拜师门。」
    「小师弟!」掌门师兄立刻给小师弟一个脸色。
    小师弟乍然被点名,心惊胆战,「嗄、干嘛?」
    掌门师兄翻白眼,小师弟怎么老是不开窍?掌门拼命游说人家回来,你身为老二的奸夫、喔不、淫夫、也不对、是有情人,还不赶紧敲边鼓,谄媚逢迎都用上,让他甘甘心心情情愿愿回到门里,披战袍替本门争取荣耀富贵吗?
    二师兄招手让小师弟到他身旁坐下,又说:「我也不是没事干,鬼山门那个小鬼老在附近偷窥,我这不把镇魂玉含蝉给看得紧紧,免得被偷走吗?」
    他指的是章小恺。
    掌门师兄打着哈哈,「有你在我放心。累了一天,含冤啊,唱支小曲给大夥儿听听,振奋一下士气,明天还有苦战哪。」
    含冤可喜了,立刻咿咿呀呀开口唱,「乍相逢如梦里,谁承望得重会,这的是有真情谁怕隔年期……」
    其他师兄弟拍手叫好,掌门师兄的心却是一惊一乍的跳,唉唷谁说久别重逢是好事啦?有时候故人的出现,可比敌手来得更加令人胆寒呢。
    第二天的比赛,出发点还选在长老看台的前方广场上,于第一轮比赛中晋级的赶尸匠,必须在广场中完成高难度的起尸仪式,接着领喜神走上一条须跨越浅溪、陡坡的崎岖道路,前三名最快抵达终点的赶尸匠,就能参加第三场比赛。
    今天的比赛对鬼山门有些不利,因为审官有规定,行经陡坡处,不得以背负的方式帮助喜神登坡,须用上赶尸匠的真本事,也就是说,鬼山门以往利用尸鬼来背负喜神上下坡的方式,这里不管用。
    「哼、针对我们鬼山门来的吗?」章小恺怀疑出题者居心叵测。
    「不要紧,赶尸三十六功我都学过,应付得来。」
    季堂倒是信心满满,这三十六功包括了站立功、行走功、转弯功、上坡功等等,当初他的基础功夫学得透彻,完全没打混过。
    比赛开始,考官要求赶尸匠须以画山羊来起尸,这是一种古老的起尸方式,但因为难度高又麻烦,许多门派又都另外发展出不同的起尸方式,画山羊这一种方法,几乎都式微了。
    所谓的画山羊,就是出发前,赶尸匠需在喜神的脚边画一百只山羊,一边画,一边唱着特定的咒曲,唱完时要刚好画到第一百只山羊,每只山羊还必须一样大小,否则喜神会一动也不动。
    猗傩派的掌门师兄一听到题目就皱眉,糟糕了,老三画山羊唱曲儿的天分不够啊,常常咒曲吟完,百只羊还没画完,或者虽然画完了,山羊却画的不一样大,功亏一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老三毛病又犯了,山羊画得不一样大小,当鬼山门、柳溪派等人赶着喜神离开广场时,老三偷眼一看,呜呜呜,远远那一头的掌门师兄比了个手刀划脖子的招式,不就威胁他,再画不好就提头来见吗?
