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血燃烧Ⅱ

    “我……我那是兜风……嘿嘿……兜风而已！”程霏霏尴尬地笑了笑，一脸赖皮的样子。
    程箐箐面sè沉了下来：“霏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如果你实在觉得无聊，你就找份工作！或者是干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你没事儿干嘛老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还飙车，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生命安全？啊？”
    程箐箐不愧是记者，一连串炮弹似的发问，炸得潇潜脑袋发晕。
    程霏霏像是被程箐箐给训斥习惯了，本身都具有免疫能力了，她大口大口吃着锅里的海鲜，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老爸还啰嗦呢？”
    “我啰嗦？你若是听我半句，我也不会这么啰嗦！”程箐箐说。
    程霏霏道：“我说姐，我又没你那么高的文化，也没有你那么高的追求，你要我做什么呢？老爸天天把我当犯人一样的关在家里，我再不出来晃一晃，整个人都发霉了，你知道吗？要是哪天我一觉醒来，咪咪上长出两个蘑菇那可就好玩了！”
    “噗！”程霏霏这话让潇潜一口酒就笑喷了出来，咪咪上长蘑菇，新奇！
    程箐箐不好意思地瞪了程霏霏一眼：“口没遮拦，说些什么呢！”
    程霏霏道：“对了，姐，你什么时候还是回去看看老爸吧？”
    程箐箐怔了怔，随即道：“不了！最近台湾大选，我很忙！”说着，自顾自地低下头吃东西。
    程霏霏道：“姐，你这是在逃避！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老是和老爸过不去，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你爸爸呀？你都快两年没回家了……”
    “别说了！”程箐箐打断了程霏霏的话茬：“不是我和老爸过不去！是我的人生轨迹和程家的人生轨迹压根就接不上轨！我厌倦打打杀杀的江湖，我只想寻找一方净土，平平淡淡的过属于我的生活！”
    “属于你的生活？”程霏霏辩驳道：“可是你要知道，他永远是你老爸！”
    “我知道！”程箐箐忽然提高了分贝，然后语气又软了下来：“老爸，他还好吧？”
    “还行！死不了！”程霏霏说。
    潇潜被夹杂程氏两姐妹的中间，一句话也chā不上来。那是她们的家事，他也不好发表议论。不过从两人的对话中，潇潜大概猜测出，程氏姐妹的老爸可能是混江湖的，程箐箐不愿意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一个人离开了家里，不愿意再回去。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吧，不打扰你们约会了！”程霏霏站起身来，冲潇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对着程箐箐诡秘的笑了笑。
    程箐箐的俏脸唰地就红了：“你路上当心点！”
    “知道了！”程霏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第四十一章 黑道不归路
    “哎，你怎么不说话呀？”程箐箐突然问潇潜。w Ｗ W、 ｑb五。ｃ0ｍ \
    潇潜愣了愣，“我……我这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吗？”
    “呵呵！”程箐箐轻轻笑了笑，“别介意，我和我妹经常这样争吵的！其实我们的感情很要好！”
    “嗯！看得出来！”潇潜说。
    程箐箐望着潇潜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妹让我回去看我爸，我都不愿意回去？”
    潇潜道：“这个不能以点概面，我想你兴许有什么不愿意说得苦衷吧！”
    程箐箐点点头道：“没错！看来你很懂我！来，干一杯！”
    程箐箐仰脖喝了半杯红酒，雪白的脸颊上顿时飞起了两抹红晕。她放下酒杯，缓缓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出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那时候家里一贫如洗，但是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我就感觉很幸福。后来我爸爸为了挣钱养家，开始加入了黑社会，从最先开始的看场子，到聚众斗殴，爸爸的黑道地位在一步一步的攀升。
    后来，他成为了一个小头目，家里也积蓄了一笔钱。妈妈劝爸爸脱离黑道，用这笔钱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那时候，爸爸已经完全沉浸在名利里面去了，他没有听妈妈的劝告，反而变本加厉的向他的黑道目标奋斗。正是由于爸爸这种不顾及家人的奋斗，最后害死了我妈妈！”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箐箐停了下来，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潇潜叹了口气，递给程箐箐一张纸巾。
    程箐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是亲眼看见我妈妈被仇家给砍死的！我爸的黑道之路得罪了不少人，那晚仇人闯进了我们家里。妈妈把我和妹妹藏在衣柜里面，那时候我才只有六岁，妹妹才四岁，我们两个躲在衣柜里面，听见妈妈的惨叫声，吓得一个劲地哆嗦。透过衣柜的缝隙，我们看见，妈妈浑身浴血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被人砍了二十多刀，二十多刀呀！”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别太伤心了！”潇潜安慰着程箐箐。
