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

    空白，依旧是空白。
    轮回石之中，应当显现出的三生三世，如今只是出现了两生两世，席梦瑶的来世，程云最为在意，她魂魄的归处，成了空白！
    等，痴痴的等，傻傻的等，程云能够做的，唯有等。
    “我要去找她......”
    程云动身了，他要前往，轮回石开辟出的世界，他要去找寻，席梦瑶的所在。
    晋魁城，这里，是程云和席梦瑶初次相遇之地，在这里，没有着席梦瑶的魂魄。
    程云如今，身穿着玄端，驾驶着三虎尊驾，和大禹王朝高贵的诸侯，没有了区别，事实上他本就是大禹王朝的子爵。
    “等你娶瑶瑶的时候，要很威风很威风！”
    “我所嫁之人，要在万众瞩目之时，以风华绝代的姿态，来迎娶我！”
    这是席梦瑶的愿望，一直未曾实现的愿望。
    猎妖城，这是程云和席梦瑶，再次重逢之地，这里，同样没有着席梦瑶魂魄的身影。
    在此地，程云为了席梦瑶，甘愿和万千修士为敌，宁死不肯后退一步，而如今，程云的心依旧，但人，已不在。
    程云，流泪了，不知多久没有流过泪的他，默默地留下了两行热泪，无声的哭泣，最是伤心。
    很快的，程云已经将脸上的泪滴擦拭，因为他期待着在此地和席梦瑶重逢，重逢代表的。是甜蜜，重逢的时候，不应该哭泣。
    东胜宗，这席梦瑶的出生和仙逝之地，同样没有着席梦瑶魂魄的踪影，他和席梦瑶。在此地许下誓言生死相随，而最终只得阴阳相隔。
    “我找不到她，也迷失了自己......”
    程云，迷茫了，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的心，如同死灰，这心。为了席梦瑶而死，如今，为了席梦瑶而燃起生机，最终，还是为了席梦瑶，彻底的粉碎。
    “轮回无生者，或魂飞魄散，或散于尘世。或遇伟力，不入轮回......”程云是从大禹王朝的典籍之中。知晓轮回石和冥域的存在，典籍之中的一句话，道出了开启轮回石而无果的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被程云否定，席梦瑶是心甘情愿被放弃了身体的掌控，她的魂魄被天妖所吞噬。被柳生击杀魂飞魄散的，是天妖魂魄，而不是席梦瑶的魂魄。
    第二个原因，同样被程云所否定，他曾以寻缘之法。搜寻过他和席梦瑶的所有缘，若是席梦瑶的魂魄游离蛮荒而未入轮回，凭借这寻缘之法，足可寻到她的魂魄，而寻缘的结果，唯有残缺的缘。
    最后一个原因，是程云如今所认定的原因，唯有最后一个原因，才能解释，席梦瑶的魂魄，为何没有入轮回转世，为何三生石，显不出她的来世。
    程云在施展缘无缺之时，曾经看到了，天地间仍有一道他和席梦瑶的无缺之缘，那缘，在南海的海域，这是程云，最后的希望。
    蛮荒之大，除了九州之外，尚有四海，除了四海，尚有偏远的海外之地，东西南北四大海域，便存在于四大部洲的边缘处，南海所在，位于南赡部州土地。
    “你来了。”
    等待在南湖海域的，不是席梦瑶的魂魄，而是楚暮云。
    “小弟。”楚暮云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年少，他已经，面带沧桑，唯有昔日常年把玩的一把折扇如故。
    “暮哥哥。”再次相见，程云并没有太大的惊喜，他知晓即便是在此处遇到了楚暮云，也不过是虚假的幻像，更何况，他如今的目标，是席梦瑶的魂魄。
    “你在找她吗？”短短的五个字，在程云的心中，无疑于一道晴天霹雳。
    楚暮云是轮回石之中虚幻而出，按理，他是不应该知晓程云来找寻席梦瑶的事，而如今，楚暮云，一语道破天机，怎能让程云不惊。
    “你，怎么知道！？”程云的问，是质问，经历过太多幻境的他，不会对这虚幻的楚暮云有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楚暮云接下来的回答，更加让程云感觉到疑惑。
    “这里是轮回石所创造的轮回世界，我，不过是本尊的一道虚假投影，甚至这投影，也是来自你的所思所想，你认为和我再见之后，我应该是这副模样，所以，我才是这副模样。”楚暮云的话语，让程云震惊的程度加深，即便是如今心如死灰的程云，也同样震惊！
    身处轮回石营造出的虚假世界，楚暮云绝不可能会知晓他所在的世界是虚假，也绝不可能，知道这世界，是根据程云的意志来运行。
    “不必震惊，这是我的本尊告诉我的。”楚暮云缓缓地开口，继续说道。
    “这是她的去向，以及，复活她的方法！”楚暮云接下来所说，则是让程云的心神，在刹那间崩溃！
    什么修为、法宝、造化，什么气运，什么责任，在这一刻都变成如同尘土一般渺小，程云心中唯一的存在，便是楚暮云所说的这两句话！
    程云之所以要找到席梦瑶的阴魂，就是他害怕，害怕席梦瑶转世轮回之后，他再也找不到她，故而他要找出席梦瑶的魂魄，或是找出席梦瑶的转世，唯有如此，他和席梦瑶，才能重逢！
    然后，这一切。怎么比得上，让席梦瑶复活，来的美好，若是席梦瑶转世，不管程云是否能够让她回忆其前世，那人。终究都不再是席梦瑶，充其量，是拥有者席梦瑶记忆的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尽管到了如此地步，程云的心，还留着最后的一丝谨慎，此事太过重要，程云他，不得不去慎重！
    “镜花水月！”楚暮云微微叹了口气，他知晓如今的程云对他有所怀疑。他索性是将镜花水月之术施展开来。
    看到那熟悉的明月，以及忘川河的投影，程云不再怀疑，镜花水月一术，唯有水月族的族人才能施展，此人是楚暮云，已经无疑。
    “打开吧，只要打开。你将知晓一切，你也将知晓。部族的下落，我的去向，以及，你的命......”楚暮云的手里，拿着一枚玉筒，他似乎是早已在此地等待了无数的岁月。仿佛在许久以前，他就已经预见，程云会来到这轮回石创造的轮回世界。
    程云没有迟疑，他相信楚暮云，他已经确定了面前的人。是楚暮云无疑，既然是楚暮云，便不会害他，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等一下。”楚暮云拿出了玉筒的手，略微缩回，他凝视向了程云，他的语气，十分郑重，也十分严肃。
