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婢上龙床

第34章


  见劝阻无效,风吹柳也就不再提了,反正有百官在前,他何必做坏人,和皇上维持友好才是为臣之道。
  他笑笑地没多谈,不久便离去了。
  在他走后,一脸悲壮的于芊芊在御书房外伸直颈子探头探脑,似要探看皇上的身边是否有人。
  她探了头又缩回,一会儿又把脑袋瓜子往上昂,犹豫不决地想打退堂鼓。
  前朝闹得不可开交的立后风波她知之甚详,有绯衣这号女暗卫,朝中发生的诸事她第一时间就能知晓了,并且从中分析出新皇帝的为难,他在皇位与情爱中只能择一。
  不过她不是兰妃,不会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身为皇上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拥有现代灵魂的她做不到与人共夫,她想是时候了,不是不爱,而是爱不起,她的男人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她必须有所取舍。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进来。”看到芙蓉色身影一晃而过,脸色冷凝的南怀齐展开宠溺笑意。
  “偷人。”一蹦一跳的,于芊芊随兴的举止不像深闺娇养的大家千金,却透着一丝怡然自得。
  “偷什么人?”他打趣。
  “偷皇上。”把他打包带出宫。
  他失笑,“皇上带不走。”
  “带不走就留着呗!这么大的行李扛不动,太重了。”若有哆啦A梦的缩小灯就能把他缩小,装在小箱笼里了。
  “行李?”炯亮的黑眸骤地眯成线。
  “我想出宫。”她以为她说不出口,没想到嘴巴一张,沈淀了数日的话语顺利无比的溜出。
  “朕不许。”如果连她都走了,他当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
  “你不许是你的事,我不要留在皇宫,太闷了。”远观四面墙,近看还是墙,她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南怀齐心头发软地将她拉近,轻拥入怀。
  “是不是听到什么不顺耳的传闻,不用理会,朕自会处理。”“朕?”她苦笑,反手将他抱得更紧。
  “你是朕,已不是我所爱的晋王,有些我以前能对你做的事,现在不行,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面对你,我调适不过来,很困扰。”“朕……我还是我,是爱你入骨的南怀齐,不论我的身分上有何转变,还是一心恋着你的男人。”他的心不变,依旧对她情有独锺,谁也取代不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你是皇上了,我不能对着你胡闹,也不能说出不敬的话,见你一回就要跪一回,不然又要有人说我不懂规矩,连个小爆女都比我懂得宫中礼仪。”她可以学,但那不是她的本性。
  “芊芊……”
  于芊芊以藕白小手捂住他嘴巴,“我不是不爱你了,只是我不适合宫里的生活,我搬出宫居住,你还是能来找我,我们还能一起谈天说地,把家里的小丫头逗得哇哇大叫。”“这是你的决定?”他骤地收紧双臂。
  很困难地,她点了点头。“是。”
  “好,我会给你一座宅邸,你安心的住在里面,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有空就去看你,你要乖,不准乱跑。”他还是让他的女人受了委屈,真该死。
  鼻头一涩,她眼眶泛红,“好。”
  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也如她所愿,可是他的点头同意却让她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胸口快要爆开。
  “咦!二娘子,快来瞧瞧,这是什么呀!看来小巧可爱,真精致,上头的图纹也没见过,是凤凰吗?”“啊!真的很漂亮,像凤又不像,尾巴长长的,都拖地了,五彩缤纷煞是好看……”“怎么打不开,这是一只匣子吧!看着轻巧,不过颇有重量,要拿来装什么呀?”一家新开的“巧连锁”矗立在平时少人走动的平康坊,原来这是一条没没无闻的小巷子,住户不多,也不是人来人往的闹市,铺子开没几间,连狗路过都懒得来撒泡尿。
  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自从在王寡妇家开了间新铺子,一开始是没什么人上门,可没过几日几个私塾学子无意间发现这间店,随意进去逛了一下,一见到架子上卖的东西就迷住了,三、两天便过去逛一逛,看有无新品。
第三十七章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不但摇着折扇的文人名士常出入,新辟的仕女区也有名门贵妇、世族千金来光顾,就连一般市井小民也来得,不分贵贱。
