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

    西贺牛州，幽州。
    这里是北汉的王城，泰来楼，是北汉王城洛阳城之中最为豪华的酒店。
    被仙人喝过的酒，和被仙人画过的画，是泰来楼能够成为洛阳城，乃至是北汉、大秦、南蜀三个帝国之中的第一酒楼，正是因为这两件东西。
    “泰来楼王掌柜的酒，那可是传了数百年！当年可是被画仙称赞过的！”
    “这壁上的画，可是当年那位画仙亲手所画！如今可是难得一见了！唯独在这泰来楼之中能够见到。”
    在北汉的洛阳城之中，一直流传着关于画仙的传说，传说中，数百年前，有位画仙在洛阳城之中出现，这位画仙脾气古怪，唯有两个爱好，一是画，一是酒。
    画，是画仙亲手所画，每一幅画价值万金，一金不多，一金不少，而且只卖有缘之人，若无缘，即便是出价十万金，那位画仙也是不卖。
    酒，是泰来楼的酒，此酒名为万里飘香，乃是洛阳城的第一名酒，自从被画仙称赞过之后，便是洛阳城之中人人都爱的绝好佳酿。
    泰来楼附近的一条街道，已经被泰来楼的王掌柜给全部盘了下来，泰来楼的生意太好，只有这样才是能够满足洛阳城之中络绎不绝的客人。
    而这一条街道的对面，无一不是生意极好，装潢奢华的大店，唯独有一家小小的书画店，在这街道之中十分显眼，这一家店铺。名为楚云轩。
    “掌柜的，敢问这店中的画，怎么卖？”楚云轩之中，出现了一个被青纱蒙面的女子，这女子的容貌被遮盖住，但却更增添一抹朦胧的美意。加上她所穿衣物淡雅别致，仿佛出尘的仙女。
    “不卖！不卖！这画只看不卖，若要看画，一个铜子！”掌柜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他姓白，是一个屡考不中的落魄老书生，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钱罐，示意女子将看画的一文钱留下。
    那女子将一块金子取出，放到了钱罐之中。兴许是听到了金子落入钱罐之中的异常声响，白掌柜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女子。
    “咦！？”白掌柜见到女子之时，心中一惊，他虽看不到女子的容貌，却是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楚云轩之中，有一幅画和这女子十分相似。
    “姑娘。你稍等！”白掌柜站起身来，他走入了内堂之中取出了一幅画卷。在女子的面前展开。
    画卷展开，出现的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这女子的气质非凡，细细看去，竟会生出奇异的感觉，会感觉。这个画中的美艳女子，和面前青纱蒙面之人，有着**分的相似！
    “啊！”蒙面女子看到这画卷之时，不禁轻呼一声，她将画卷捧起。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他没有忘记我......”蒙面女子扯下了蒙面的青纱，当她露出容貌之时，白掌柜已然震惊，这女子和画卷之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而在此时，楚云轩之中，又是走入了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男子，他的身旁，有着一个穿着黑色衣物仿若仆人的青年。
    “我想你忘了我，你却没有忘。”青年男子正是程云，他身旁的黑衣人，也就是云无缺。
    出现在楚云轩店铺之中的女子，是当年的尹青萍。
    “你姓什么？”程云越过了尹青萍，走到了柜台前，对着白掌柜问道。
    “白......我姓白”程云出现之后，白掌柜便是表现的不知所措起来，他虽然年迈，但却没有糊涂，他看了数眼就是想起了程云便是传说中的画仙，面对这个传说中的画仙，他显的有些慌张。
    “白，当年的掌柜，也是姓白......”程云回忆起了当初将楚云轩交给他的白孝儒，不由感慨。
    “走吧。”程云轻声开口，这句话，是对尹青萍所说。
    程云朝着店铺之外走去，只是跨出一步，便已经消失，下一次出现，已经是在泰来楼之中。
    尹青萍再次蒙上青纱，拿起了那一幅画，也是跟随程云进入到了泰来楼之中，只留下了震惊无比的白掌柜。
    “仙人！仙人！”白掌柜看着三人离去，再次确定了传说并非虚假，他的祖爷爷曾留下了遗言，说这辈子最为骄傲之事便是将一家店铺转给了一位仙人，起先白掌柜以为只是祖爷爷老糊涂，如今，他却是相信了。
    泰来楼之中，程云径直走上了二楼，一个店小二走过来想要将程云拦住，二楼之上的雅间，都是为了达官贵人准备，寻常的客人，泰来楼一般是不会将二楼对其开放的。
    店小二刚想要将程云拦住，就是被正在记账的王掌柜给挥手斥退。
    “程掌柜！”王掌柜迟疑了片刻，然后上前一步，叫住了程云。
    “我要喝酒。”程云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如今泰来楼的王掌柜，和当初的王掌柜，有着几分的相似，显然是当年王掌柜的后人。
