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苔被猫吃了

    一百九十三
    m国时间下午三点半左右，晨歌被推入手术间。
    在这边手术，亲人是可以在病房里面等候的，温婉柔进去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晨歌说不用怕，他会一直在他身边，结果刚进了手术室还没两分钟他手心就开始盗汗，最后旁边的护士都看不下眼了，把帘子拉上了，让他在旁边角落的椅子上呆着。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西洋那头，温爸爸跟温妈妈也没少折腾。
    晨歌跟温婉柔前往m国的那天晚上，他们俩就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晨妈妈。当然他们并没有一开口就说他们两个是温婉柔的父母，想要跟他们谈论一下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如果晨歌的手术成功还好，万一不成功，那两个孩子回来之后，或者只有一个回来了，肯定要出问题的。温婉柔真是让他们夫妻俩操碎了心，这种事不得不提防着，不然又变成几年前那样子，温妈妈真怕温婷茹一生气把儿子送去疗养院里面待着等死去了。
    晨爸爸是不管事的，听说要双方父母晚上吃顿饭，趁晨妈妈没注意就溜出去去茶楼那边打牌玩，晨妈妈面对几十年都这样的丈夫很无奈，心中又还担心着晨歌的病情，就算是再怎么不想过去，踟蹰了半天，还是掐着点进入餐厅。
    温妈妈看见看见晨妈妈连忙站起来，很热情地问道：“您就是晨歌的妈妈吧？您好，我是温婉柔的母亲，这是我的丈夫温婷茹。”
    晨妈妈对他们勉强的露出微笑，将包放在座位旁边，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温婷茹干咳一声，说道：“其实这次特意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令子现在想必应该快进行手术了，不知道他们和你说了是得了什么病吗？”
    晨妈妈点点头，道：“说了，他说是脑癌，不过具体的我也没问清楚，他说只是手术摘除就好了，唉，这孩子……”
    温婷茹看向温妈妈，温妈妈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温婷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了解为什么亲家在孩子病的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还对他们爱理不理的，一副不是很同意晨歌跟温婉柔在一起的样子，心念一转，嘴上说道：“其实您的心理我们是很了解的，但孩子现在病成这个样子，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和孩子好好谈一谈吧。”
    晨妈妈听他这么说，瞬间紧张起来，问道：“什么叫做‘病成这个样子’？晨歌的病很严重吗？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和我说实话，您别敷衍我，跟我说下吧，不然我心里面实在是不安稳。”
    温婷茹推了温妈妈一下，温妈妈连忙过来打圆场，说道：“您误会了。晨歌的病还好，并没有很严重，我们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就不要让两个孩子为这种事情担忧了，晨歌回来之后也是要养病的，我家柔柔肯定是要陪着他，说实在的，您从这件事情上也可以看清我们家孩子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听到晨歌的病没有大碍，晨妈妈松口气，说道：“唉，我也是见过温婉柔的，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但是这种事情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赞同，难道你们知道你家孩子喜欢晨歌的时候，你们会非常满意么……如果不是他现在生病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在一起的，所以我在这里也表个态吧，我希望等他们回来之后就把晨歌接回来，以后也别让他们两个见面了，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生疏了，你们说是不是？”
    温妈妈忍不住苦笑，她就怕亲家是这个反映，才提前拉着温婷茹过来，说道：“其实我们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不过看着孩子那么伤心，谁的孩子谁不心疼呀，时间长了我们也就同意了。”
    “你们怎么同意呢？”晨妈妈不赞同的说道：“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现在没什么，但是以后呢？他们两个人没办法结婚，法律不承认，以后老了，连给他们养老的孩子都没有，他们要怎么生活？既然是为他们好，那就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对他们好。”
    温妈妈虽然心知晨歌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耐着性子试着解释，道：“其实他们是可以结婚的，c国不承认，但是国外是同意的，还有养老问题，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晨妈妈被她的抢白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反驳道：“晨歌身体又没有毛病，为什么要领养孩子？娶妻生子难道不好吗？”
