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淑慎公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浮生掠影


        晓风河畔,永琪背上简单行囊,一身平民百姓衣服难掩其独特的皇族气质。[燃^文^书库][].[774][buy].[com]璟珂等人一路送永琪到关门前,城门已经开放,永琪转身道:“姑姑,莫再行路,终有一别,永琪就此拜别,姑姑保重!”
    “傻孩子,随时来科尔沁找姑姑,凡事不要自己扛着。”璟珂略显老态的手抚上永琪消瘦的脸颊,心中涌起稍稍伤感。
    永琪的选择一如当年她的选择,尽管觉得可惜,然则对于永琪而言,或许是另一条路,既然过不了儿女情长之坎,那还是让他追求自己向往的生活。
    眼看着永琪踽踽独行的背影渐渐远去,费扬古将手中捧着的狐裘斗篷给璟珂围上,轻轻道:“想不到五阿哥对五福晋这般情深意重。”
    璟珂撇过头看了费扬古一眼,沉吟片刻,是啊,当年听愉妃说,永琪还曾发牢骚为何弘历将西林觉罗氏这样敏感的家族之后许配给他做福晋,也透露只是把翙羽当做自己的妹妹。
    所谓日久见人心,说的便是如此吧。璟珂轻叹了一声,说:“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那会儿人人以为永琪无缘储君之位,翙羽无怨地跟了他那么多年,这份情谊足够打动铁石心肠。”
    “百年修得共枕眠,鹣鲽情深也不过如此了,五阿哥甘愿放弃储位,令人佩服。”
    费扬古更多感叹的永琪的勇气和忍让。如果说他没有一再退让,皇后又怎么斗得过他和愉妃?只是这对母子多年来隐忍惯了。
    璟珂点点头,道:“他的心情谁都无法明白。这一走了之,索绰罗氏、胡氏,还有绵亿和小格格,他们日后又该依靠谁?不过话说回来,永琪如若不走,就算没有皇后,今后也难保其他人不会伤害他们。”
    “说到底,除了定安亲王,所有阿哥之中你最疼他,难道还是因为弘皙?”费扬古直言不讳。弘皙已经走了这么多年,甚少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却一辈子都是弘历的忌讳了。
    费扬古敢再提弘皙,倒是让璟珂讶异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才微笑说:“你总不会以为永琪是弘皙的儿子吧?这话可不能乱说,永琪和弘皙没有任何关系。”
    “你想哪儿去了?自从皇上登基,你与各宫嫔妃相处大多不错。我却是不明白,你怎不愿与令皇贵妃多来往了?”
    璟珂沉默不语。她那年何曾不想与令皇贵妃攀好关系,只是令皇贵妃的一些做法总归是不入璟珂之眼。
    不想回答也不懂回答费扬古的问题,璟珂转身往回走去,费扬古遂跟上,见璟珂一路沉思,便没再多话。
    刚走没出十米远,璟珂又转身朝关门走去,登上了城墙。
    “璟珂,你上来做什么?上头风大。”
    费扬古一路跟着璟珂登上城墙,璟珂遥望高墙之下的壮丽山河,天地清明一派,一切都好像从未变化过,又好像在斗转星移中不知不觉带走了些许不再追得回的人和事。
    “费扬古,如若我当年不曾爬上咸安宫房顶,今日是否会有不同?”
    回想人生数十载,已近花甲之年的璟珂早已添上了斑白鬓角,脸上的肌肤也不再如少女般吹弹可破,岁月留痕,当年那个爬上咸安宫房顶妄想俯瞰紫禁城的小格格,今天这个登上高墙俯瞰大清山河的长公主,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挣扎?
    费扬古不知璟珂何来如此感慨,又听璟珂说了句:“我好累,这些年好像从未给自己活过。你总说我多管闲事,我至今才醒悟,会不会太晚了?”
    费扬古旋即明白过来,于是也登上城墙,与璟珂并肩迎接刺骨凛冽的冷风,说:“不晚,一点都不晚!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陪着你,我从未忘记对你的承诺!”
    璟珂转头看着费扬古,双方眼神复杂而凝重地对视,须臾,默契在两人之间绽放花开,璟珂随风飞扬的辫子、流苏,带着热泪盈眶的笑容扑进费扬古张开双臂的怀抱之中。
    “费扬古,对不起,对不起……”璟珂不断地重复着一句道歉话,直至费扬古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才改口说,“这些年我对不住你,你好傻!”
    费扬古贪婪而狂喜地享受着这个期盼已久的拥抱,哽咽不已,忘尽了千言万语如何叙说。
    约摸一个月后,紫禁城皇宫、都统汪四格府邸,分别收到来自科尔沁的密报和信件,自此,科尔沁和硕淑慎公主府渐渐消失于前朝后宫。
    蓄起了长须的弘历,在傅恒的陪伴下,微服行至落叶飘零的京城公主府。
    门庭冷清,毫无生气。只一执帚老者,踏着蹒跚步履打扫着门前落叶,风一刮起,适才扫好的一堆落叶又尽被吹散。
    弘历摸着胡须,感慨万千。傅恒提醒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淡淡问道:“怎么就来了这儿?”