    王掌柜点头，他在程云走入泰来楼之时，就是看出了程云便是当年给先祖留下福泽的仙人，他立刻吩咐了下去，让店小二将酒菜送到二楼的雅间。
    二楼之中，有着数处典雅别致的隔间，但最大最好的那一处，却是始终为了程云而留，上百年的时间里，从未接待过其他的客人。
    “程掌柜，这还是当年的酒。我爹爹和爷爷都特地交代过要给您留下。”王掌柜微微笑着，亲自为程云和尹青萍倒上了一杯酒。
    程云拿起酒杯，将酒杯之中的酒液喝尽，这酒，依旧是当年的万里飘香，没有着丝毫的变化。
    “你有心了。”程云放下酒杯。这万里飘香历经百年时间而不变，显然是泰来楼一代代掌柜尽心尽力所为。
    “你先下去吧，这酒坛里的酒，你每一缸酒里滴上一滴就好。”程云从青光戒之中取出了一个酒坛，这酒坛之中，是从大禹王宫虚殿的酒窖里取出，他又是为泰来楼留下了一坛酒。
    “多谢！多谢！”王掌柜抱起了酒坛，连忙对着程云鞠躬道谢，这些年来泰来楼的生意兴隆昌盛和程云当初留下的寒灵酒有着不小的关系。
    王掌柜退出了雅间。顺手关上了房门，将三人留下。
    程云一拍青光戒，魔祀从其中飞出，云无缺识趣的钻入到了魔祀之中，让程云和尹青萍单独相处。
    “我当年给了你逆命的机会，你为何还要踏入修道一途，为何自寻烦恼。”程云为自己倒上了酒，一口喝尽。看向了尹青萍。
    当年突然间出现的尹青萍，是天道意志安排之下和程云有缘之人。程云施展逆命之术，将尹青萍的命运逆转，使得她脱离了这样的命运，而如今尹青萍再次出现，历经数百年不死不老，显然是成为了修士。
    “我想见你。”尹青萍眼中含情脉脉。看向程云的眼神如同看向自己的情郎。
    “你对我的情，不过是天道意志强加而已，你于我，根本没有情分。”程云神色不变，依旧在自顾自的喝着酒。
    “不。你已将天道意志强加给我的命运逆转，此刻我对你的情，不是被强加，是我自愿！”尹青萍似乎是害怕程云误会了什么，迅速的解释说道。
    程云没有说话，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万里飘香，在许久之后，才是看向尹青萍。
    “你和我，没有缘分。”程云摇了摇头，他对面前的尹青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当初为她出手逆命，也不过是不愿看到她在天道意志的操控下生活。
    “这枯木龙吟，就是你和我的缘，今日你我相见，也是你和我的缘！你怎能说，你我无缘？”尹青萍取出了程云相送的枯木龙吟，细声说道。
    “你的修为太弱了，对我来说，只是拖累。”程云不知为何，不愿去和尹青萍谈论情分，他索性是说出了尹青萍修为不够的话语，希望以此敷衍尹青萍。
    “若要不拖累你，要什么修为？”尹青萍收起枯木龙吟，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望着程云，眼中满是期待。
    “圣魂境巅峰。”程云又是喝下了一口酒液，如今的尹青萍不过是凝星境的小修罢了，圣魂境距离她来说，是遥不可及之物，他希望尹青萍知难而退。
    尹青萍闻言之后，低头沉吟，许久之后抬起头问道：“是否当我修为到达圣魂境巅峰，你就能和我结成道侣？”
    程云微微一笑，他对于尹青萍并没有什么情分，尽管尹青萍容貌绝美，也是气质不凡，但他的的确确，对尹青萍没有一丝的情分。
    “若你到达圣魂境巅峰，我可为你我测缘，若你我当真有缘，我便顺了你我的缘。”程云心中暗自一笑，他的师尊陈随云号称云尊，等到尹青萍修为到达圣魂境巅峰，他的缘法，也能得到陈随云的数成水平，届时有没有缘，都是程云说了算。
    “此话当真！？”尹青萍眼中神采奕奕，似乎对程云所说抱了极大的期望。
    程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后悔，他如今已经不是年少无知之人，以他看来，尹青萍似乎是真的动了情。
    “想必是她尚未修道之前，见到了我骄阳境修为的厉害，所以才是恋恋不忘，将那崇拜当成了爱慕吧，或许过上些日子等她修为增长了些，便会清楚对我根本没有情分吧。”程云暗自摇了摇头，他希望尹青萍真的如他所猜想这般。
    “这一道心魔，送你防身了。”程云站起身来，从青光戒里的魔祀之中取出了一道云无缺炼化之后的心魔，强行将其神智抹去之后，和一道传讯符一起交给尹青萍，只要尹青萍将神识留在这心魔之上，就能够获得一个骄阳境巅峰心魔的仆从，如此一来，尹青萍极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极为安全。
    程云身子一动，在瞬息间已经离开了泰来楼，他此番回到洛阳城，只不过是是想在成就圣魂境之前，在此处散散心，见见当年的场景罢了，却是没有想到，遇上了一个对他生出了情愫的尹青萍。
    对于尹青萍，程云并没有厌恶，但他也不知晓，为何在尹青萍说要和自己结为道侣之时，自己心中会猛然一痛，这句话刺痛了他，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尹青萍，唯有逃避。
    “接下来，我便要去往陸州了。”程云压下心间的思绪，他看向了北方，那是北俱芦洲的土地，在那里，也是有着他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