    “您先别激动，”温妈妈看着对方的样子心中一阵理亏，晨歌肯定是被他儿子掰弯的，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继续说道：“但您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情谁都说不清的，而且宜疏不宜堵，咱们硬着来，他们反而感情会越来越好，再加上晨歌这边手术刚结束，您也是不想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对吧？”
    “您的意思是？”晨妈妈问道。
    温婷茹开口道：“我们是想，倒不如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再怎么不同意，也先放一放，先让表面上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要等到晨歌的病养好再说。”
    晨妈妈沉思片刻，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让我儿子和你家儿子在一起，是不是？”
    “都说天下父母心，”温妈妈看她这个依然顽固不化的样子，语气中就带上了几份真挚，道：“咱们都是希望孩子能幸福平安的度过一生的，您也是想让他好，那怎么就不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呢？”
    “这不是对他们好。”晨妈妈依然坚持己见，道：“我的儿子我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跟风喜欢个男人的人，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别说了，我不是一个会欠人人情的人，您家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会报答的，也是真的很感谢你们，但是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
    温妈妈还想再劝，但是温婷茹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之所以过来，就是想让晨妈妈同意——如果温婉柔抱着一堆骨灰，或者将遗体空运回来，能让他葬在温家祖坟，好让温婉柔也有个挂念的。他开口说道：“您既然这么说，那我也直说了，您知道颅内脑膜瘤吗？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脑癌，我在联系那边的医院的时候，c国的医生已经给您那个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老了要有个有血缘的孩子养的儿子，下达一次病危通知书了，我们所有人都在瞒着他，怕他丧失对生活的希望，而所有的压力，都承担在我的孩子身上！您说您想对孩子好，我也想对我的孩子好，他谁不能选，偏偏就喜欢上了晨歌，并且在晨歌生病的情况下二十四小时待在病房里面，就怕晨歌头疼的时候没人照顾，这些我们都没有和您说过，温婉柔也不许我说，但是我现在说了！您再好好想想吧，想想您儿子骨灰回来，是不是还有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你……”晨妈妈愤怒地指着温婷茹，刚吐出一个字，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温妈妈也没想到温婷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见晨妈妈哭了，忙将自己包里面的手帕拿出来递给她。
    晨妈妈没有接过手帕，捂着脸默默哭了一会，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说我儿子任劳任怨的伺候你儿子，还是晨歌的病情？”温婷茹冷冷问道，他本身就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现在是撕破脸皮了，那张破嘴又开始发作了。
    温妈妈瞪了温婷茹一眼，转头对晨妈妈温声劝道：“病情是真的，但医院说有两成的成功率，虽然复发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再活个五六年是没问题的。”
    晨妈妈听到那两个数字，瞬间就傻了，急忙抓住温妈妈的手问道：“只能再活五六年？”
    温妈妈叹气，道：“这只是医院那边的预算而已，您冷静下。”
    “……好吧，”晨妈妈忽然就像是被人抽光了身体里面的力气一样坐在椅子上，半响后，说道：“你们让我再想想，今天先这样吧。”
    一百九十四
    晨歌的手术一共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温婉柔紧张着紧张着就紧张睡觉了，帘子里面的医生被他一个呼噜一个呼噜打的都想出去揍人了，幸好一旁还有护士拦着，才没有碾成惨剧。
    其实也不怪温婉柔这时候睡着，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睡觉，一直在担心着晨歌的病情，有时候晚上刚闭上眼睛，他就会猛地又睁开，神经质地看向晨歌的方向，直到看到晨歌依然很安稳的睡在床上，才会安心。
    如此熬了一个多星期，要不是仗着温婉柔身体好，估计晨歌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就先进医院里面去了。他一直睡到了手术结束，护士们已经将手术台清理干净才走过来推醒他，道：“手术已经结束了，你是要继续睡觉，还是先去看病人？”
    温婉柔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急切地问道：“手术怎么样？”
    护士对他微笑，道：“放心，手术很成功。”
    一百九十五
    三十天后。
