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两人刚刚走近,就看到那位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燎越名相竟向着燕甯行礼,态度算得上恭敬,“公主殿下。”
众人心中都明了,这句公主殿下,说的可不是穹岳的公主,而是燎越的正统血脉。
燕甯也不点破,微微点头,回道:“傅相不必多礼。”
傅长明又和靳衍痕几人打了招呼,看到夙凌身边的女子,微微拱了拱手,笑道:“夙夫人,老夫久仰大名了。”
顾云也回了一个拱手礼,大方地笑道:“傅相客气,您也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墨家的吗?”
“不,老夫有几句话,想和靳羽说,说完老夫便会离开。”
靳羽脸色微变,通过这段日子的治疗,她身体好了很多,又有靳衍痕和燕甯陪伴,情绪平静了不少。再见傅长明,也没让她心绪失控,只是冷声回道:“你想与我说什么?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傅长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卷画递到了靳羽面前。
靳羽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画卷,轻轻打开。
这是一张美人午睡图,画纸上,一名白衣女子正侧躺在红木躺椅上。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躺椅上,还有几缕发丝垂到了地上,女子手中还抓着一本书,像是看累了,闭眼小歇一会。
画这幅画的人,必定非常熟悉女子,将她最细微的神情都画得惟妙惟肖,连睫毛也画得根根分明,更别说那最具风情的眉心朱砂。也不知画师用了什么颜料,能把那抹红描绘得如此绝艳。
画中之人,正是靳羽,那张红木躺椅,是她当时最钟爱的。她喜欢躺在上面看书,看累了就能睡一会。
靳羽像是被烫着一般,将手中的画扔了出去,怒瞪着傅长明,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找死吗?”
傅长明看了一眼被丢弃在沙滩上的画卷,眼眸暗了暗,却没有去捡,任由它被海风吹皱。
“这幅画,是明宸帝在你走后画下的,他每日都要拿出来一看再看,直到驾崩当日,手都没有离开过这幅画卷。”
傅长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沧桑,语调却很平静,并没有太过煽情。但听得人都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明宸帝到死的时候,都还在惦记着靳羽。
靳羽闭上眼睛,冷笑一声,回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他欺我,骗我,还伤害我最亲的人,受再大的苦,都是他自己活该!”
傅长明沉吟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年你走之后,明宸帝就疯了一般地寻找你,柏氏一族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解开灵石的方法。你怀孕之后,其实就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是明宸帝耐心周旋,极力维护,才让你可以在别院里安心待产。你忽然跑了,他怕你被别人抓了去,派了很多禁卫军出去寻找,因为只有禁卫军才是对他绝对忠心的,才不会伤了你。但也因为他把禁卫军都派出去了,才会被当时年仅十三岁的七皇子白逸和德妃暗算,中了世间罕见的毒。后来去追杀你和你哥哥的人,都是白逸派出去的,他也想得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当年他不敢用他姑父费将军的人马,怕被牵连,开始暗中扶持澹台家为他办事。你哥哥是被白逸和齐白一起杀死的,和明宸帝根本没有关系,那时候他已经中毒很深,连寝宫都出不去了,只每日看着你的画像发呆。白逸怕我暗中帮助靳翼,威胁我说,若是让他发现蛛丝马迹,就立刻杀了明宸帝,当年我选择了对帝王尽忠,舍弃了我的女儿和外孙。青竹一直以为追杀他们的是明宸帝,她向我求救我却没有理会,她便误会了我,以为我为了权势富贵,用他们一家来讨好明宸帝,对我恨之入骨。就连与我相交多年的风宣也听到了风声,从此与我断绝往来。这些年我不敢接近阿痕,也是怕他被白逸发现,用来威胁你和公主殿下。”
傅长明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递到靳羽面前,“明宸帝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欺骗了你,可是后面的事,并非他做的。这是他临终时对我的嘱托,让我一定要把这块玉佩交到你手里。他说,他和你,人已经不可能成双了,就让玉佩能成对吧。”
这块玉,靳羽自然认得,那是他们定情的玉佩。她的那一块,在离开那座宅院的晚上,就已经被她摔了个粉碎,而这一块,是属于白含宸。
靳羽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和白含宸,人不能成双,就连玉佩也成不了对!
靳羽将玉佩高高举起,竟怎么也丢不出手,只能将之紧紧拽在手心,让玉佩的棱角深深地嵌入肉里。她不想相信傅长明的话,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这么多年的恨又算什么?!
傅长明所说的事,和靳羽说的简直像是两个不同的版本,他也不管他们是信还是不信,说完了话,他就真地离开了,走得无比洒脱。
众人心底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傅长明根本没给他们提出疑问的机会,就这么离开了,让人无法求证,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而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靳羽,她一直捂着脑袋,脸色苍白,身体又开始发抖,手不断向前摸索,想要寻找她的面具。楼辰不得不点了她的昏睡**,让她休息一会。
靳羽昏睡了两天两夜,直到上了前往墨家的大船,她才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她比之前更为安静。楼辰觉得,她的病可能更重了,然而她仍是坚持要去墨家,顾云也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往。
墨家的冰岛果然远离世俗,一行人在海上整整漂了大半个月,船才终于慢慢靠了岸。
刚走出船舱,一直生活在温暖的焕阳城的几位姑娘都忍不住被冷得抖了一下。还好一早就知道,墨家是在冰岛之上,所有的人都带了厚厚的皮裘披风来,才没被冻坏。
“好美。”
几人一下船,立刻被眼前的景色惊到了,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雪色,蔚蓝的天与脚下的白雪相互映衬,周围一片纯净。
楼辰在燎越时还见过几次大雪,燕甯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雪景,只觉得无比震撼。庄逐言陪在她身边,不时要提醒她,不要光着手去抓冰棱。
一声隼鸣响彻天际,一道黑影在众人头顶盘旋了几圈之后,一个俯冲,轻轻地落在墨渊的肩膀上。夙素认出这是墨渊的赤隼,开心地和它打招呼,可惜赤隼直接把脖子往旁边一扭,看都不看它一眼。
夙素撇了撇嘴,不就是宠物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她伸手到布包里想把芭蕉掏出来,结果一掏才发现布袋已经空了,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下一刻,她就看到远处有一团白团子正在雪地里打滚。
看到它那么欢快的样子,夙素什么脾气都没了。算了,这里是芭蕉的家乡,就让它在这里好好玩吧。
码头上,十来个白衣男子身姿挺拔地站在雪地里,看到墨渊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行礼道:“少主,族长已经久候多时,让我等在此迎接诸位贵客。”
“嗯。”墨渊点了点头,让他们把船上的行李运上山,回头才对夙凌他们说道:“墨家就在雪山顶上,各位跟我来吧。”
说完他便牵着夙素往前走去,夙凌的脸立刻黑成了锅底,最后还是顾云主动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他才没把夙素吼回来。
靳衍痕和庄逐言对看一眼,无比庆幸,还好他们的岳父大人不在。夙将军气势太足了,真有些吓人,有这样的岳父还真是够倒霉的。
楼曦瞥到两人的神色,诡异地笑了笑,哎,天真的人真是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墨族长知道他们来了,便没有开启护山法阵,他们一行人非常顺利地进了墨家。
墨家果然是建在雪山之上,地广人稀,宅院和宅院之间,隔得非常远,路上也看不到什么人。
几人进了墨家就被直接带到了最大的庭院中,厅堂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坐在主位上的黑袍男子外,还有一名看起来严肃冷酷的老妇人坐在他的下首。
厅堂的左右两边,分别摆设了几张长桌和座椅,坐于左下首的人靳衍痕和楼辰都不陌生,是靳家的执剑长老——风宣。靳家竟是派风宣作为代表来了墨家,这让靳衍痕觉得有些奇怪,靳氏族长呢?难道真如传闻那般,身体已经不行了吗?靳家的事,他看在眼里,却没打算插手,只是对风宣点了点头。反倒是风宣,在看到靳羽和燕甯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满眼不敢置信,想要上前说话,却又踌躇不前,半晌后他还是没有走过来,只沉默地坐在原地。
让夙凌和顾云没想到的是,白逸居然也来了,身为一国之君,竟出现在这种氏族聚会之中,实在有些怪异。只能说明,他确实是一个一心追求力量的男人。
这次看到白逸,靳衍痕心情有些复杂,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傅长明的影响,知道白逸有可能是杀死他父亲的凶手之一,而这些年,他却还活得好好的,甚至登上帝位,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另一个心里难受的人是靳羽,甚至可以说是痛苦,若一切都是白逸所为,那她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她恨了白含宸二十年,现在却告诉她恨错了,让她如何不恼!
