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豹同行

第39章


  那种石头一样的灰色。
  他的身体在逐渐外显石化,先是变得僵硬,然后开始变成石头的颜色。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呢?”容迟声音中充满了挫败感,他猛地回头,看到白衣人一动不动,连表情都还是维持刚才的表情,拿起刀掷到对方脸上泄愤。
  白衣人的脸被这把刀打击的直接塌了下去,此刻他像是纸糊的人一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容迟摩挲沈渊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有一些柔软度,他亲上去,亲身感受了那里由柔软变作僵硬的过程。
  怎么会这样呢?
  从刚才那道光从沈渊的背后/射/进心脏,到现在近乎完全石化,时间过去不到一分钟而已。
  他一直维持那个跪着的状态,想要触摸容迟,却再也摸不到。
  容迟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沈渊剩下还没石化的地方也只剩眼睛了。
  他试图眨一下眼睛,让容迟别为他担心。
  然而这个眨眼的功夫,让他变成了那只眼睛永远呈现闭合状态的样子。
  这就像是一场天大的玩笑,但是置身在其中的人却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还有无尽的悲凉。
  背负宿命的人,试图拯救的人,还有只是单纯陪着爱人的人……
  白云城城主的身体直接塌了下去,全身上下碎成齑粉,撒进泥土里。
  他的衣物之下,有一颗珠子,闪闪发光。
  容迟空间困着的那团蓝色的光在同伴的接引下,直接跑了出去。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容迟把石像抱在怀里,一字一顿道,“屠戮我众生者,我必将其斩杀至无处可归,只得焚祭!”
  ☆、第33章 兴风作浪
  沈渊身上除了小凤凰,其他的都没有逃过被石化的命运。
  包括衣服。
  容迟本来是跪在地上,抱着沈渊的脖子,和沈渊以同样的姿势,停留在原地。
  小凤凰沿着他的手臂往这边爬,一路爬到了容迟的肩膀上,拿头去碰了碰容迟的脸颊,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慰藉容迟。
  但有些伤口,不加诸在自己身上,是无论如何都不懂的,容迟对小凤凰表现的亲近置若罔闻,不予理会。
  小凤凰发出了“啾啾”声,细长的爪子抓住了容迟的肩膀,力道有些重,甚至不小心抓破了容迟肩上的皮,露出了粉/嫩的肉。
  容迟没有打它,更没有出声,他只是将自己的头抵在沈渊的肩窝上,把自己的脸藏在其中。
  风从海面上吹来,来到此处,已经是彻骨的冷。
  空气中饱含的水汽,这一会儿竟然全部降了温度,发梢带着的汗珠,也有结成冰渣的趋势。
  乌云压城,要下雪了。
  天上开始飘雪花,开始是沙子状态的雪粒,外边是冰,中间是灰尘,这样的雪落在地上就化了。
  小凤凰抵不住寒冷,往容迟的衣服里钻。
  没办法,另一处的沈渊全身上下,无处可钻,而且身体变成了石头,也就更加冰凉,没有丝毫温度可言,对于本性喜欢温暖炎热的小凤凰来说,避之不及。
  容迟就那样一直跪着,直到雪粒变成了雪花,他才站起来,慢慢走向死去的白衣人,眼睛瞥都不瞥对方如今恐怖的形状,只是粗糙的把衣服翻下来,然后将云水珠拿走。
  云水珠晶莹剔透,放在手心,泛着冰冷,曲面甚至能映照出容迟的脸,苍白没有血色,眼底是冷的彻骨的黑,像是黑洞,一旦不小心撞了进去,就什么都不剩下。
  容迟深呼吸,雪花不小心吸入了口鼻,凉的嘴巴喉咙难受,不小心咳嗽,都能倒灌进来冷风,这会儿连心和脾肺都装着一块冰。
  他站起来,环视四周。
  猪笼细藤像是收到了什么号令,这会儿也不再出现在容迟面前显摆,就这样销声匿迹。头骨还是那样密密麻麻的布满的前方,然而刚才那块头颅遍布的背景布去下,后面便露出了白云城的面目。
  这里大概曾经繁盛过,但如今也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白云城城门已经消失,城墙破败,入城之后是一排小吃街,还有杂耍和手艺人的成品在地上,如果不是在衡格,这里会像是一座普通的旧城池,而在衡格,一座宛如被诅咒的大陆,这样的安宁,并不能让它看起来让人放下心,反倒是更加提心吊胆。
  试问如果一个大陆都像是被诅咒,唯独一处像是世外桃源,这样的事,正常吗?
