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

    大禹王宫，虚殿，禹王殿。
    这是禹王的宫殿，想要踏入这座宫殿，在大禹王朝之中的身份，最起码要是士族，寻常的子民，是没有资格踏入这座宫殿的，这是对大禹王朝领袖，第一任帝皇的尊重。
    在禹王殿的正中央处，有着一张金黄色的长椅，长椅下方的地面，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这地图所画，是蛮荒大地的九州四海，是大禹王朝的疆域。
    这张椅子，唯有禹王才能有资格去坐，坐上这椅子，便是代表将蛮荒的九州四海，踏在脚下。
    而此刻，已经有人坐在了椅子之上，这人，是姒文命。
    “我没有资格坐这个位子。”姒文命从长椅之上离开，自言自语，说出了自己没有资格坐这椅子的话语。
    “当初的是，是对的，但我没有错，我的梦想也没有，错的是这个世界......”姒文命站起身来，他看向了椅子身后的雕像，那是禹王的雕像。
    “他要来了......”姒文命转过身去，看向了宫殿之外，他察觉到了程云的到来。
    程云从魔祀之下离开，他徒步开始走向禹王殿，当初姒文命给他留下的地图，正是指向这禹王殿。
    他走入了禹王殿，刚一踏入，便是看到了姒文命。
    “你终于来了......”姒文命早已等待程云多时，他走出数步，看向程云。
    “你是谁！？”程云看着姒文命，他心中疑问极多。
    姒文命微微一笑，明明是少年模样的他，却是露出了一丝沧桑的气息。他缓缓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程云沉默不语，他不明白姒文命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后羿的传承者吧？你的身上，有他血脉的气息。”姒文命双目有神，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听到后羿这个名字之时。程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这是他隐藏极深的秘密，即便是水月族的族人，即便是他的暮哥哥，即便是他的师尊陈随云，也都是不知晓此事。
    后羿，便是东夷族的先祖，便是那个被尊称为羿皇的绝世强者，便是和程云一样。被蛮荒史诗记载，号称为落日者的伟大存在。
    “你是谁！？”被触及了心底最深的秘密，程云不由后退了数步，警惕的看着姒文命。
    “我叫，姒文命！”姒文命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他所说出的三个字，明显不是程云所想知晓的答案。
    “或许，你也可以叫我。大禹！”
    说出了大禹这两个字时，姒文命的气势瞬间便是发生了改变。他从清秀的少年模样，慢慢的变为了一个威严无比，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而看到这中年男子的模样之时，程云心中的震惊已经是无以复加。
    “禹王！？”程云惊声一呼，大禹便是大禹王朝的帝王。被尊称为禹王的伟大强者，大禹王朝的名字，也是因为大禹而得来！
    姒文命慢慢的走向了那一张金黄色的椅子，在程云惊讶的目光之中坐下，他看向了程云。眼神之中平淡如水。
    “东夷族后裔，子爵程云，拜见禹王！”这一张椅子，唯独禹王才能坐上，除了禹王，其他人一旦坐上，都是会被无数禁制和机关在瞬间击杀，如今程云面前的姒文命能够坐上这椅子，他定然是禹王大禹。
    “起来吧，我不他，也不是他，你拜的是他，不是我。”姒文命的样子渐渐地重新变回了清秀少年，似乎他对于这个模样更为喜欢。
    程云慢慢的站起身来，他心中的疑惑极多，他能够肯定面前的姒文命就是禹王，在姒文命露出中年男子模样的时候，程云的心中便是起了一股要跪拜要臣服的念头，能让身为子爵身为睚眦军军长的程云起这个念头的，也唯有大禹王朝的帝王大禹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所疑惑，你不必如此，我会将你想知道的一一告诉你。”姒文命话语平静，其老成的模样，和他的少年的容貌完全不相符合。
    “你是不是禹王？！”程云顿了顿，尽管他已经确认过，但他依旧想问这个问题，他想从姒文命的口中得到答案。
    “是，也不是！我和禹王，有着同样的魂魄，但我是我，他是他，或者你认为，我是他的分身，也是可以。”姒文命将答案说出。
    程云闻言之后，心中的疑惑少了一丝，他明白了先前姒文命所说是什么意思。
    “禹王陛下，有没有......有没有...”程云再次发问，他想询问禹王是否死去，但又觉得这样有所冒犯，故而支支吾吾。
    “他死了，但我还存在着。”姒文命话语平淡，仿佛他所说死去之人，是一个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人。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本尊死去，分身还能独活？”姒文命看到程云眉头紧锁，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程云凝重点头，这是他心中的疑惑之一。