靳羽想冲上去质问白逸,肩膀却被顾云死死压住。顾云只是不想她贸然行动,就算她去问了,白逸又怎么可能说实话。这件事,还需要继续查证,冲动只会坏事。
楼曦想得比顾云更多,傅长明为何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来和靳羽道明“真相”?
从傅长明那日在海边的表现来看,他对靳羽似乎和对旁人没什么不同。但楼曦认为,他是恨着靳羽的,恨她擅自逃跑,害得明宸帝最后满盘皆输。
他迟了二十年,才来和靳羽说“真相”,让她在对白含宸的恨里活了二十年,又让她在对白含宸的愧疚和悔恨中度过以后的日子,不可谓不毒。
他时机选得极好,在他们来墨家之前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白逸做的,那么等靳羽和靳衍痕在墨家再次见到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又会如何呢?
故布疑阵借刀杀人,不愧是傅相!
楼曦上前一步,在靳羽身边低声说道:“靳前辈最好冷静些,傅长明所言也不过一面之词,他为何偏偏选在这种时候说,又为何不愿前来?”
楼曦没挑明,但众人已经听出他言下之意,傅长明可能是在挑拨他们和白逸,想借助他们的手,除掉白逸,或者给白逸添堵也好。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人利用,靳羽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扭头不再看向白逸。
白逸也看到了夙凌一行人,目光在靳羽和燕甯脸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视线,白金八卦盘已现世,这两个人对他也什么用了。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夙凌和顾云笑道:“夙将军、夙夫人,别来无恙。”
夙凌微微点头,并未多言,他对白逸这种没有什么实力,只醉心权术的帝王没什么好感。他现在已经不是穹岳的镇国将军,只是代表夙家来参加四大氏族聚会的,没必要和代表柏家的白逸虚与委蛇。
顾云现在也对白逸没什么好感,不管傅长明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那时候的白逸,才仅仅只有十三岁而已,十三岁的少年就如此阴毒狠辣,这样的人,她不愿结交。
夙凌和顾云完全没给白逸面子,白逸的脸色沉了下来,却又没当场发作,只是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沉闷起来。
“各位来到墨家,是墨家的荣幸,聚在一起并不容易,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灵石中的三块八卦盘已经现世,那么能够改天换地的强大力量也将苏醒。这三块八卦盘与四大氏族有着密切的联系,今天我就是想与各位商议一番,这力量要如何使用最为妥当。”
这时候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终于发话了,清朗的嗓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安抚人心的力量。
墨家这位族长看起挺年轻的,面容隽秀,黑发如瀑,一袭宽大的黑袍穿在身上,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他的眉目与墨渊有几分相似,嘴角带着笑意,很是温和友善的模样。
说是商议,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说话,估计都在观望。
“我来说吧。”顾云倒不介意先说,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这八卦盘中蕴含的力量,只能用来解决诅咒,想用来干别的,没门。
“这力量虽然强大,却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心愿,我认为这三块八卦盘既然是属于四大氏族的,那就应该用于四大氏族。千年之前,四大氏族枝繁叶茂,受到世人敬仰膜拜,如今却大不如前。究其原因,都是因为一千年前的那场诅咒,我觉得这力量应该用于解除诅咒。”
顾云说完,又是一室的安静,众人神色各异,但也没有接话。这时坐在墨家族长下首的老妇人忽然说道:“夙夫人的意见已经可以代表夙家?”
夙凌毫不迟疑,立刻回道:“当然可以。”
老妇人神色冷漠,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这便算是夙家的意见吧,其他三家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等各位都说出来之后,再通过衡量各大氏族为此所作出的贡献,来决定如何运用那股力量。”
“等等。”顾云问道:“你的意思是,谁贡献大,就实现谁的愿望。”
“理应如此。”
顾云乐了,“那你认为谁的贡献最大呢?”
顾云的问题诸多,老妇人有些不耐,倨傲地回道:“自然是拥有紫金八卦盘和神殿祭台的墨家,若没有祭台,即使你手里拿着八卦盘也无用。”
顾云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回道:“说得有理,你墨家拥有祭台几百年了吧,没有八卦盘,不也一样没用?”