    “爷怕是想长公主了吧?”傅恒也蓄起了胡须,较原来更添几分老练,这些年身子不再硬朗,以至于他面色略黄,时而咳嗽两声。
    弘历嘴角轻轻微扬,转身离开了这处甚少有人再来的曾经辉煌热闹的地段。
    “朕对不住你。”
    弘历压低了声音,最终说了这一句,傅恒内心颤抖不已,不自觉停住了脚步,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睁大了双眼噙满泪光。
    弘历没听见傅恒的脚步声音,遂转身面对着心中千万般滋味的傅恒,深呼吸之下,做好了准备,不曾低下头道:“对不起……这些年朕一直愧对你,康儿他……”
    “砰——”
    弘历回过神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沁出了血迹,吃疼不已,又十分惊诧地瞪着傅恒,正要训斥,又想起其实是自己不对,于是刚要张开的嘴又闭上,转而轻声说:“今日朕任你打,终归是朕对不住你。”
    “啊——”傅恒怒吼一声,上前揪起弘历的衣领,多年来的积郁如山洪般倾泻而出,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主子,是他的君王,又是他的姐夫,他多年来的知己兄弟,却又是霸占了他妻子的人!
    “为什么!”傅恒扬起拳头,正要落下,弘历却紧闭双眼迎面送上脸颊任由傅恒处置,傅恒气急败坏之下,挥了一空拳,懊恼地甩了自己几个巴掌,所有话语都显得虚无缥缈,毫无气力。
    多年来他不曾忘记富察氏一族的忠肝义胆使命,即便心中对弘历又敬又恨,却终是压抑自己的恨意,依旧效忠弘历,效忠大清。
    积郁成疾,他的身子已大不如前,纳兰岫宁也天天是郁郁寡欢,难以言笑。
    弘历深感人生无常,今日敢于同傅恒正面相对,权因璟珂一句一些事情再不去做就晚了。
    “康儿是我的儿子,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竭力平静心情的傅恒最后站直了身子,淡淡一笑,哀伤又苦涩。
    弘历心情更加复杂,不知该如何弥补傅恒心中的伤痛。这些年,傅恒为他担了这个不光彩的耻辱,为他尽了阿玛责任。他曾有段时间亲自抚养福康安,可福康安却坚持不在皇宫过夜,一切以傅恒为先。
    令皇贵妃亦几度想要劝弘历改变主意,将小女儿和硕和恪公主改许配给福康安,放弃兆惠这个不服自己所用的人。
    弘历却坚决不肯答应,让令皇贵妃等人都起了疑心。富察府四个孩子,除了庶出的福长安不说,其余三个嫡子,唯福康安最为弘历宠爱,甚至还被弘历赞扬福康安身上有端慧皇太子和悼敏皇子的影子。
    如此种种,却连一个额驸都当不上,未免太让人称奇。眼下福康安被许配的婚配对象是总督明公山女阿颜觉罗氏安息。个中缘由,只有弘历与傅恒才晓得。
    “臣多谢皇上对犬子的偏爱。”
    傅恒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弘历眉头皱得更紧,傅恒始终不肯原谅他。
    “长公主何以离开,皇上一清二楚。所以请皇上莫要再提康儿身世。”
    长公主为何离开,呵呵,弘历苦笑着转身离开了公主府前路。
    皇姐,你当真再也不愿回来么?
    有些人,当从人们的记忆中慢慢淡化,或许他真的就再也不回来了。直到再提及,已是隔夜鸟花迁,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十数年后,几近被遗忘的科尔沁满珠习礼家族后代、孝惠章皇后母家从孙和硕额驸观音保坟茔新修,墓碑新砌。
    新修的墓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倚着墓碑坐着,瘦骨嶙峋的手中握着一支碧绿如洗的玉短笛,憧憬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在等候着谁。
    夕阳西下,黄昏霞锦,不远处的白色羊群悠闲在牧羊女的长鞭下笨拙地归家。
    一头发略微发白的贵族少妇踏着傍晚徐徐的微风,向坟冢而来。
    少妇鞠了数躬,冲着墓碑上的名字,淡然一笑,略微沙哑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阿玛,额娘,女儿回来了。”
    少妇蹲身,倒了三小杯酒,撒在墓前,凝眸许久,才走去扶起望得出神的老者。
    暮霭染天,拉长的身影,慢慢地踏上归家之路。
    几经浮沉,抓不住的流年。
    浮生掠影,或许不应是虚度年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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