  事有反常必有妖孽,会像这样在时光凝滞中死去,而且敌人没有来自他处,而是来自于自家城主,想必会更让人觉得揪心,更觉残酷。
  容迟背着变成石像的沈渊,在城中慢慢走。
  他这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笑,但周围并无一人,所以没有人笑他。
  他的头发,肩膀,还有眉毛上全是雪,但身后的沈渊身上确实干干净净的,因为有容迟不时的把石像上的雪给扫下去,不时的会碰到沈渊的眼睛,那里闭着,似睁非睁,平白添了一丝神秘感。
  容迟横穿过白云城,他的眼睛不停的在地上逡巡,试图找到猪笼细藤的根源。
  那个造成沈渊如今情况的罪魁祸首,他一定要揪出来!
  他要报复。
  报复之后呢?
  世间并无留恋,从前还可以说有,但如今,那个有的,也变成没有了。
  容迟暂时没有去想。
  以后之中如果缺少了那个人,就称不上以后了。
  他的前身容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只是发出去了讯息,等待拯救。
  而他所做的,也不过是这样。能多做的,就是在等待救援的同时,去想解决对手的办法。
  走到城中心的时候,容迟发觉有一处不对。
  整个白云城破败不堪,连野草都没有长,但在一处石碑后面,却出现了点点翠绿色。
  容迟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上面。
  那嫩苗似乎能感觉到不对,立刻缩着脖子,回到地面下。
  容迟立刻俯下/身,拿刀子刨。
  嫩苗太会察言观色了,看到眼前之人虽然不是气势汹汹的,却带着一股阴狠,觉得自己必须找地方土遁,想要离开这里。
  但缩地面下容易,破开地下的障碍却难,尤其是容迟用了空间之力,将它困在一隅,然后就开始上刀子挖土让嫩苗遁无可遁。
  过了估计有一个半小时,容迟将那根嫩苗挖了出来吗,困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这幼苗似乎不如刚才猖狂,这会儿作瑟瑟发抖状,真是我见犹怜。
  当然容迟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直接刑讯逼供,他不停的拿空间之力去挤压对方,在巨大的压力下甚至能看到幼苗的枝条上出现了绿色的汁水,粘在毛茸茸的小细藤上。
  但再打压,这细藤也是打不死的小强。
  【谁主导的?】容迟问猪笼细藤。
  细藤不语,只是继续抖着自己的身体,一副害怕又倔强的模样,好像容迟在屈打成招。
  容迟遂了它的愿望,打它,让它招。
  精神力和空间的双重碾压,让猪笼细藤有碎成千万段的趋势,刚才的一击好像用尽了它全部的力气,况且匆忙离开时又失去了云水珠,让它此刻拜了下风。
  这种情况僵持了很久,猪笼细藤先低头了。
  【是进食者。】猪笼细藤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你关着的那个落单者是他们新生的一代,他们好像匆忙要离开,所以只派出了一个同伴回来救他,我是被强上的……不要杀我。】
  【那为什么他会变成石像?】容迟眼睛眯起,【有没有解决办法?】
  【这个我……不知道。】猪笼细藤滴下头,外显就是它垂下了尾梢那处嫩嫩的叶子,【我没见过。】
  【你在撒谎。】容迟继续逼迫,【我要听实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猪笼细藤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只是偷偷看过别人的记忆,那人的传承里有过这样的记载,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啊。】
  【你说就是,对或者不对由我来判断。】容迟听到可能存在解决办法,眼睛中的惊喜掩盖不住,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沉着了下来,【我要听你说实话,不要耍滑头,如果你说的话里有任何一句不对,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那个方法,如果你试了,你一样没办法放过我的……】猪笼细藤想了想,悲愤道,【换心了你就死了,谁也不会救我,我不说!】
  换心?容迟听到这两个字,心忽然抽动了一下。
  其实……也未尝不可,他还有生命之树结下的果实。
  说到果实容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这或许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生命之果没有办法给沈渊用,因为他们的身体并不能承受这样一颗果实带来的能量,而且他们不能吃素,所以只能容迟来吃掉,镌刻自己下一代的基因,将七派克灵魂注入果子里。
  他将心换给沈渊,再利用最后的时间把生命之果吞食,将这一具身体当做养料,去赋予自己以新生——虽然不知道副作用会是什么,但容迟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
  他想让沈渊活,这种念头的激烈超过了其他任何副作用带来的恐惧。
  【你只管说,我保证不杀你。而且不追究这岛上这么多人的死亡。】容迟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刚才白衣人手上控的那么多灵魂哪里去了?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然而好像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的疑惑,夜晚到来,天空中出现了许多白色的点点。
  宛如一颗发光的夜明珠,被打碎,然后遗失在空中,不知前路,随处飘荡,漫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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