老妇人的脸色微变,顾云可不管她怒不怒,继续说道:“三块八卦盘中,黄金八卦盘是我们夙家的,白金八卦盘是永穆族的,永穆族族长已经将它交给我了,由我来决定如何使用它。至于紫金八卦盘,听说你们拿着灵石几千年了,也没能打开。结果是我女儿帮你们开启灵石的,那墨家那块八卦盘,是不是也有夙家的功劳?三块八卦盘两块半属于夙家,贡献应该很大了吧,那就不用讨论了,按照夙家的意思做就是了。”
“你!”老妇人的脸都气白了,不善言辞的她哪里是顾云的对手,等她“你你你”地说了几遍之后,顾云才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当然,祭台是墨家的,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一拍两散好了。反正我们夙家也不需要什么改天换地的力量就已经天下无敌了,诅咒也就是不能生女儿罢了,再说我还就生出来一个女儿了,解不了诅咒也无所谓。八卦盘就在我这,如果你们同意,用来解除诅咒,我就拿出八卦盘。若是为了别的,对不起,我们夙家不参与,你们自己玩吧。”
老妇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忽然几声极轻的笑声从后方传来,在安静的厅堂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靳衍痕和庄逐言齐齐低头,紧抿着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天啊,夙夫人毒舌起来,功力居然如此之强悍,这种一脸无所谓地说着霸气的话语,实在是……很爽啊。
夙凌很淡定地坐在一旁喝茶,顾云训新兵和审疑犯的时候,说的话比这更气人更犀利的多得去了。
楼曦揉了揉嘴角,让自己刚才笑抽的脸恢复成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温和地劝说道:“各位也不必觉得遗憾,四个氏族全盛时期,是何等的风光,靠着各自的实力,就已经大放异彩所向披靡了。若能解开诅咒,各家必定都能再现当年的辉煌。”
众人对顾云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想要她拿出八卦盘,就必须按照她说的做。她背后不仅站着夙家,还有穹岳皇族,抢是不可能了,那就唯有……妥协。
风宣本就是剑痴,对其它武器也十分痴迷,解开诅咒后若能让靳氏再炼制出神兵利器,那真是太好了。他第一个站出来同意,“靳氏同意用八卦盘解开千年诅咒。”
墨遮身为族长,自然要为墨氏一族谋取更多福祉,但现在显然已经得不到更多,那能解决墨家的寿元问题也不错。墨家占卜之术本来就有通天彻地之能,以前怕诅咒反噬,不敢妄用,若没有这个后顾之忧,墨氏崛起并不困难。他想通了其中关键,便也附和道:“墨家也没有异议。”
八卦盘和祭台都不在白逸手里,其他两家又都已经同意,他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处。白逸心里暗恨,没有柏氏血脉,三块八卦盘根本无法现世,如今他却要处处受制于人。也好,解除诅咒,柏家就能重获巫灵之力。千年前,柏家就是四大氏族之首,如今也一定会重临巅峰,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白逸掩下心底的疯狂念头,故作无奈地回道:“大家都没有意见,朕自然也从善如流。”
顾云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笑道:“好,既然大家都达成了共识,那就速战速决,赶快解决此事,墨族长,不知定在明日可否?”
墨遮笑着回道:“可以。”
放在以往,需要互相博弈、妥协、争斗许久的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决定了。
一行人走出院外,顾云才叫住墨渊,问道:“刚才那个老妇人不是你母亲或者祖母吧?”
墨渊愣了一下,回道:“不是。是族中的大长老。”
顾云吐出一口气,笑道:“那就好。”
她倒不是怕那个老妇人,只是若夙素真的和墨渊成亲了,她怕老人家被夙素气死。
翌日巳时
墨家祭台建在禁地之中,墨氏一族除了擅长占卜之术外,阵法也非常厉害。这次他们一行人跟着墨族族长走进禁地,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没有被禁地里的幻阵所困,很快就走到了一片荆棘林中。
看着熟悉的荆棘林,夙素就知道,他们马上要到达冰渊了。
果然,穿过这片荆棘林,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足足有七八十丈宽的冰渊,对面冰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条绳桥连接冰渊两端。不知墨氏先祖是想要锻炼自家后人,还是要防贼,这所谓的绳桥,其实就是两根手腕粗的麻绳而已。
轻功不好,根本不可能过去;轻功好还不够,还要胆子够大才行。冰渊下面一眼看不到底,各种冰棱结在冰壁之上,晶莹剔透,同时也非常锋利。若是从这里滚下去,还没摔死,就已经被这些寒冰利刃割碎了。
好在他们这群人个个武功高强,只要小心些,要过绳桥并不困难。
除了一个人——顾云。
不管是格斗术还是剑术,她都练得很好,对上任何一个高手,都不成问题,但是她有一个软肋。
她不会轻功。
其实顾云也不是过不去这座绳桥,只是不能像他们会轻功的人一样,借力轻踩在麻绳上,就能飞跃过去。她必须沿着麻绳爬过去,这太浪费时间了。
夙凌站在她身后,低声问道:“我背你?”
顾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平日里自己能完成的事,很少依赖别人,但她并不逞强,更知道团队合作的重要性。拍拍夙凌的背,她立刻就覆了上去。
对面冰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顾云不放心孩子们先过去,嘱咐他们跟在夙凌身后。
墨家族长墨遮第一个过去,顾云等白逸过去之后,才让夙凌跟上。她趴在夙凌背上,手中握着冰炼,若对面有什么危险,也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家里的人都知道顾云不会轻功,墨渊、靳衍痕和庄逐言都不知道。看到彪悍又爽朗的顾云过桥的时候,居然是夙凌背过去的,不禁开始反省自身。
夙将军夫妇成亲都快二十年了吧,感情还如此之好,他们要好好学习。
墨渊默默地站在夙素身前,微微弯下腰。
夙素一开始还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看到墨渊一直看着他爹背着她娘亲的背影,立刻明白了。
她嘿嘿一笑,搂住墨渊的脖子,往他背上一跳,笑道:“墨渊你走稳一点哦,这么高,我会害怕的。”
墨渊默不作声,脚下轻点,借力踏上麻绳,又快又稳地到达了对面。
就这样,三姐妹中轻功最好的夙素,被背到了冰渊对面。
靳衍痕也跃跃欲试,楼辰直接越过他,身姿灵动地踏上绳桥,几个呼吸间便到了对面。靳衍痕瞥了瞥嘴,也跟了过去。
庄逐言笑看着燕甯,燕甯立刻说道:“我不用你背,我自己过去。”
庄逐言看她严阵以待的模样,好似担心他会硬把她抓过来,背她过去一样,不禁好笑,说道:“好,小心一点,我就在你后面。”
燕甯松了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说道:“你也小心。”
说完她又回头对未离和靳羽说了一声“小心”,才踏上绳桥,朝对面飞掠而去。庄逐言紧追其后,未离和靳羽走在最后。
等所有人都安全到达对岸之后,燕甯才有心情好好打量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们此刻站在一面冰墙的前面,这面冰墙晶莹剔透,像一面镜子。冰墙正对着他们的地方,有一扇巨大的石门,此刻石门大开着,他们一行人正走进石门之中。
