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

    程云和周玄都是脸色微变，二人对着邋遢老者抱拳一拜，这老者显然也是一名修士，其修为要比程云二人高出不少，从其话语来看，他突兀出现，竟有点化二人的意思。
    “程云见过前辈！”
    “周玄见过前辈！”
    二人抱拳一拜之后，便是不知如何是好，那老者尚未将嘴里的鸡腿完全吞下，他们二人站立在原地，等待着老者。
    待老者吃完，他又拿起了扔到地面的那一幅画擦起了手掌和嘴巴上的油污，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之后，他径直走到了一张座椅之上，翘着二郎腿看向了二人。
    “程小子，你这圆圈，画的不错啊。”老者朝着四处观看了数眼，发现了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幅圆圈字画，他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晚辈随意而画，让前辈见笑了。”程云没有因此喜悦，他可不会认为这些残缺的圆圈，能够让老者看上眼。
    “圆画的还行，唯独道行浅了些，若是以此寻缘，寻上千年万载，也是毫无结果。”邋遢老者伸手取下了一幅圆圈画像看了看之后，微微摇头，对着程云说道。
    “前辈教训的是，晚辈修为和前辈相比，自然是浅薄。”程云点了点头，他尽管修为到了骄阳境中期，但他知晓，这份修为，在蛮荒之中已经可以称之为强者，但超过的人，还是数之不尽。
    邋遢老者拿起茶杯，将杯中的水。往手中的画卷泼去，画上的墨迹遇水则化，数息之后，那一道圆圈，已经完全的消失了踪迹。
    “嘿嘿，老头子没有墨。口水还是有的。”邋遢老者嘿嘿一笑，用手指沾了沾嘴唇，任何在那画纸上随意一画。
    他所画出的，同样是一个圆圈，这圆圈和程云的相比较，要更为饱满，同时也是没有了那细小的缺口。
    “你看老头子画的圆，怎么样？还有不要总叫老夫前辈，当人前辈。多半是要吃亏的！老夫曾有个浑名叫谪仙。”邋遢老者将画纸扔出，对着程云询问说道。
    程云一把接过了画纸，拿起在手中细细的查看起来，从那圆圈之中，隐隐的散发出一种让程云动心的气息，这气息，是完整的缘。
    “谪仙前辈技艺精湛，晚辈佩服。敢问这缘，是何物？”程云指着谪仙老者所画的圆。开口问道。
    “你问这圆啊，老头子路上碰到一个如你们二人这般的小娃娃，老夫不过是看他走错了路，将他拦下，他竟要用一个明晃晃的圆圈物事来打老夫，还好老夫跑得快啊！”谪仙拍了拍胸口。似乎对他所经历之事还心有余悸。
    程云听到谪仙所说之后，不明所以，他问的是缘，而谪仙却是说起了圆，他索性将神识探入到了那一幅画卷之中。
    一阵恍惚之后。程云从其中，看到了老者所经历的一幕。
    “小娃娃！老夫看你走错了路，要不要老夫为你指路，价格不贵！只要一个鸡腿！”谪仙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他的身旁走过了一个童子打扮的修士，那童子修为是骄阳境巅峰，也是走到了寻缘以突破圣魂境的这一步。
    “滚开！”童子修士似乎没有察觉出谪仙也是一名修士，只当他是来骗吃骗喝的老顽童，一声怒喝，将谪仙斥开。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老头子只想求个鸡腿，竟被这小娃娃给斥责了一番。”喃喃自语说着的同时，谪仙也是取出了一本账簿一样的典籍，他拿起一支笔，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在典籍上记下了数笔。
    ......
    以程云的修为和在缘法之上的些许造诣，他看出了那童子修士在寻缘一途上已是渐入歧途，若是他听从谪仙指点，或许还能回归正道，但他却是将谪仙当成了骗吃骗喝的骗子，错过了此次良机。
    “童子修士偶遇谪仙前辈，这是缘起，他独自离去，这是缘灭。”
    “童子修士渐入歧途而不自知，此为因，他无缘圣魂境，此为果。”
    “他将谪仙前辈当成了寻常的骗子，这是他种下的花，他因此而错过了一次被指点进入圣魂境的机会，这是由花开出的果。”
    程云心中不停思索，这一件事看似寻常，却是暗藏了三处因果，三处因果合为一体，便是谪仙和那童子修士的一道完整的缘。
    “谪仙前辈，这画，程某想收藏，还请前辈开个价。”程云将这一幅画卷收好，对着谪仙抱拳说道。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前辈，若你执意如此，卷入此宗因果的后果，你自行承担。”谪仙老者在此刻不复那不正经的嬉笑模样，他面上带着一丝严肃。
    “谪仙前辈若有恶意，绝不会点拨我和周玄二人，若是错过此次机会，只怕我突破到圣魂境的时间又要推迟许久！我不能错过！”程云心中迅速做了决定，他再次抱拳一拜。
    “前辈，你还未曾告诉晚辈，这画，怎么卖？”程云依旧是称呼着谪仙老者为前辈。
    谪仙老者那一丝严肃转瞬即逝，又是回复到了那玩世不恭的嬉笑样子，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嘿嘿一笑说道：“这画，便宜！一个鸡腿！”
    程云点头，他叫过了云无缺，吩咐他到酒店之中去买回谪仙所要的鸡腿。
    周玄见到程云和谪仙老者如此，他不是愚笨之人，思索片刻之后，他也是猜出谪仙老者是特意来点拨二人的。这机会程云不能错过，他自然也是不能错过。
    此时云无缺尚未归来，程云和谪仙的对话也是停止，周玄趁机上前一步，对着谪仙老者抱拳一拜说道：“前辈，晚辈周玄......”