    “大禹王朝尚未建立之时，我便和大禹分离开来，我为姒文命，他为大禹，我二人虽同出一体，拥有同样魂魄，但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他是他，我是我！”姒文命缓缓开口，将自己当年和大禹分离的事情说出。
    程云听到他所说之后，明白姒文命和禹王当初是以类似自己斩魂三分的方式分离，不过他们二人的分离，比起自己和木偶以及血脉分身的魂魄分离要更为彻底，姒文命和大禹。已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故而在大禹死后，姒文命依然可以存在。
    “大人和禹王陛下为何要分离？！”程云思索片刻，不知如何称呼姒文命，最后还是决定称其为大人。
    “因为梦想！”
    “因为我那金色的梦想！”
    提起此事，姒文命显然激动起来。他又再次提起了他那金色的梦想。
    程云闻言之后，心中不由震惊，他没有想到，二人的分离会是因为这种玄之又玄的理由。
    “我的梦想！让这蛮荒大地不再有无端的杀戮！让这九州四海都是安详和平！让所有的生灵都能拥有自己的梦想和真正的自由！让这蛮荒，强者有仁慈！弱者有尊严！”这是姒文命的梦想，闪烁金色光芒的梦想。
    “告诉我！你愿意拥有这样的梦想吗？！愿意继承这样的梦想吗？！”姒文命继续开口，向程云发问。
    “我愿意！”程云此时已是激动无比，他修道一生，肩负大禹王朝的复兴和人族的崛起。而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最终的目标，不也就是给人族带来和平和自由。
    “不仅仅是人族！巫族、妖族，还有诸多的异族，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和平和自由！每个种族都有好人，每个种族，都有坏人！只有该死的个人，没有该死的种族！我的梦想。是要万族和睦！是让这蛮荒，再无争端！我要让强者有仁慈。弱者有尊严！”姒文命站起身来，他目光之中的坚定流露，任谁看到都会自惭形愧。
    “你愿意吗？！这样伟大的梦想！你愿意吗？！你愿意去继承！去实现吗？！”姒文命看向了程云，他早已向程云提起过他的金色梦想，他想让程云去实现去继承他的金色梦想。
    程云犹豫了，迟疑了。若是姒文命的梦想是给人族带来繁荣昌盛，给人族的族人带来自由和梦想，他毫不犹豫会去答应姒文命，他会继承，会实现这个梦想。这和他现在努力要做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如今姒文命所说，却是要给蛮荒的所有种族带来繁荣昌盛，带来自由和梦想，这使得程云，不由的迟疑，他从出生开始，看到的就是人族和其他种族的争斗和杀戮，人族和异族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和平可言，一旦见面，便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程云所背负的，是人族和大禹王朝的复兴，是东夷族的再次崛起，若是要完成这样的宏伟愿望，必然要沾染无数异族的鲜血，甚至是同为人族族人的无数鲜血！姒文命的梦想，和程云所要做的，几乎是水火不容。
    “我......”程云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沉默的望着姒文命，没有开口。
    “你不愿意，对不对？！”姒文命似乎早已猜到了程云会这样，他神色如常，对着程云问道。
    “大人，我所背负的，是人族的复兴，是大禹王朝的再度崛起，如同大人这般宏伟的愿望，我没有能力做到！”程云想了想，还是出言回答了姒文命。
    “你的选择，和当年的他一样！也和我所猜想的一样。”姒文命没有因为程云所说而不悦，他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看向程云。
    “我问你！”
    “若异族无害！若异族之中的坏人全部死去！若人族和异族能够和平相处！若蛮荒的所有种族都可互帮互助！若这蛮荒大地的所有生灵，都有自己的尊严和梦想，都拥有守护尊严和梦想的力量！强者都有仁慈！弱者都有尊严！这样的世界，你愿不愿意看到！？”姒文命字字珠玑，听的程云心中一惊。
    “这样的蛮荒，这样的世界......我当然是愿意看到，但......”程云不知如何回答了，他觉得姒文命所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什么！？你之所以说但是，便是因为你的信念而不够！你的力量还不够！若你拥有实现梦想的力量，拥有能够守护梦想的力量，你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蛮荒之中，异族和人族之中的恶人数不胜数！若是将他们都杀尽！这世间可还有恶！？若是将所有种族之中挑起争端的生灵都是杀尽！这蛮荒，可还有争端！？若是将所有破坏他人梦想，践踏他人尊严的人给杀尽！这世界的生灵，会不会拥有真正的梦想和自由！？”
    “无论人族异族，强者有仁慈，弱者有尊严，这便是我的梦想！闪耀金色光芒的梦想！”
    “若有一人阻拦我的梦想！便杀一人！”
    “若全世界都和我的梦想为敌，那灭世，又有何妨？！”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世界已是污浊一片！那我便亲手将这污浊洗净！让这世界，污而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