石门后面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的墙面都是用石板铺设而成。室内点了很多蜡烛,亮如白昼。
室内非常的温暖,和外面冷冰冰的雪山相比,就像是两个世界。
石室的尽头,连着一条通道,通道非常的宽敞,而且地面铺满的是大大小小的夜光石。人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星光铺设的大道上一样,非常的漂亮。
燕甯忍不住感慨,这就是墨家的禁地吗?还真是讲究,将祭台隐匿在冰渊之后,还从雪山中间建造了一间温暖的石室,连通往祭台的道路都要用夜光石来铺设。
一行人沿着铺满夜光石的道路一路往前走,很快便进到了一座宫殿内。宫殿室内很大,非常的空旷,整个大殿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好像大声说话都是对它的亵渎。
宫殿的地面全部是用白玉砖铺设的,白璧无瑕。大殿的正东方,西南方,西北方,分别点着一盏长明灯,三盏长明灯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灯油了,不太明亮。
仔细看能发现,三盏长明灯的位置连起来,形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中间,悬着一块如冰一般透明光滑的大圆盘。圆盘上,对应着正东方、西北和西南三个方向,有三个小圆坑,看那大小,应该正好合适将八卦盘嵌入其中。
“这就是墨家的祭台吗?”顾云摸了摸冰凉的圆盘,说起来,这个材质看起来,有些像玻璃,不过它的触感要比玻璃好,很细腻柔滑,摸起来像玉石。
墨族长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只要将三块八卦盘放入圆坑之中,便可启动八卦盘的力量。”
“好吧。”反正顾云也不懂,死马当活马医。
“夙素,阿甯,你们过来。”
燕甯和夙素走到顾云面前,顾云从兜里翻出一个小锦袋,然后众人就看着她将那个锦袋打开,往手上一倒,“哐当哐当”三块八卦盘掉在她手里。
白逸和墨遮,还有墨家的几位长老全都傻眼了,她就把八卦盘这样随意地全都装在一起,放在兜里到处走……
顾云并不知道自己的豪迈吓着别人了,一边把紫金八卦盘交给夙素,白金八卦盘交给燕甯,一边说道:“我们三个人,一人站一个方向,同时将八卦盘放进去。”
夙凌看着妻子和女儿一人拿着一块八卦盘走向那个圆形的祭台,心陡然开始狂跳起来,那种不安感觉让他非常惶恐。他上前一步抓住顾云的手,很想拉着她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顾云也知道他的不安,任由他拉着自己,轻声解释道:“没事的,我本就是这里的人,能去哪呢?别担心,你要相信我。”
顾云确实感觉自己不会离开,她拿着八卦盘的时候,并没有从现代穿越过来时,那种心悸的感觉。而且她记得,那天晚上是血月,八卦盘还变成了红色,总之她不相信时空之门那么容易开启。而且她好歹穿过一次,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离八卦盘远点就好了。
顾云坚持,夙凌也只能松开手,但他却不愿走远,站在顾云和素素的中间。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他一定第一时间将人带走。
众人不明白夙凌这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是担心启动八卦盘的时候,有什么危险,担心自己的妻女受伤,所以守在一旁。
墨渊和庄逐言对看一眼,也都走到了夙素和燕甯身边。两人心里想的都是以后一定要多多向夙将军(岳父大人)学习,不能每次都慢半拍。
墨渊微微低头,对着夙凌低声说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夙素。”
夙凌这次没有拒绝,多一个人保护夙素,她就会多一份安全。
于是,祭台前,顾云三人站在圆台前,三位护花使者守在身后。
燕甯握着八卦盘,又看看三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小坑,问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哪个坑对应哪个八卦盘呢?”
顾云想了想,说道:“墨家在东方,永穆族在西北方,夙家在西南方,所以,夙素你站在东方,阿甯站西北方,我站西南方。”
“好。”
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顾云低声说道:“我数到三,我们就同时将八卦盘放进去。”
两人点头。
“一、二、三!”
“哐当”一声轻响,三块八卦盘同时落入了小坑之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三盏长明灯忽然爆发出了一串近五尺高的火焰,就好像有谁给它浇了一大盆火油似的,烧得极旺。一时间,大殿火光大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半刻钟过去了,除了他们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之外,没有任何事发生。
夙素很是失望,皱起眉头,低喃道:“怎么没有反应?”
燕甯想了想,问道:“要不滴点血进去?”上次不就是用血才砸开的灵石的嘛。
夙素也觉得有道理,正准备让燕甯拿一把飞刀出来用用的时候,楼辰忽然说道:“等等。”
众人奇怪地看向她,只见她一边走向圆台,在光滑的台面上摩挲,一边说道:“靳衍痕,你记不记得,当年你爹留给你的剑谱上,留下了一句话。”
靳衍痕想了想,回道:“双剑以并,窥视天机?”
楼辰的手停在大圆盘中间,摸到了一个小凹陷。刚才三盏长明灯忽然大亮,让她看到圆盘的中央似乎有些不同,现在看来,果然有蹊跷。
她用力往下一按,那凹陷处居然一直往下陷,露出了一个两指宽,不到三寸长的凹槽。
楼辰指了指中心的凹槽处,说道:“这里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好和止戈、藏锋相当。”
顾云朝那凹槽处看了一眼,说道:“那快试一试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楼辰点头,解下腰间的藏锋,交给靳衍痕,靳衍痕也抽出止戈,将一黑一白两把剑并在一起。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当两把剑完全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居然黏在一起。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也试着将两把剑并在一起,可是并没有成功。今日不仅成功了,还黏在一起了,看来这两把剑真的和八卦盘有渊源。
靳衍痕将两把剑戳进凹槽中,正如楼辰所言,刚好贴合。
两把剑刚刚没入凹槽之后,众人中听到“咔嚓”一声轻响,就像是钥匙入了锁眼一般。
片刻之后,透明的圆台开始慢慢发光,夙凌立刻拉着顾云后退一步,同时墨渊和庄逐言也将夙素和燕甯拉离圆台。
圆台的光越来越强,三块八卦盘也开始亮起了黄,白,紫三色的光晕。
那些光晕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流向圆台的中央,光越聚越多,三块八卦盘的光晕渐渐暗淡下来,而在圆台正中央,形成了一个七彩的光球。
随着光球越来越亮,宫殿里的气流也发生了变化,无故形成了一股旋风,吹得众人差点站不稳,唯有站在圆台附近的顾云几人没受到影响。
光球亮到极致,忽然变成了一条条细线,这些线纠缠在一起,悬在圆台之上。
顾云几人便看到了五个由光组成的字。
——汝等何所求——
这就是那股神秘的力量?!