    “这是我的本尊，留给你的话，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听完之后，你也可选择，去做，或是不去做，小弟，你要不要听呢？”如今的楚暮云，是一道幻影，但不知真正的楚暮云以什么方法，在这处世界里，留下了对程云的话和那一枚玉筒，不过，这不重要，对于程云来说，重要的是，楚暮云知晓着他来到此地的目的，也知晓，复活席梦瑶的方法。
    “暮哥哥，我听。”程云强行压下了自身的激动，他张开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楚暮云知道了程云的答案，他的气势，为之一变，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小弟！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若你选择不听我的话，我将为你，做出选择！”程云面前的楚暮云，变成了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他所带的沧桑之色，一扫而光，此刻的楚暮云，才是真正楚暮云的模样，一如当年的器宇轩昂，从容不迫。
    “暮哥哥......”此时楚暮云，才是给了程云一丝熟悉的感觉，他知道，和他对话的，不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楚暮云。
    “小弟！我的时间不多！我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由我来为你承担这一切！部族的下落！东夷族族的崛起！人族的复兴！还有席梦瑶的复活！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可答应你，为你做到！你从此，将再也不用去背负！但我要封印你的记忆，让你沉睡！当你再次苏醒，你将发现，你所期望的世界，便是你所处的世界！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楚暮云所说，极为诱惑！程云此生修道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这几件事罢了，楚暮云既说有能力办到，程云便不会去怀疑，他对楚暮云的信任，一如年幼之时，但显然，楚暮云还有未尽之言，他还有第二个选择没有道出。
    “第二！由你亲自来完成，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由你来完成！我会帮你一部分，但不会帮你全部！若你选择了第二个选择，你成功的几率，不到万分之一！你若选择了第二，你可以知道，你不知道的一切！你将知道，为何，部族会失踪！我会行踪不明！席梦瑶为何会不入轮回！大禹王朝的兴衰起落！这一切的一切，你都将知晓！”楚暮云的第二个选择，同样说极具有诱惑力，若说第一个选择是让程云坐享其成，那第二个选择，便是给程云一个希望，一个机会！围绕自己的所有谜团，以及那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大禹王朝，他所疑惑的一切，都将向他揭开迷雾。
    “一旦选择，你便无法回头，也无法放弃！小弟，这一次你要慎重！”楚暮云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在程云的记忆之中，即便是遭遇了生死危机，楚暮云也未曾露出如此的严肃表情。
    “我希望你，选择第一个提议！由我，来为你完成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曾经同样让程云陷入到痛苦的抉择之中的，是绝天道尊的两个选择，只是当初的绝天道尊并不让程云信任，他所提出的条件，也不让程云相信，而如今，提出两个选择的，是程云的哥哥楚暮云，那个待他如果亲生兄长一般的楚暮云，这一次的选择，让程云更加艰难。
    “我选，第二个！我要知道一切！我要自己，亲手去完成我所背负的一切！”程云抬起头，目光和楚暮云相接触，他的选择，是第二个！他要得到那个希望，得到那个让自己再无遗憾的希望！
    “你的选择，还是一样......”楚暮云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已经将握住玉筒的手向着程云伸出。
    程云接过了玉筒，他知道，这玉筒，将是他的希望，将是为他解开一切的，希望。
    将神识探入到玉筒之中，当程云的神识从玉筒之中离开，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后，当他再次醒来，楚暮云已经不见踪影，结合楚暮云先前所说和从玉筒之中得知，程云知道，楚暮云在这轮回世界中的时间，到了。
    那玉筒，带给程云的震撼已经让程云无以复加，他甚至不再为了席梦瑶而去悲伤，他没有资格，没有时间再去悲伤。
    “如果再让我选，或许，我会选择第一个......”程云喃喃自语，看完了玉筒的他，仿佛是看破了一切，此刻的他，竟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暮哥哥说的对，我已经不能回头了......”程云慢慢的走出了南海，他身边的场景，渐渐地消散，他来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这不是我的冬天。”程云曾经在席梦瑶死去之后说过，他步入了人生的冬天，而如今，他亲口把自己所说否认。
    “若我愿，则如我愿！”
    “若汝愿，则如汝愿！”
    程云此刻所施展的永恒真灵之力，和以前似乎有了不同，但那不同，无法明言，唯有意会。
    “将我的记忆，封印！直至再见楚暮云！”程云对着永恒真灵，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在得知了一切之后，程云竟然选择了封印自己的记忆，轮回世界之中发生的一切，越发的不可思议。
    “我的冬天，尚未开始，现在，这是我的春天。”程云默默的留下来泪，他双手结出的印决，终是按下，他的记忆，在永恒真灵的运转下，被牢牢的封印住。
    当程云苏醒，他将离开轮回世界，他将忘记，在轮回世界中发生的一切，他也将忘记席梦瑶的存在，他将忘记，此刻为什么流泪。
    程云的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