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遇见了你

  柯溱仍然朝着病房的方向，金胜诺的声音似叹息般：“你什么时候这么感情用事了？”
  他握住门把手，垂下眼睑道：“于他，我理智不行。”
  门被打开。
  空无一人。
  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柯溱低头嗤笑一声，像在自嘲：“他在哪？”
  “我们谈谈。”
  认命般的走了回去，金胜诺关了房门。
  “柯溱，我以为几年过去了，你总学会了怎么去压抑，去克制自己的感情，你太让我失望了。”
  柯溱没有表情，因为没有输液的他脸色愈来愈苍白。
  “当初的约定，你难道忘了一干二净？”金胜诺试探般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柯溱终于正眼看他，问：“小浩在哪儿？”
  “你能先回答我吗？”
  柯溱陡然间冲上来，一把拎起金胜诺的衣领，用无比强大的力道将他按在墙壁，紧紧相逼：“我再问一次，他在哪儿？”
  金胜诺被摁在墙上闷哼一声，他道：“你真对得起你的出身，荣诺晨。”
  柯溱的眼睛瞬间犹如寒冰般刺骨，他盯着金胜诺，道：“我叫柯溱。”
  对于越来越大的力道金胜诺不但没反抗，反而更坦然的道：“你很像他。”
  柯溱眯起了眼睛，他松开手，手心已经渗出手汗，他背对着金胜诺，咬牙的承受着后背的痛楚。
  金胜诺整了整衣领，他道：“他来中国了，我想你应该知道。”
  柯溱不答。
  “当年的真相，只有你我知道，小浩记起来的，将会是另一个版本，以他看的视角看来得版本。到时候……”金胜诺摸了摸袖口的扣子，“你认为他还会喜欢你吗？”
  柯溱倏然转过身，道：“我会告诉他真相。”
  如同听到了一个大笑话，金胜诺嗤笑一声，道：“你跟我，他会信谁？”
  五指攥紧。
  “要保护他，你就得克制自己的感情。好好养伤，这样才可以战斗。”
  病房门被关上。
  柯溱倏然一拳砸向墙壁，背后的瘀伤痛得他冷汗涔涔，可比起心中的苦楚来讲。
  又算什么？
  他单腿蜷曲，坐在床上，碎发掩盖了他的表情。直到门再次被打开。
  柯溱看都没有看来人，他直接道：“出去。”
  没有回应。
  他猛然抬头，那人手微微一甩，警棍从手掌划出。
  “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问：“打你打的还疼吗？”
  “我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不该打他。”语毕，柯溱一个前滚翻下床落地，长腿一扫，迅速充满攻击力，那人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他迅速弹起用警棍想勒住柯溱的脖子。
  柯溱的手以看不清的速度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拗，警棍从手中滑下，掉落在地。那人额头瞬间冷汗溢出，呲牙咧嘴用脚一蹬，柯溱直接反间他手臂用力将他整个面门拍在地上。
  用力按住他的肩膀，那人挣扎反抗，被柯溱一把按了下去，他喘着粗气不服气道：“他妈的，受伤了还是这么能打，操！”
  柯溱盯着他，寒气直直逼上他的眼，道：“你伤他后脑勺，我废你一条胳膊，怎么样？”
  那人闻言睁大双眼用尽最后力气挣扎，柯溱另一只手拿起警棍，一甩，用力敲在那人肘关节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响起。
  柯溱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双手再用力，骨骼断裂的声音，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便宜你了，是不是？”
  没有起伏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病房中犹如死神一样让人恐惧。
  那人紧咬下唇控制住自己，动作很快的用完好的那只手捂住胳膊，汗水已经布满整张脸旁，柯溱松了手，却不想地上的那人拿出一瓶东西，直接扔到他跟前。
  烟雾弥漫开来，那人赶紧捂住嘴巴，柯溱用手肘遮住鼻口，打开门往外逃去，还是吸进了一点。
  他脚步虚浮的慢跑着，最后还是瘫倒在地。
  那人咬着牙单手支撑着往门外爬去，看到晕倒在地的柯溱他拨通了电话，喘着粗气道：“抓住了，来支援。”
  暖暖的春风中吹来淡淡的花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是薰衣草的味道。
  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漫山遍野的紫色，几乎都要与远方的蓝天融为一体。
  金小浩不懂花，但是他知道有香味的薰衣草品种肯定很高贵，难养，需要充足的阳光对于生长环境也很挑剔。
  他不禁想知道养活这布满原野的薰衣草主人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很有耐心和温柔的吧。