顾云没想太多,立刻说道:“我要解开千年前,柏家之女用禁术对四大氏族所下的全部诅咒。”
——如君所愿——
四个字出现后,光线又凝成了一个光球,升到宫殿的上空,砰的一声,光球化作光点,慢慢消失在眼前。三块八卦盘也瞬间失去了光芒,变得极为暗淡普通。
就这样结束了吗?燕甯刚想问,就感觉到地面又一次震动了起来。
“不是山洞要塌了吧。”才经历过山洞垮塌不久的燕甯和庄逐言脸色泛白,紧紧拉着彼此的手。一行人刚想往外跑,才发现,地面只是轻微的震动而已,并没有坍塌的迹象。但是众人耳朵里还是能听到轰隆声,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头顶上,随时能把顶端砸出一个洞来。
墨遮往外走了几步,才说道:“不是山洞,是外面。”
一行人走出山洞,来到外面的石室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引起如此大的震动。
石室外,一声一声的惊雷,像是要把天都劈开似的。现在刚过午时,应该是阳光正烈的时候,但是外面却是漆黑一片,如同深夜。只有一道道绚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留下狰狞的抓痕。
“天啊……”
夙素也不敢出石室,只是缩在门边伸头看出去,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声闪电交加,就是没有雨。
白逸眼眸冷暗,暗藏锋芒,心中隐恨,这就是八卦盘的力量吗?可以引动天雷,呼风唤雨,若能为他所用该有多好!都是夙家的人坏他好事!
惊雷闪电持续了一刻钟,就在众人以为头顶的山真的会被劈出一个窟窿来的时候,雷声停了,闪电歇了,风也消散了。天幕慢慢放晴,一切又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
若非他们的耳朵到现在还被雷声震得嗡嗡作响,他们都要以为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刚才那样……就算是解除诅咒了?”顾云揉了揉微疼的耳朵,问道:“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四大氏族的每个人都细细的感受了一番,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
顾云很无语,“那要怎么验证有没有效果?”
墨遮摇了摇头,回道:“暂时没办法验证,墨家的寿元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得出来的;靳家铸剑,就是千年以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铸成一把神兵利器,这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短则一年,长则百年也说不定。至于柏家,就算诅咒解除,他们这一族,巫力消失多年,想要使用巫力,也要一点点修炼才行,短时间看不出成效,至于夙家……”
夙凌一本正经地接话道:“夙家倒是比你们容易验证,生孩子最快需要十个月,一年之后看看能不能生出个女儿就知道了。”
这么鬼东西!顾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验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
事情解决了,夙凌便不愿意在墨家多待,原本顾云还以为是军中有什么要事要处理,便没有多说什么。等一行人上了船,顾云在房间里问他的时候才知道,他不愿意留在墨家,是因为墨渊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他看墨家哪里都不顺眼,更不想和墨遮多说话。
然而就算离开了墨家,这大半个月的海上行船过程中,夙凌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因为墨渊竟然又跟着他女儿出了墨家,墨渊不是墨家的少主吗?平日里都没事做?不务正业无所事事,怎么配得上他女儿。
顾云每天都在看夙凌和墨渊斗法,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等几人下船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
“我们要回焕阳城了,你……是回西瑜了吗?”燕甯脸上没怎么表现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和期待。明知道他出来这么久了,应该回西瑜了,毕竟西瑜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点也不想他离开。
庄逐言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自然没有错过黑眸中隐藏的不舍,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要做你的驸马,难道不需要让穹帝和清妃娘娘见见我吗?私定终身还是不太好的。”
这人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他们什么时候私定终身了!庄逐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奈何还是被身后的顾云听到了,只听她扬声说道:“你想做燕弘添的女婿,倒还真要去焕阳城待一段日子才行。”
看夙凌和墨渊斗了大半个月,有点腻,她有点想看燕弘添和庄逐言的好戏。
庄逐言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乐子,听顾云邀请他去焕阳城,高兴地回道:“好的,小姨!”
“……”
她好像没说认可他的话吧,这小姨叫得倒挺顺的。
顾云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地听着她女儿说话的墨渊,点了点头,叹道:“我忽然觉得,我们家女儿选的夫婿挺好的。”
好什么好,没一个好的。夙凌心里不爽,脸拉得更长了。
曙山别院最漂亮的季节是冬季和夏季,因为清妃娘娘最喜欢梅花和青竹。别院里聚集了各种名品梅花,一到冬日,抬眼就能看到各种姿态的冬梅,呼吸间都是梅花特有的清冽芬芳。故此冬日的曙山别院,是全焕阳城最美的地方,连皇宫都比不上。
另一个最美的季节,则是夏季。
曙山别院的西苑,有一大片竹海,品种不见得多奇特,但这片竹海又密又广,观竹海最佳的地方,是在离西苑不远处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在那看竹海,别有一番波澜壮阔的美感。尤其是夏日,竹林繁茂,站在平台上举目望去,便能看到一片浩瀚如海的碧波,随风摇摆的竹枝,如大海上的浪花,**出迷人的波涛。
顾云也喜欢那片竹海,不过她更喜欢春天的竹海,因为可以有很多春笋可以挖。
就像现在,坐在西苑的凉亭里,喝着热茶,吃着糕点,看着别人挖春笋,想着晚上春笋的美味,实在是人生乐事。
卓晴听顾云说完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吐出一颗梅子核,又轻抿了一口今年新出的春茶,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么说,我其实是被买一送一了。”
顾云平时很少喝茶,不过曙山别院的茶她还是很喜欢的,味道特别好,不知道是茶好还是沏茶姑娘的手艺好。
喝了一口暖暖的春茶,顾云才点头回道:“我觉得是。”
虽然卓晴也不是多期待自己有个什么离奇身世,但是既然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穿越而来,别人忽然有了个跌宕起伏的背景故事,她却成了买一送一的赠品,这感觉怎么都不太爽。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开始挑刺,“这个逻辑不对,不符合遗传学。你是魂穿,又不是身穿,夙素不应该有柏家的血脉才对。”
顾云微微挑眉,颇有几分得意地回道:“或许我灵魂之力太厉害了,影响了肉身?”
卓晴上下打量了顾云一番,“呵呵”笑了两声,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那你原来身高178,现在怎么短了十公分?还是你想说,其实你一直都有一颗萝莉心?”
“……”
身高简直是顾云不能说的痛,刚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还真就是个萝莉。那萝卜干一样的身材根本不能忍,好在当时年纪小,练了几年长开了,也长高了,可是偏偏就到不了170公分,这让她郁闷了很久。
青枫捧着一小框新鲜草莓走进亭子的时候,就正好看到顾云趴在石桌上,一脸生无可恋。
青枫很少见到她这么颓废的样子,将草莓递到她面前,说道:“吃水果,很新鲜。”
顾云坐直身子,拿了一颗尝了尝味道,还挺甜的,将小框子推到卓晴面前,忽然想到什么,又扭头看向青枫,问道:“青枫,咱妈姓什么?”