    吓得他抖抖抖,赶紧跟着其他有相同困扰的比试者继续第二轮的画山羊,等赶动喜神时,早已经落後了一大截路程。
    接着要赶尸走山路,路面崎岖,山石满地,赶尸者在前头领路,必须随时注意喜神有没有跟上,一旦喜神不小心跌倒或者停步,那可糟糕,得继续一次画山羊的步骤,才能继续让喜神前进。
    幸好猗傩派的老三被自家掌门师兄那么一恐吓,之後的表现都有板有眼,反倒是围兽鲁家跟其他几个人都先後犯了失误,让自己的喜神栽了个跟头,赶紧开始画山羊,猗傩派老三因此轻松赶过他们。
    很快来到浅溪旁,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小心翼翼让喜神渡水。
    喜神怕水,因为尸身沾了水之後,会加重阴气,导致魂魄离散,但是要过溪,喜神的脚势必会沾湿,甚至还会因为打滑而跌到溪水里,那可就麻烦了。
    一般说来,碰到这样的情况,赶尸匠只需要背负喜神过水即可,但大会制定了不可背负喜神的条规,乍然让这一关难了好几倍。
    最前头的季堂见那溪水横面并不宽,立刻给喜神搭了个挂搭套,这是鬼山门的赶尸绳法,接着他跃过溪面,同时拉扯绳索,喜神跟着他飞了过去,滴水不沾。
    两旁观战的人喝采连连,都为季堂的身手喝采。
    接着伶伦曲家到来,毫不迟疑吹笛,笛音轻快悠扬,当中却注入某种不为人知的法术,乐曲声中,他的喜神手舞足蹈起来,欢快喜悦,接着笛音突变,喜神跟着双腿一蹦一跳,居然就跳过了小溪。
    喝采掌声继续不断,大家都说曲家的笛音有鬼神之力,看来果然是真的。
    接着是柳溪派,这派想出的方法很简单,直接人在溪水上向後仰,双手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形成铁板桥的招式,也就是说,以身当桥,背心几乎贴地,让喜神可以踩着赶尸匠过水。
    群众喝采连连,没想到能连续看到三种精彩的招式。
    当剩下的几家赶尸派考虑如何渡水时,猗傩派老三早已轻松的往溪里丢几块大石头,那些石头的表突处都超过溪水高度,他在喜神前头拍拍手,吸引注意後,依序踩着石块而过,喜神有样学样蹦跳过去。
    太过简单的一招,有人拍手,称赞说猗傩派脑筋灵活,但也有人喝倒采,说猗傩派这一招没创见,三岁小孩都会使。
    猗傩派小师弟跟掌门师兄一直都随着人群在观战,这时候紧张小声说:「只取三名晋级,三师兄却跟前头三个人还有段差距,这样下去会输。」
    掌门师兄一沉吟,真的,老三的处境很危险,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眼珠子一转,说:「看我的。」
    「咦、大师兄?」
    小师弟想,难道大师兄已经想出什么主意了吗?很令人惶恐啊,因为大师兄的脑筋跟想法都非常人,看着他加快脚步往前头去,自己也只好随後跟,真怕大师兄会做出太过火的事。
    穿越人群,大师兄来到靠近下一道难关的陡坡处,这里已经围站了好多人,因为视野好,能将接下来喜神的爬坡情形都一一看在眼内。
    很快的,鬼山门、伶伦曲家、及柳溪派的赛者都已经先後来到,大师兄跟小师弟挤到人群前,该处正好在路段的转角处。
    季堂领着喜神而来,却扣当一声,有木头之类的物品掉落到他即将行经的路上。
    「唉呀、面具掉了!」有人小小的惊呼一声。
    季堂认得那是猗傩派的面具,他自然而然顺着话声看去,一看之下就脸色苍白,直直盯着大师兄,一瞬也不瞬。
    有哪个环结出差错了,他唯一的想法。
    身後不远处的曲家人、柳溪派弟子,发现季堂呆站,好奇之故,自然而然跟着他目光看去,呆了;附近看比赛的人本来想斥喝是谁故意扰乱比赛,一看见大师兄,都跟着呆了。
    现场维持了几个弹指间的诡异静默,就好像大师兄是个天外来的恐怖厉鬼,当场震慑住所有人。
    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面具下的脸并非妖魔鬼怪,却是一张俊俏妖冶的脸庞,左眼角下一颗泪痣,让这张容颜多了点难以言喻的绝代风情,他就像传说中的山鬼,明明是所有赶尸人行经深山野林里最怕遇见的恶灵,但却又总是时常克制不住而遐想,盼望在夜里时,能有如此的一位艳鬼来陪伴──
    如此的风姿,出现在从不可能出现的场合里,衬着左右那些粗劣汉子的丑貌,简直成了云和泥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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