  他忽然很想就地打个滚，躺进这软软的草丛中，身边是淡雅宜人的香味。
  这么想着他就照做了。
  人向后倒去，刷的一下就躺倒在里面。左手抬起挡住充足的阳光，他伸了个懒腰，有些困了。
  白云大朵大朵似膨胀的泡沫般飘在湛蓝的天空中，矮小温馨的欧式小房屋与绿荫荫的树丛成为了很好的应景。
  而他的单车青涩又幼稚的停在一旁。
  翘课漫无目的的骑着单车，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里。
  普罗旺斯的确是薰衣草的海洋。
  只要这时候没有一只虫子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就更完美了，金小浩刷一下弹起身子，左手臂用力的甩，可怜的小虫子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Fuck”他低低碎了一声，却听见一声轻笑，宠溺的，无奈的。
  他僵住，猛地转过身。
  白衬衫，牛仔裤，五官太过完美。
  温暖又舒适的春风吹过，抚起他耳侧的碎发。
  金小浩的嘴巴慢慢睁大。
  那人正在笑，对着他笑，黑色的眼太过温柔。
  大片大片的薰衣草随着风而延绵起伏，就好像被人弹奏的钢琴键。
  他的白色衬衫好像有些大，被风吹的在胸膛前起伏了起来。
  小小的衣角都被吹的掀起。
  金小浩不知不觉得也就笑了，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的头发竖起来一撮，看上去无比滑稽。
  那人慢慢地走过来，背着单肩包，板鞋在松软干燥的泥土上印下痕迹。
  直到站到他面前。
  金小浩仍旧保持着傻笑的模样。对方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抚上他的头发，慢慢拨弄整理着。
  “Kerry……？”
  那人微笑点头，说：“上次的事，谢谢你。”
  金小浩连忙摆手非常大气道：“没什么的，Kerry，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的庄园。”
  金小浩睁大眼睛，结巴道：“……一整片都是？”
  他微笑点头道：“好看吗？”
  “真的很漂亮。”
  “既然是你家庄园，为什么没有围起来，而且旁边也没有标志？”
  他眼眸微眯，阳光有些晕人。
  “围起来没有自由”他顿了顿，又道，“我不希望他们和我一样。”
  明明住在那么好的环境里，Kerry怎么看都是家世特别好的公子哥，金小浩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微眯着眼眸望向远方。
  金小浩不禁仔细打量他的侧面。
  长长的睫毛镀了一层金一般，细密往上翘。
  金胜诺到家后走上二楼，刚想进房间门却被打开，顾少康走出来道：“这次伤得不轻，失血过多，要昏迷一段时间。其他没什么大碍了。”
  “上次的伤已经牵连到旧伤口了，这次雪上加霜，小浩恢复记忆的可能性非常大。胜诺，你得做好准备。”
  顾少康是金家的私人医生，对于这个家里的情况历史他了解得一清二楚，金胜诺叹了口气道：“麻烦你了，少康。”
  顾少康道：“我们交情这么久，还说什么客套话。”
  金胜诺笑笑说：“对了，少卿做警察还好吗？”
  顾少康瞬间就无奈了：“也就那样，一根筋通到底。我把这一个星期的药已经交给保姆，每天我会来看一次小浩，你放心吧，大事没有，让他好好养伤，别剧烈运动。”
  金胜诺点头道：“嗯好。”
  顾少康没再多说就离开了，金胜诺打开房门后，金小浩正躺在床上，脸颊苍白。他走到床边坐下，，就这样看着金小浩。
  眼神复杂。
  半晌，他说了一句话。
  “难道感情也是会遗传的么。”
  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肯定句。
  莫天仁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把那件事给抛之脑后，他原本不想去想，但该来的终究是要面对，果不其然的，又接到了电话。
  “想好了么？”
  莫天仁握紧手机，末了，他还是回答：“再给我点时间。”
  荣少如点燃一根雪茄，夹在两指间，细长的眼微眯，看不清楚表情：
  “我现在就要答案。”
  这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莫天仁冷笑一声，道：“荣少如，步步紧逼有意思么？”
  被问的人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眼看着眼圈慢慢消散，荣少如腾出这么一句话：“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莫天仁攥紧手指，他很想一句我操你妈彪过去，可惜他没有。
  电话里没有出阿来任何声音，荣少如也不急，又接着抽了一口雪茄。
  被烟雾迷蒙的脸庞。
  细长的眼睛是最危险的神情。
  “想好了吗？”
  莫天仁闭上眼睛，他在心里权衡，一是自己花了一辈子打造的公司与产业，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