青枫二十年前就知道顾云和卓晴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并非自己的亲姐妹,但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就感情深厚了。顾云的某些奇怪用词,她也早就习惯了,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起母亲的姓氏,青枫还是回道:“姓白啊。”
“?!”卓晴一口草莓卡在喉咙里,差点呛死,好在顾云抓着杯子的手够稳,不然绝对会被热茶泼一身。
顾云把杯子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咱妈是皓月人吗?”
“不是,原本是燎越人,后来和爹成亲了,才到皓月的。怎么了?”青枫看了两人一眼,只觉得这两人今天格外的古怪。
“没事……”顾云总算解开这个千古谜团,原来她会穿入这具身体并非偶尔,是血脉的感应。
看顾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青枫也懒得问,她今天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问顾云,“那个庄逐言人品如何?我听说他一开始想要哄骗阿甯,这样的人,人品会好吗?”
顾云好笑地看着青枫,这样一张绝美的脸蛋,摆出八卦岳母打听女婿的姿态,怎么看怎么怪异啊!
她又抓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你应该相信你女儿的眼光,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
就她地观察来看,庄逐言人品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对燕甯也非常体贴细心。看得出,他对燕甯也是用了真心的。
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孽缘,燕甯和靳羽这对母女,连恋爱经历都如此相似。只是遇到的人不同,处理方式不同,结果也就不同了。
靳羽发现自己被骗了,选择的是离开;燕甯发现被骗选择的是质问,要一个答案,信与不信,决定权在自己手里。靳羽连问都不敢问,也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是在害怕什么呢?
青枫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身份。他若是做了皇帝,那阿甯怎么办?后宫的日子太难熬了,当了皇后也没什么意思,还要嫁去西瑜这么远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到在后宫生活的那三年时间,她仍觉得压抑。
她担心阿甯真的为了庄逐言进了后宫,那日子会过得很辛苦。或许因为有爱,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苦,等感情被岁月渐渐消磨的时候,在那些没完没了的争宠戏码之中,会生出无尽的寂寞和悲凉来。
这个问题顾云是没法回答的,耸了耸肩,笑道:“这些问题你留着去问那小子吧。”
青枫摇了摇头,“我怕阿甯伤心。”阿甯很孝顺,若她反对,阿甯忍痛也会断了情根,但她又怎么忍心让孩子受这种苦。
卓晴轻笑一声,说道:“行了,人都没见着呢,就想着有的没的,先听听他怎么说,再考虑要不要棒打鸳鸯也不迟。”
青枫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是她太心急了,关心则乱。
“对了,靳羽的情况怎么样?”顾云这才想起来,靳羽和他们一起回了焕阳城,不知道靳衍痕和她说了什么,她就变得非常积极地接受治疗了。
“心因性精神障碍,还有中度抑郁症。问题不算大,只要别再刺激她,还是有治愈希望的,起码能缓解。”
卓晴对心理疾病治疗方面还是挺权威的,听她这么说,顾云也就放心了。靳羽处事的方式她虽然不认同,却也希望她能活得健康快乐一些。
青枫听了一会,才问道:“你们说的,是阿甯的生母?”
“嗯。”
“她现在住哪?”
“纵横商行名下的客栈。”卓晴这些天常去给靳羽做心理疏导,所以很清楚她住在哪。
青枫想了想,说道:“你去和她说,若是她愿意,可以住在曙山别苑后院。后院和前院是分开的,不会有人打扰她,平时她想见阿甯也方便。”
“你愿意让她和阿甯接触?”也不怪卓晴会有此疑问,很多人收养了孩子,总是不愿孩子还和亲生父母有太多纠葛的,总怕孩子和自己不亲了。
青枫倒是一点不纠结,爽快地说道:“当年她也不是主动抛弃阿甯,怎么说也是阿甯的母亲。现在阿甯大了,想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事,我不会干涉,让靳羽住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给她治病。”
“我会和她说的。”住在曙山别院里确实有助于靳羽的治疗,这里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离燕甯近。虽然靳羽从不主动说,但通过这几次的治疗,卓晴还是能感觉出她对燕甯的眷恋。
“对了。”顾云忽然笑了起来,说道:“阿甯给你认了个儿子回来。”
“?!”青枫和卓晴都是一脸惊讶,什么叫做认了个儿子回来?
顾云哈哈笑道:“靳羽捡了个男孩收作徒弟,从小告诫他要好好保护阿甯,结果教育得太好了,现在那小伙子就整天想着怎么保护你女儿,阿甯直接认人家做哥哥了。”
青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素素和阿辰给你们找了干女儿,阿甯倒是给我找回了一个儿子。”
卓晴摇了摇食指,啧啧笑道:“这话不能让燕弘添听到,不然人家小家伙要倒霉的。”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远处挖春笋的仆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三位绝色美人靠在一起爽朗大笑的画面,实在太过美好,让人移不开眼。
落英阁是青枫专门用来招待家人用膳的地方,平日里,大家一起围着吃饭非常的热闹,但今日却有些异常。
顾云和卓晴走进落英阁的时候发现,阁内的格局有些改变,原本放在最中央的大圆桌不见的,偌大的餐厅中,如同宫宴的标准做了重新的布置。
两个主位设在最中间,左右各摆放了四张黑木小案桌,每张桌子都摆上了水果、点心和茶水。
顾云和卓晴对视一眼,小声说道:“搞什么?茶话会?”
卓晴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辈们都已经到齐了,夙素、墨渊和庄逐言坐在左边,楼辰、楼曦和靳衍痕坐在右边。燕甯的桌子被安排在主位的下首,而庄逐言则被安排在了最靠后、最靠门的位置,和燕甯隔了十万八千里。
顾云这回懂了,不是茶话会,而是下马威,不得不说,燕弘添还真是够无聊的。
今天夙凌和楼夕颜都没来,顾云和卓晴分别坐到了左右两边唯一的空位上,等着看戏。
几人没等多久,一双明黄色的靴子踏入屋内,小辈们起身行了礼之后,便自然地坐了下来。庄逐言发现他们对穹帝好像并没有太多惧怕的感觉,他屏住呼吸,微微抬头看去,只见两道身影从面前走了过去。
男子一身黑袍金靴,身姿挺拔,剑眉入鬓,高挺的鼻子让他看起来傲慢而冷酷。他身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肤若凝脂,眸似点漆,乌黑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她身穿一条浅紫色襦裙,粉嫩的颜色让她看起来很年轻。若非她出现在曙山别院,看着燕甯的目光温柔包容,庄逐言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容貌绝美,气质孤傲中又透着丝丝柔情的女子,是传说中的清妃娘娘。
两人走到主位上随意坐下,燕弘添未着龙袍,只一袭简单的黑袍锦服,但天下君主的凛然霸气已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就是西瑜二皇子庄煜?”
