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开遍

第58章


  关欣一撇嘴:“我家方穹说了,立志用他那瘸了腿的英语成绩证明一颗爱国的心。盼着他那英语成绩混出去不如有朝一日我把他F2出去得了。”
  华夏煞有介事的皱着眉头说:“是不是数学好的外语都差劲啊。”
  关欣点头:“还真是。”
  一月份保研名单发下来,华夏自然是第一名,保研保研,天天过年。乐得轻松。
  那个寒假,她仍在新东方教GRE阅读。在樊覆舟站过的地方闪闪发着只属于她的光芒。她的爸爸妈妈跑到南陵市来陪她过年,带来消息说萧离为最近更忙了。
  她想,应该的。他已经是那么出色的人了,出色的人是闲不下来的,就像发条橙。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免不了彼此奚落一番,再彼此祝愿来年心想事成。
  终于六月份的时候他们成为了毕业主旋律上的音符,一场场毕业舞会,一顿顿毕业大餐,流不尽的眼泪,拥抱不够的朋友,说不尽的伤怀。
  偶尔喝醉了会想起萧离为,很多次拨了他的电话,往往拨通的瞬间就清醒了,然后把手机关上,或者故作冷静的说一句:“哦,我不小心打错了。”
  萧离为有一次也是真的喝高了,比她喝得多得多。华夏说:“我打错了。”
  他叫:“别挂,我有话说。”一听就是醉醺醺的,电话里声音都变了。
  华夏很着急,相比之下清醒得很:“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千万别走路,别过马路,听到没?”
  他低低的说:“华夏,你有那么多的坏毛病都是我给惯出来的。你还心狠,说走就走,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也是我惯的。所以,我能忍受,华夏你的臭脾气,也只有我能忍受……怎么每次都是我对你服软呢?”然后就笑了。
  最后的七月,前后送走了几拨朋友,她独自去岛屿咖啡店坐着回忆这四年的时光,可真是快,快得没了知觉。刚来的南陵的那一年不习惯南方潮湿的天气,热么闷得死人,冷么潮得死,躲在被子里不止一次偷偷的哭泣。现在也习惯了,反倒觉得浦城的冬天太冷,夏天太短。
  刚来南大的时候,觉得岛屿是个顶小资的地方,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里的杯子,记得那杯口处有精致的金线五月花。一转眼,装咖啡的杯子都被换过好几轮了。更别提他们逝去的年华。
  手机里有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知道那是樊覆舟,每次一长串的电话号码就是他错不了。故意装作礼貌的问:“你好,我是华夏,请问你找谁?”
  樊覆舟一如既往的说:“猜猜看,三次机会。”
  华夏懒得敷衍:“翻船啦。”
  他是真敷衍:“变聪明了啊。”
  华夏笑呵呵的问:“最近怎么样?”
  他说:“还成,就是总有传闻说加州要地震,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你呢,毕业了心里是不是不太好受?”
  华夏噘噘嘴:“是啊,是真舍不得。”
  樊覆舟大笑:“舍不得个什么劲儿啊,你不是留校读研吗?难不成和我一样不厚道的改主意了?”
  “我可没你那么没品。我就是舍不得这些年和那些人。”
  樊覆舟说:“我当初也舍不得,不过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间隔了片刻又说,“别跟自己较劲了,如果还能挽回就要趁早,如果不能挽回就要往前走。”
  这样的道理她听得耳朵起了茧,笑着附和:“你说得对,加州的阳光没有白照耀。”
  “要不你过来找我吧,我带你骗吃骗喝去。”他最后挂电话之前认真的说,“我要是哪天看你不顺眼了想让谁对你留下不好印象了,就带着你去吃通心粉,又便宜又能准时让你现原形,绝对不会让观众失望。我以人头发誓,以亲身经历做担保。华夏,萧离为当年可是很有心啊。”
  刚巧咖啡馆里放着刘若英唱得慢条斯理却让无数的人流着眼泪感情溃不成军的歌儿。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七月底,把所有离校的同学一个个送走华夏才回到家。回家的时候听到萧离为要去哥伦比大大学念书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像被欺骗,又像遭遇了场现世报。
  所有人都以为华夏早就应该知道的,包括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人想过,她会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萧离为的事情,她竟然会是最后一个被告知。因为处心积虑的人具有良苦的用心,他是想报四年前的仇?