    程箐箐又干了半杯酒，接着道：“从那以后，我便恨死了我爸爸！我始终无法忘记妈妈惨死的画面，如果不是我爸，我妈就不会死，而且死的那样凄惨！大概爸爸可能也觉得内疚，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没有娶别的nv人。说实话，他对我们两姐妹很好，给我们所有想要的东西。但是，失去的母爱，他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的。见惯了太多的血腥厮杀，我只想远远的离开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家，去寻找一处属于我自己的干净地方。
    我讨厌腥风血雨的江湖，所以我拼命的读书，尽最大努力摆脱我的家庭。我不想回去，是因为我憎恶那个家，也可以说，我对我爸还存有恨意！”
    “嗯！我能够懂得你的心情！”潇潜说。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真的做错了？还是……”程箐箐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chōu搐着：“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
    半晌，等到程箐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还挂着一些晶莹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水滴还是泪珠。
    潇潜道：“箐箐，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程箐箐说：“你说吧！”
    潇潜点点头道：“其实你爸爸有句话说得是很对的，一旦踏入黑道，要想漂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一入黑道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很多东西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而是黑道的生存法则！”潇潜说完这话，静静地看着程箐箐。
    程箐箐的神sè有些讶然，潇潜这话就像醍醐灌顶一样的汇入她的脑海。让她这么多年以来的固执，仿佛在刹那间崩塌。其实仔细想一想，爸爸当年之所以会踏入黑道，不也是为了抚养她们，不也是为了支撑起整个家庭吗？潇潜所说的没有错，那时候爸爸即使想要退出黑道江湖，但是江湖中的那些仇家会放过他，各个帮派会放过他吗？如果离开了社团的庇护，只怕他更加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想到这里，程箐箐的心里仿佛有一块堵着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她突然就释然了，这么多年以来对爸爸的憎恨，忽然间就转化成了一种思念。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种迫切想要回去看看爸爸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愈发的狂热强烈起来。
    “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话，还请你不要介意！”潇潜说。
    “没有！你说的很对！潇潜，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心结，谢谢你替我解开了！真的谢谢你！”程箐箐激动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每个欢庆的节日里，程箐箐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nv子，她依然会想念她的家，想念妹妹，想念爸爸，想念逝去的母亲。其实两年来，她就在台北，根本就未曾远离这个家，但是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自己不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中，和自己的亲人团聚。她也想，有一天，她能够像别的nv孩一样，下班之后，或者是逢年过节，飞奔回那个家，那个属于自己真正的家。
    看着程箐箐脸sè闪烁的神sè，潇潜仿佛已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对她说道：“如果你想回家的话就回去吧，在外面一个人漂泊了那么久，也该歇歇了！”
    程箐箐噌地站了起来，双手握住潇潜的手道：“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潇潜问。
    “送我回家！”程箐箐一把拉着潇潜朝收银台走去。
    潇潜一口鱿鱼还卡在喉头，赶紧吞了一杯酒才咽了下去。
    结账离开的时候，服务员塞给潇潜一张纸条：“刚才一位程小姐给你的！”
    “这程霏霏搞什么名堂？”潇潜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下面还写着一排小字：“笨蛋，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今晚12点之前等不到你的电话，明天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从台北给找出来，碎尸万段！”这段话的后面还画了一个骷髅头，潇潜无奈地笑了笑，随手将纸条揣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