穹帝直接点到他的名字,庄逐言感觉到那凌厉的黑眸淡淡地扫了过来,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手心微微发凉。他也是皇族出生,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沉重的威压。以前他听说过一句话,‘不敢直视天颜’,现在终于有点懂这话的意思了,有些人,你连抬头与他对视一眼都困难。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燕弘添故意的,没有一个岳父见未来女婿的时候,能给人好脸色。更何况,在燕弘添眼中,他连未来女婿都算不上,最多算是觊觎他女儿的小子而已。
庄逐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行了一个礼,才恭敬中不失亲近地说道:“是,穹帝可以唤我逐言。”
没有被吓得失态,心性还算坚韧,燕弘添收敛了几分气势,冷声说道:“你不回西瑜等着登基做皇帝,来这里做什么?若是想来朝拜,大可以等到明年祈福庆典的时候再来。”
庄逐言一直暗暗观察穹帝的神色,很快便发现,穹帝身上的气势弱了一点,给人的压迫感轻了许多。
庄逐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面对穹帝这样天下君主,既不能耍心眼,也不能太过平庸。思忖片刻,他才认真地回道:“穹帝误会了,我心悦甯儿,但是甯儿说她不想做我的皇后,要我做她的驸马,所以我今日特来拜访。”
“咳咳!”
“咳咳咳!”
大厅里响起几声压抑着笑声的轻咳,其实夙素他们不是笑庄逐言的言辞,这一路上,这种关于“驸马”的话题,庄逐言说得太多了。他们笑是因为他一本正经地当着燕弘添的面前说出来,这实在颇微喜感。
燕甯的脸再次烧了起来,这人怎么敢在爹娘面前这么说,她忍不住瞪了庄逐言一眼,小声反驳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燕弘添微微挑眉,“你是没看上他?”
燕甯怕燕弘添为难庄逐言,又连忙说道:“也不是。”
燕弘添难得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那是什么?”
燕甯脸颊更红了,这问题怎么答都不对,她心里埋怨庄逐言乱说话,又瞪了他一眼,那嗔怒的眼神,哪里又是真的生气?
青枫把燕甯的神态看得清楚,心下叹了口气,细细打量起站于最末端的青年。
他身材颀长清瘦,一身浅金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十分适合,让他看起来尊贵不凡,气质出众。他的相貌非常的俊美,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在燕弘添面前,举手投足间,虽有些局促,倒也算不卑不亢,大方得体。
这是一个让人容易心动的男人,难怪阿甯喜欢。
“逐言,本宫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悦耳的嗓音忽然响起,庄逐言心倏地提了起来,这是岳母大人要考验他了,必须严阵以待。他下意识地站直身子,恭敬地回道:“您说。”
青枫不难看出庄逐言非常紧张,她很满意。这样紧张就对了,起码说明他在乎阿甯,也在乎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就算只是畏惧他们的身份也无所谓,知道畏惧就好。
“你可有侧妃或者侍妾?”
庄逐言立刻摇头,“没有。”说完又怕自己没说清楚,让岳母误会,立刻解释道:“我今年二十有二,母后去得早,没人张罗后院之事,我自己也没有心仪的姑娘。在认识阿甯之前,我没有侧妃,没有侍妾,没有通房,宫女也没有。”
这就差说自己是处了,燕弘添的嘴角可疑地抽了抽,这小子不会是说谎吧。
青枫对他如此洁身自好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几分,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又不免忧心。深思片刻,她还是说道:“你继承了皇位,便是一国之君,后宫自然不能空置,但是我们家的女婿,是不能纳妾的。”
青枫这话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施压,或者说拒绝。
要燕甯就不能要后宫,要后宫就要放弃燕甯。
然而庄逐言此刻若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燕甯不要后宫,又会让人觉得此人虚伪浮夸。毕竟天下间没有哪个君王,是没有后宫的,就连燕弘添都做不到,他怎敢大言不惭。
为君者,江山社稷为重,而后宫,在众臣和百姓心中,便是社稷的一部分。能选择不莅临后宫已是不易,想要废除后宫,那些谏臣不知有多少要撞死在金銮殿上。而受到帝王如此宠爱的女子,必定背上祸国妖妃的罪名。
所以,其实庄逐言怎么答都是错。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然而他却没有什么紧张纠结的神色,只微微一笑,声音清朗,神色平静地回道:“我不会成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有后宫,我这一生只要阿甯一个女人。”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着了,包括燕弘添。
青枫更是失态地瞪大了眼睛,看到刚才阿甯的表现,她已经猜出阿甯很喜欢庄逐言,硬要拆散他们恐怕效果不好。刚才她说出那番话,是想让庄逐言知难而退,若他不肯退,便让他承诺十年内不纳妃,这样或许能让阿甯在后宫的日子好过一些。
她万万想不到,庄逐言竟打算不要皇位?!
燕弘添总算正眼看了庄逐言一回,西瑜的情况他自然清楚,庄逐言为了这个皇位筹谋已久,西瑜国内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的脚步,他为何要放弃?
黑眸危险地轻眯着,燕弘添冷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
这一刻,庄逐言觉得自己像是被盯着的猎物,若他一个回答不好,便会迎来灭顶之灾。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道:“想清楚了。”
“你现在放弃了,以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会后悔。”庄逐言脸上没有一丝纠结痛苦的神色,可见他应该早就已经决定了。
就在众人都被他怔住的时候,他忽然又说道,“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说。”燕弘添对他的附加条件很感兴趣,他想看看,这个青年到底想要什么。
“西瑜目前只有两位皇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四皇子庄琦,我不做皇帝,皇位只能给他。庄琦今年才九岁,目前西瑜朝堂混乱,官场舞弊,百姓生活不易,整个西瑜动荡不安。逐言虽不才,却也想给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我想请求穹帝给我五年时间,让我有机会教导幼弟,整顿朝堂,平定叛乱,安顿百姓,为西瑜的未来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青年言辞恳切,提到海晏河清时,眼中光芒熠熠。燕弘添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他年少时,也是这般雄心壮志,想要穹岳在他的手中,强盛不衰,四海信服,八方朝拜。
只是五年远远不够,燕弘添冷哼一声,说道:“你想让阿甯等你五年,她如今已十八了,等不起。”
庄逐言连忙摇头,回道:“逐言并非此意,我回去之后,助庄琦登基就回来与公主完婚。只是请求穹帝能让我以驸马之身,带公主回西瑜五年,五年之后,我定会与公主一起回焕阳城定居。”
以驸马之身?这样他连摄政王都做不了,行政令的时候也会非常麻烦,待他离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史官编排什么罪名,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燕弘添还未说话,一道微沉地女声冷声说道:“我不同意。”
是燕甯的声音,庄逐言呼吸一滞,心中微感酸涩。五年,确实为难她了,她不愿意也很正常,终究还是他太自私,鱼和熊掌怎会兼得?
