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柏林的指令

第26章


安藤和乾恭平一就能毫无顾虑做一些熟悉驾驶有关的准备了。当然他们自身的长距离飞行适应训练也能够开始进行了。
“希望每周能往海军省航空本部的办公室打两次电话联系我们。”大贯对安藤说。四个人决定周一和周四下午五点的时候用电话联系。在这两天除了长距离熟练训练在五点以后打来的情况外,即使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安藤也要打电话过来。因为必须要用航空部队管理大楼的电话,所以必须要事先商量好暗号。零式战机简单地说成飞机,柏林用河内代替。高雄、鹿屋、佐伯分别代表伊拉克、印度西部、印度东部。这样事先定好的话大家就只会认为安藤调任到了第十四空军部队。
回去的时候大贯少佐问安藤道:“在装备上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吗?我想尽可能都准备到,计算用的东西之类,军装之类,还有武器什么的。”
安藤侧头听着,突然用很强烈的语气回答道:“副官,请您帮我们更换收音机。”
“收音机?是零式战机的军队内部无线电吗?”
“是的,通过我们在中国的经验来看,那种九六式空一号根本不能用。那简直就像是来增加机体重量的玩笑。”
“是必需品吗?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无线电不也依然取得了在中国的大胜利吗?”
“如果是世界上根本没有的东西我也不会要的,但是已经发明了收音机,别的国家已经投入使用了。我也想要一台能够实际应用的无线电装备。”
“也就是很必要吧?”
“这个时代的话,是很必要。”
“我回去商量一下,现在这两架飞机上的装备应该已经是日本最精锐的机器了。比这还要先进的装备到哪去找呢?”
“德国有,意大利也有,大概美国也有。”
“好的,在出发之前一定让他们装上能用的收音机。”
“请在出发前两周之前装上,因为收音机也必须在出发前进行检查。”
大贯被迫答应在两周前装备好。
22
那天晚上安藤启一去了横滨元町的一家名为Blue Mucs的酒吧。到的时候虽然刚刚晚上七点多一点,但是Blue Mucs里早已客满。酒吧里因为人多的缘故,感觉有些闷热。酒吧中央的地板上早已有几对男女在尽情地跳着舞。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四。今天以后日本的所有舞场都将被关闭。Blue Mucs也是其中的一家。
Blue Mucs原本是定位于以外国船员为主要客源的钢琴酒吧。酒吧里并没有专属的乐队,也没有舞女。是一家由客人们即兴演奏,即兴歌舞的酒吧。严格地讲说不上是舞厅,但是酒吧老板的理念并没有得到政府的认同。政府基于平时这里都是演奏一些西洋乐器,而且男女身体贴在一起跳舞,即把这里也定义为舞厅。既然是舞场,那就不允许经营酒精类饮品,而这家酒吧在这一点上便成了违法经营。Blue Mucs和其他的舞厅一样,被勒令今天以后停业。
“身为日本人,没有权力铺张浪费!”去年以来,类似的这种标题海报随处可见。难道音乐和舞蹈也被纳入奢华之列了吗?还是出于对西洋文化的彻底抵制?听说从今年夏天开始即使在音乐教育的场所,do、re、mi、fa也被改成了ha、ni、ho。看起来那些不懂音乐美妙的,憎恶官能享受的家伙终于掌握了这个社会的权力了。
安藤摇了摇头、试图将头脑中那份不愉快挥去。如果这是能够跳舞的最后一夜,如果这是除了进行曲之外能够尽情歌唱的最后一夜,那么尽情地狂欢吧!尽情地毫无留恋地纵情歌舞吧!
安藤今晚约了在横滨医院工作的妹妹真理子在这家酒吧见面。上一次还是刚回到横须贺的时候见了一面,从那之后已经三周没见了。
正好换下一曲的时候从舞池里退出一对男女。男的是穿了水手服的白人,女的一身鲜艳的红裙子,这女孩便是真理子。白人男子一脸无忧无虑的表情,双颊透着红润。大概是要先休息一下吧。
真理子注意到安藤,露出微笑。她是一个身材高挑,面部表情丰富的女孩。虽然和安藤一样也是混血,但是长着比安藤这个蒙古人血统的混血儿更加有蒙古味道的五官。广宽额头,暗棕色的瞳孔,明显属于亚洲人的可爱的鼻子,还有一张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一个喋喋不休的人的大嘴。整齐的牙齿一直都是真理子的骄傲。波浪的黑发今天扎在了脑后。
“来得有点早。”真理子站在安藤面前拉住他的手,真理子的手心微微地冒着汗,“哥你好像胖了一点,脸色看起来也不错。”
“上次见面是刚刚从战地回来,有点憔悴。”安藤摇着妹妹的手说,“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呀,看起来可不像护士。”
“是吗?这裙子怎么样?”真理子在安藤面前轻快地转了一圈。
好像是那件两年前安藤去上海的公共租界买回来的裙子。用中国丝绸特别定做的。
“是我送你的那件吧?”安藤问。
“是,是在上海的好像叫夫人什么的一个店里。今天才第二次穿。”
“合适吗?”