    “叮铃铃……叮铃铃……”
    机场中，一个身形修长，戴着墨镜的男人从个口袋里面掏出电话，道：“喂？……哦，你在哪里？”他转头四顾，见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个靠着墙的人正在对他招手，温婉柔挂断电话，走过去将手里面的暖饮给他，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抬行李就好了。”
    晨歌头上还抱着纱布，用白色网兜罩着，闻言对温婉柔笑了笑，道：“也不重，我顺手就抬过来，对了过来接咱们的人在哪里？我等了半天都看不到。”
    弯曲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温婉柔也有些疑惑，道：“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啊，你等下我去找找他们。”
    “哎不用，你看那边的是谁？”晨歌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指着机场外面的广场那边。
    温婉柔摘下墨镜，眯了眯眼睛，道：“看着蛮像的，过去看看吧，”他扭头晨歌弯腰还想拿行李，拍了下他的屁股，道：“一边去，行李我拿着，你负责看路。”
    “好几个箱子呢。”晨歌道。
    “好几个也不沉。”说着，温婉柔已经拎着箱子下楼梯了。
    其实他们还没走几步道，那边的人也发现他们了，这下子不用看，那声喊得特别深情的‘柔柔’就足以肯定对方的身份。
    温婉柔将箱子放下，让阿左和阿右抬箱子，说道：“妈，你们在这里等多久了？”
    “没多久。”温妈妈笑着说道，又看向晨歌，心疼地问道：“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头疼不疼呀？用不用休息一会？我早就说让你们在那边多呆些时间也没什么的，柔柔偏不听我的，辛苦你咯。”
    晨歌脸上一红，道：“阿姨，这件事不怨温婉柔，是我自己要回来的，那边呆着不习惯，没有家舒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温妈妈笑呵呵地说道。
    车里面的人陆续过来了，温婷茹跟晨爸晨妈走过来的时候还在谈论着什么，晨歌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父母，道：“爸妈，你们怎么过来啦？”
    晨爸爸还是那副样子，似乎孩子生病这件事并没有对他有很大的影响，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回来了，我和你妈过来接你。”
    晨妈妈面上还有写尴尬，看着儿子跟温婉柔那副形影不离的样子，道：“身体……怎么样？头疼不疼了还？”晨歌养病的时候温婉柔还是买了电话卡，把在c国诊断有问题告诉双方父母了，温爸温妈都蛮开心的，就是给晨妈妈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古怪。
    “早就好了。”晨歌笑着回答。
    温婉柔从晨爸晨妈出现的时候身体就有些僵硬，不知道怎么的脑袋一抽，说道：“爸妈好，我是温婉柔！”
    气氛僵硬了片刻。
    “噗……”晨歌忍不住还是笑出来了，拍了拍温婉柔的肩膀。
    晨爸爸点了点头，道：“嗯，那你也好，温婉柔是吧？这名字不错，呵呵，我光听一次就记住了。”
    没人发现他的冷笑话，晨爸爸笑了一会就默默闭嘴了。
    晨妈妈眉头锁起又松开，到底还是说道：“嗯，你也好。”
    晨歌惊讶地看着他妈妈，他本来以为回来之后还要再和他妈妈好好说上一番，然后磨个三年五载的，怎么这次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他的想法了？
    晨妈妈收到晨歌疑惑的视线，只说到：“……回来就好。”
    “好了，为了纪念晨歌可以平安回来，一会一起去吃接风宴！”温妈妈拍拍手，美滋滋地说到：“今天的菜全部都是我做的，你们可有口服了！”
    温婉柔小声问温婷茹：“我妈她会做吗？”
    “放心，”温婷茹说到：“大多数都是别人做的，只有菜是她切的。”
    “啊差点忘记了！”温妈妈从包里面拿出个相机，说到：“咱们应该再照张相，以后也算是留个纪念，亲家快过来，”她招呼晨爸晨妈说到：“一起合个影！”
    晨歌跟温婉柔站在中间，左边是旁边是温爸，右边是晨爸晨妈，温婉柔看他妈一副打算当摄影师的样子，招手无奈的说道：“你不是也要过来拍照么，站在那里做什么。”
    “哎呀差点忘记了。”温妈妈一拍脑袋，将相机放到阿左手上，笑道：“晨歌能够回来我太开心了，这种事情都能忘记……”
    众人被温妈妈逗得都笑起来，阿左趁这个机会对上焦距，说道：“三、二……”
    “哎这么快就开始了吗？”温妈妈连忙快走了几步，挤在温婉柔跟晨歌中间，一左一右地挎住他们两个人的胳膊，喊道：“你们快说：茄子——”
    所有人都没有喊出来。
    “啪——”
    快门声响起，照片从拍立得相机中滑出来。
    照片上，温爸爸有些觉得丢脸，无奈的扭过了头，晨爸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晨妈掐着他的胳膊似乎想让他将实现挪到镜头这边，温婉柔视线一直落在晨歌身上，而晨歌却被温妈妈挎住胳膊，身子半倾斜着，所有人中，只有温妈妈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
    不过即使如此。当众人看到照片拍下来的效果之后，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印出一张大一点的，裱上相框挂起来。
    ——幸福有很多方式，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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