庄逐言微微垂眸,强忍下心头骤然袭来的痛楚,却又听见那道熟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登、基、做、皇、帝。”
“?!”
庄逐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茫然地抬头,正好对上燕甯含怒的黑眸。
“回去立刻登基称帝,五年后传位给庄琦,你和我一起回焕阳城。”
“为什么……”庄逐言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缥缈。
“西瑜皇位,是你筹谋多年下的囊中之物,它本就应该属于你。我爱的人,有雄才伟略,治世之心,凭什么要以驸马之身,屈于人下,隐于人后,为他人出谋划策,垫脚铺路!我要你登基称皇,要他们所有人见到你,都必须低头跪拜!属于你的功绩,必须一样不少地记录在史记之上供后人赞颂。庄琦就算要登上皇位,也必须从你手中接过玉玺。就算你离开了西瑜,也仍然是西瑜的太上皇!没有人可以轻视于你,我不要驸马了,我要做你的皇后!”
燕甯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听到他说不要皇位的时候,她错愕疑惑;但当听到他说,他要以驸马之身回去辅佐庄琦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是放不下皇位,而是放不下西瑜,更是……放不下她,不然他不会选择这样屈辱的方式再回去西瑜。
天下间没有一个国家,会让“嫁”出去的皇子把持朝政。风雨飘摇的时候,需要他的时候,自然没人说什么,一旦国家安定之后,一切便不一样了。鸟尽弓藏,到了那时,又有多少脏水等着往他身上泼。
他本就应该光芒万丈,受人敬仰,他能为她放弃皇位,她为何不能为他登上后位!
庄逐言怔怔地盯着燕甯,耳朵里除了能听到她的声音之外,竟像是再也听到别的声音了。他第一次知道,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就能让他的心滚烫,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燕甯咬了咬唇,走到青枫和燕弘添面前,双膝跪地,俯下身行了一个大礼,哽咽道:“爹,娘,女儿不孝。”
燕弘添倒觉得燕甯刚才的样子很不错,有气度,有见识,敢作敢为,比以前成长了不少,看来适当的出去历练一下也不错。他哈哈笑道:“这有什么,我燕弘添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青枫伸手将女儿拉起来,笑道:“好了,快起来。”其实她心里还挺高兴的,庄逐言能为了女儿放弃皇位,可见对阿甯是用了真心。原本以为阿甯要嫁去西瑜,一辈子也就不到几次面了,想不到,最后峰回路转。只不过五年而已,五年以后,阿甯就又可以回来了。
所以说,燕甯这个决定,简直皆大欢喜,青枫心情好,燕弘添心情就好,大发慈悲地说道:“既然要做皇后,那就按照规矩来吧。庄煜,你先回国登基,再发六国文书,求娶穹岳公主。”
是的,六国文书,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庄煜求娶我穹岳公主,以后在西瑜,便不敢有人为难她了。
庄逐言只觉得有喜有悲,喜的是,他终于得到岳父岳母的同意,将甯儿嫁给他了;悲的是,他就算回去立刻准备登基仪式,也不能马上求娶燕甯。按照西瑜的礼法,皇上驾崩,国丧三年,不得婚嫁。新皇若无皇后,可在国丧一年后迎娶皇后,那他就必须要等一年以后才能求娶公主。公主出嫁,最少要准备一年,这么算起来,他起码两年都见不到甯儿了。
庄逐言就算心里再不舍也不敢多话,穹帝肯答应让他娶甯儿已是天大的幸事,他绝对不敢造次,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
他不敢显然有人敢,两人才刚刚定情,一下子要分开这么久,燕甯也不愿意。她半蹲在矮桌旁,讨好地说道:“爹,我还没去过西瑜,我想去西瑜看看,等到婚期到了,我再回来待嫁。”
到了婚期才回来?这是有了夫婿忘了爹?!燕弘添的脸立刻黑了,忽然想反悔怎么办?!好想把庄逐言抓起来吊起来打一顿!
燕甯一看她爹的脸色就知道要糟糕了,立刻改口道:“不是,我是说,他登基之后我立刻就回来!”
这还勉强能答应,燕弘添冷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也是答应的意思了。
青枫好笑地握住燕弘添的手,对燕甯眨了眨眼睛,笑道:“行了,想去就去吧,用膳吧。”
“是。”有娘安抚爹,就没她什么事了。
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吃完之后,一行人又准备转去微澜湖夜钓。刚走出落英阁,夙素就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庄逐言,笑道:“姐夫姐夫,我从没看过登基仪式,我能跟去西瑜看看吗?”
这声姐夫极大的取悦了庄逐言,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笑道:“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夙素开心地朝墨渊招了招手,“墨渊,我们去西瑜玩一玩好不好?”
“好。”墨家的诅咒解开了,他父亲的寿元会很长,以后素素想去哪里,他都可以陪在身边。
靳衍痕看到夙素挽着燕甯的手,有说有笑地说着去西瑜的安排,他微微低头,在楼辰的耳边问道:“辰儿你想不想去?”
楼辰淡淡一笑,回道:“去吧。”
走在最后的楼曦微微挑眉,似乎没人问他要不要去,那么,他到底去不去呢?
登基仪式,好像还真的挺有趣。
夜幕降临,暖暖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庄逐言轻轻地握着燕甯的手,两人缓步走在青石小路上。前面的路,虽然被夜色笼罩,前途不明,但因为有人相伴,便可以放心地一路走下去。
庄逐言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走吧,我的皇后。”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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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系列六个故事,到这里彻底结束了。这个系列写了六年,感觉好长,又感觉好短,心里既不舍又高兴,感情很复杂。楼曦不会单独成册,不过后面会有个小番外,番外没这么快更新,大约六月吧。实体书出版有独家番外,需要的朋友可购买。谢谢大家陪伴我走过了这些年,谢谢。以后若还有好文,我们再一起走下去。我与520合同已到期,新文不会在520发,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浅绿ql,订阅的亲们,提供订阅记录,加群435754849,验证后进入错嫁吐槽群,其他渠道看文的亲们,可加入错嫁作品群11616440。吐槽群活跃度比较高,常有活动回馈正版订阅的亲们,正版订阅的朋友欢迎加入。最后,祝福大家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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