    他尚未说完。谪仙老者便是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如同撒泼一般大声的摇起头来大声喊叫道：“我不听！我不听！老夫说过了，不要叫老夫前辈。”
    周玄此时目露尴尬之色，他看了看程云，他疑惑为何程云能够叫，而他却是不能。
    “不要看了，他是交了学费的！”似乎是看穿了周玄的心思，谪仙老者又是对着周玄大声说道。
    “谪仙前......谪仙，在下也可以交学费的！”周玄听到谪仙老者的话语。眼前一亮，立刻对着谪仙老者说道。
    谪仙老者郑重的摇了摇头道：“你如今尚未到达寻缘的时机，待你命格完整之后，再行寻缘之事吧，此时强求百害而无一利。”
    周玄闻言之后只能作罢，谪仙老者虽说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疯疯癫癫看似无理取闹的话语，但他也曾说出让周玄和程云二人折服的话语，对于谪仙老者。周玄依旧是保持着敬畏。
    云无缺已经将鸡腿取来，那鸡腿油光光。水滑滑，还冒出了丝丝香气，不过在场的四人都是修士，已经不需这种食物去果腹，程云三人都是对这鸡腿无动于衷，唯独谪仙老者双眼放出光芒。一把将那鸡腿拿过，大快朵颐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是一副怎么样的前辈高人模样。
    待谪仙老者将鸡腿吃完，他又看向了地面上程云的那一幅画卷，云无缺眉头微皱。他立刻拿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谪仙老者。
    “程小子，你画钱也给了！这画，就归你所有了！”谪仙老者伸出小拇指剔着牙，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多谢前辈。”程云抱拳致谢，将那画卷收入到了青光戒之中，他尝试画出了无数圆圈，均都是有着残缺，谪仙老者所画出的圆圈，是他所看到过的第一道代表缘的圆满之圆。
    此言说罢之后，楚云轩里，没有了其他的声响，唯有谪仙老者在吮手指的声音，看他那陶醉的模样，实在让人联想不到他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
    “怎么都不说话了？”谪仙老者见到其他人都是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不禁出声问道。
    程云和周玄二人相视一眼，他们都是希望谪仙老者能够在寻缘之路上指点一番，但偏偏谪仙老者一会是前辈高人，一会又是变成了贪吃的老顽童，让二人无可奈何。
    “晚辈寻缘无果，还请前辈指点一二。”最终还是程云出声打破了沉默，他抱拳一拜，对着谪仙老者说道。
    周玄此时也是看向了老者，显然也是和程云有着同样的期许。
    “指点？”谪仙老者此时似乎陷入到了迷茫之中，他疑惑的看向了程云和周玄。
    程云和周玄看到谪仙老者如此，竟心中同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他真的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
    “晚辈寻缘近十年，尚未寻到自身之缘，还请前辈指点晚辈一二，好让晚辈，能够早日寻到自身的缘！”程云停顿了片刻，再次对着谪仙老者提出了请求指点的话语。
    “原来你们两个支支吾吾，要说的，就是这个！”谪仙老者如同老糊涂了的老叟一样，他拍了拍头，仿佛恍然大悟。
    “正是，还请前辈指点，晚辈将感激不尽！”程云抱拳点头，周玄没有再称呼谪仙老者为前辈，但也是抱拳一拜，看向了谪仙老者。
    此时的谪仙老者仿佛又是回到了那个高深莫测的前辈高人模样，他在程云和周玄二人的头上轻轻地敲打了三下。
    “老夫见面之时便已经指点，你们二人，竟将老夫所说的当成了耳边风！气煞老夫！”谪仙老者说到此处又是敲打了数下。
    “你心境不够！经不起缘的历练，你寻个屁缘！”谪仙老者狠狠在周玄头上拍打了一下。
    “你修为不够！骄阳境中期！画个狗屁的缘！”他转过身去，又在程云的头上拍了一下。
    “你，还有你！”谪仙老者指向了周玄和程云二人。
    “晚辈在！”程云和周玄二人齐声说道。
    谪仙老者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太蠢了！老夫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缘！”
    程云和周玄二人闻言一喜，立刻抱拳一拜，齐声答谢。
    “谢个屁，当老头子傻吗？我就说被人叫前辈要吃亏的，你们两个记住了，一个鸡腿一个缘！先验货，后交款！”谪仙老者咬牙切齿，狠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