  华夏觉得整件事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赌气隔着一堵墙硬是不去和萧离为说一句话。每天宅在家里看书上网,穷极无聊就收拾旧东西。这么多年来从他那得来的东西堆了满满一个大箱子,小时候他送的贺卡,上面写得根正苗红:“祝华夏同学新年快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或者“祝华夏同学生日快乐,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之类。和他送的各种游戏光盘,几本不记得是他送的还是自己硬抢来的武侠小说,还有他隔了两三年送的同一款相框,以及连续几年送的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杯子,软陶娃娃,和对讲机。
  她还翻出来幼儿园毕业那年一同登上的那张报纸。她穿着背带裙红皮鞋,他穿着背带裤打着领结,他们各自举着话筒对视,神气活现默契十足,仿若天降金童玉女。
  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一眨眼认识了十八个年头。小学够读三次,高中够念六遍,而大学都足以毕业四回还有富余。活了二十二岁,有他陪伴的岁月几乎占据了人生的全程。从还没有记忆开始,就在一起玩闹。
  掀开窗帘打算敲玻璃叫他过来,仔细想了想,心里浮躁得很,还是决定去隔壁面对面跟他说再见,顺便发个脾气。巧的是刚走到门口,门铃响了起来,她拉开门,萧离为瞪着眼睛问:“这么快。”搞得好像她一直守在那里专门等着给他开门似的。
  华夏一撇嘴,横眉冷目:“你来干嘛的。”
  萧离为顺手把门带上,走进来揉了揉她额头:“拽什么呢。”
  她故意用手擦了擦他揉过的地方,撅嘴:“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多大人了,也玩不腻。”萧离为笑笑,“别费劲了,咱俩的历史是撇不干净的。”
  华夏觉得胸闷:“撇不干净也得撇。”
  他自在的坐到她的老板椅上,不怀好意的问:“傻妞,闹什么别扭呢。是不是听说我要出国不舍得啊。”
  华夏嘴硬说:“自恋吧你。”心里想,这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萧离为眼尖,指了指写字台的桌面皱眉问:“你都闲得开始剪报了?”
  她想要抢在前面把报纸藏起来,可是怎么可能会比他的伸手更快呢。他看了那照片显然非常得意:“华夏,你小时候明明是个大脑门,现在怎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把报纸从他手里抽出来:“被你用球给砸没了。”
  他笑,又把报纸抢回来:“哎,这照片剪下来送我吧,正好钱包里空着呢。”
  “钱包空着当然要放钱啊,放报纸又不能花。”
  “故意的是吧。”
  华夏忽然不想笑了,鼓鼓气问:“你什么时候计划出国的,你不是最不喜欢出国吗。”
  他说:“是啊,我不喜欢,可不代表不能出去啊。”
  华夏趴在写字台上背对他不说话。萧离为,是不是四年前的你和现在的我一样感觉被抛弃了呢?
  他也干脆背过去说:“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过的礼物的故事吗?一对恋人,他们很穷可是很相爱,女的头发很长很漂亮,男的有一只精致的怀表。过节的时候彼此都想送给对方一件礼物,于是一个把长发卖给了理发店买了个怀表链子,另一个把怀表卖给了当铺买了一把好看的梳子。当他们见面的时候才知道这样可笑,白白买了礼物,她没了头发,他没了怀表。”
  华夏抬起头问得很认真:“难道你是为了我才出国的?”
  萧离为模仿她的语气,玩笑说:“自恋吧你。”
  她就单腿站起来俯身过去作势要打他:“你胆子肥了啊!”
  离为看着她张牙舞爪的,逆着光,长发如瀑,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放在心上的女孩,这女孩一刻都不曾停歇的折腾着自己。抿了抿嘴,像是怕麻烦又像是怕失去,伸手顺势就把她揽到怀里了。华夏的另一条小腿还搭在凳子上,恍惚间失去全部的重量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紧紧的靠着,没有一丝的间隙。隐约听到他生机勃勃的心跳,扑通扑通,却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夏天的衣服那么单薄,依稀闻到浅浅的汗味,属于他的味道。华夏红着脸,头埋在他肩膀尽量的低,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依旧是对他心动,依旧是对他着迷,只做朋友如何心甘命抵?
  阳光倾泄了一地,感觉时光匆匆略去,而他们却始终站在原地。
  萧离为把头搁在她脑顶,郑重得像是许诺:“傻妞,我先过去等你。”
  过了好久,她终于想起来应该给他回个话,可是没有,就那么沉默了下去。直到他站起身不肯回头的说:“我回去了。”
  华夏急忙叫:“那……”
  他回眸,眸子里分明写满了期待。
  一瞬间,阳光太灿烂,照的她愣住了,阳光下是高高瘦瘦的萧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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