  店里简直可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如潮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几乎整日没断过,店中人手差点有点支应不了,来不及训练口才好的伙计,只好掌柜顶上。
  所幸有远见的东家早些时日买下左邻右舍的房子,把生意兴旺的铺子又扩充了一倍,盖成了三层楼的格局,每一层楼卖的货物都不尽相同,也有等次之分和包厢,男女分间。
  铺子后边分成两处不同的用处,一边是作坊,专做铺面上的成货,一边是出入便利的院落,住着东家本人和其带来的婢仆,居家和店面是连在一起的,方便管理。
  “这叫珠宝盒,上面的图样是雉鸟,有着七彩羽毛和长长的尾羽,生长在长年不下雪的温暖南方,你看,这镶嵌成眼珠子的珠海珍贝是开关,按下去再往右扭就开了。”一名身着浅藕色上等衣裙的美丽女子正比着匣上花纹,热心地向着来客解说,她眉目如画,眼若点漆,朱唇含丹,纤纤藕臂如破土的春笋般雪嫩白皙。
  这是一间专卖珠宝盒、木制保险箱和各式各样锁头的店铺,连不常见的鲁班锁、九转环、七巧板也有,考验人的手巧和智慧,不少人就专为了解锁而来,乐此不疲。
  珠宝盒和锁头较为人所熟知,保险箱、保险柜就少见了,原本打算用铜和白铁打造,但是顾及这两样是兵器打铸的原料,得之不易,而且价格昂贵又沉重,一般百姓买不起,所以也有用香楠、紫檀、花梨、香樟、侧柏、松木等木刨裁成方盒的,轻巧多了。
  “真的呐!开了,我刚弄了老半天不得诀窍,原来窍门在这儿!真灵巧……啊!这是……好光滑,能看得好清楚,可又不是铜镜……”她眉尾有颗痣,她怎么不晓得?小小的一点像蚊子血。
  “这也是镜子,不过做了,番处理和打磨,比铜镜的映像更清晰,这珠宝盒是可以上下挪移,底下有分七、八个小方格,环戒、耳坠子、银链子、金镯子都可二摆放……若有更贵重之物也不必烦心,将上层格子往上一提,下头还有个暗匣……不不不,不是直接开,而是倒过来……”“啊!又是一个匣面,是海棠花图样,这花也雕得太精致了,花朵像是镶上去似……”“没错,这是一个双面匣,从外观看来是个华美精绘的首饰盒,可是它能用双面摆放,不论是上还是下皆可当一厘子使用,旁人不易察觉是两面的,而且开锁也是一门学问……”要运用到算术、光学、天文学和技术性层面的专精技巧,里头更精巧,令人赞叹其巧思,外面要独特,花纹不重复,每一个锁头不只一把钥匙,有时得一钥三用才能开锁。
  这些东西都是别的铺子买不到也仿效不来的,多少古人累积而来的智慧,加上现代工艺融合而成,就算教个学徒要出师也要三年五载,其中的窍门更要靠天分领悟。
  “主子、主子,不好了,外头出大事了,你别弄这些小玩意儿了,出大事了,皇……黄公子他……”“喧暗呼呼的成什么样,先喝口水喘口气,别惊着了客人。”都不小了,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似的毛毛躁躁。
  貌美如花的东家向眼前的客人告罪,招来另一名嘴甜的伙计招呼客人。
  这位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请旨出宫的于芊芊。
  “不喝了,奴婢这是气的,为主子你气愤不平,枉主子明里暗里为那位……黄公子做了多少事,他没放在心上还这般对你,奴婢真的很生气,想去砸他家大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歪了下人也长不直,在于芊芊为人随和,没有尊卑之分的性子下,耳濡目染的红莲也学了她三分脾性,变得又泼又悍,还得理不饶人,一张嘴巴骂起人来是成串的,还不咬舌。
  在危急中给人一口饭吃,犹胜在富贵时给人华衣美食,饿得奄奄一息的红莲自从被路过的于芊芊救起后,她心中认定的主子只有一个,忠心得没有人可以撼动。
  什么皇上不皇上的,只要欺负了主子,给她家主子受了委屈,她照样指着鼻子骂,即使会掉脑袋也在所不惜,她的命本来就是主子给的,不过再还回去而已,不算什么。
  “你敢去砸?还没走到人家门口就被拦下来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另一道冷冷的轻诮随一身绯裳的身影飘入。
  进了内室,几个容貌或绝美、或清妍、或秀丽的女子围坐在花梨木打造的弧形月牙桌边,坐着的是铺上绒垫,一体成形的半圆长椅,能躺能坐像卧榻,两侧各有靠手,椅背塞了棉花,躺卧十分舒适,又叫贵妃榻。
  这也是于芊芊的杰作,她特意画了基本图形让匠人依图造了出来的,虽然和她所盼望的沙发有所差距,但是聊胜于无,也算是现时工匠手艺的一大突破。
  “我就说说嘛!你干么不让我出口气,砸不了门,好歹骂两句也好,我这会气得快呕出血了。”气呼呼的红莲红了眼,两只小粉拳愤愤地朝半空挥呀挥的,颇有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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