“稍微把腰部改了一下,不过别的地方都很合适。哥哥你的西服很棒嘛。”真理子把手伸向安藤的领子边,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
“形势紧张得接下来估计连西服也不允许穿了。”
“今天来酒吧的客人好像也觉得今天是最后一天能穿西服的日子似的。最近,如果不穿那种五颗扣子的国民服的话,出门走动都变得不方便了。”
“穿着黑色的西服,心也变得轻便’这首歌不是流行没多久吗?”
“三年前吧,我还总是因为卷发被人问‘头发是烫的吧?”
过来了几个相识的人和安藤打招呼。有一些是同样喜欢音乐的朋友,还有一些是店里的熟客。大家都好像喝了不少酒。也有的人眼眶红红的。大家是想早点喝醉,早点让气氛热闹起来吧。女客们今夜更显华美,好像都是穿着最喜欢的裙子盛装而来。项链和耳环比平时还要光鲜耀眼。似乎这些女客将家中梳妆盒里的所有宝石都戴在了身上了。错过了今夜,再次能够盛装打扮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安藤记得颁布奢饰品制造贩卖限制规则就是在今年他调到汉口工作之前的事。
在酒吧角落的一张四人桌前,安藤和真理子面对面地坐下。在桌边上坐着的另一对男女是一对不认识的夫妻。询问后才知道,原来先生曾经是国外航线的船员。关闭舞厅的政策让他们很伤心,所以就带着喜欢跳舞的妻子来了这里。
“这次又是要去哪儿?”真理子问安藤道。
安藤不顾大贯的指示,直接告诉真理子说:“欧洲。”
真理子瞪大了眼睛说:“那边战争不是还没结束吗?”
“嗯,从中国的前线到战争最激烈的欧洲,不过我是要去柏林的。”
“作为战斗机的飞行员?”
“不是,是飞行联络。不上战场。”适当地还是要撒一点谎的,“是机密任务。”这样对于大贯也能说得过去。
“不会有危险吧?”
“既然是开飞机就肯定有一定的危险性,这些必须做好准备。”
“从东京到柏林,太远了。”
“又不是走着去。”
“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末吧。”
“什么时候回日本?”
“还不知道,没听说。”
服务生过来点餐的时候,安藤要了一杯加水的低度苏格兰苏打水。
“今天您打算演奏一曲吗?还能这样轻松的时间就只剩下几个小时了。”服务生问安藤说。
“一会儿有兴趣的话,会的。”安藤答道。
“你呢,最近怎么样?”安藤问真理子。
真理子抬头,脸上些许忧伤,回答:“我吗?挺好的。”
安藤又问到:“工作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人手不够,挺累的,风险又大。”真理子说。
“打算一直做护士这工作吗?”
“又没有别的适合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工作。”
“从你开始当护士,到现在好像好多年了,今年多大来着?”
“按美国的算法今年二十七。”
“在日本,像你这个岁数还单身的女人麻烦会很多的。”
“我知道,每天都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可是我一个人怎么也解决不了呀。”
这时候音乐声想起,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真理子端起鸡尾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刚才那样明媚的笑容消失了。
安藤端正了一下坐姿,果断地开了口:“你和那个医生怎么样了?”
安藤一直惦记着这事,上次见面没有问。恐怕这事儿对真理子来说才是最最重大的了。
真理子低下了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安藤还在等着真理子的回答,但是真理子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说这件事。很明显地拒绝这一话题。
安藤突然想调整一下自己的问法。就是心里再担心,也不能像法官一样,审问自己的妹妹,那可是自己妹妹痛苦万分的感情问题。应该还有别的更容易接受的问法。更或许这并不是安藤应该过问的事情。
服务生端来了安藤点的苏打水。安藤端起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口。
桌子前走过来一位相识的商人。 是做安柳木进口生意的。三十八九岁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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