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圆玉润

52 鬼门关前走一遭


每一个怀孕的姑娘,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故事的开端往往很完美,过程很曲折,结局很悲剧!
    赵笙柯固执地这样认为着,在一张纸上写着,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当怀孕的姑娘。
    于是某一日,当她又一次蹲墙角吐的时候,她晓得了,肚子里那块肉它还在。
    喜大普奔,喜闻乐见!
    事实上,这是个丑闻,不能听的丑闻!
    赵笙柯忧伤了,难过了,纠结了,一点不明媚,很深沉地望着天空,又下雪了真是令人烦躁,她想要孩子又不想听人骂,唉,她不是一个好姑娘。
    面对人生大事上的抉择,赵笙柯每日都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不停地想,不停地琢磨,偶尔还会妄想纪西只是出去走走,会回来的,不会抛弃她的,但她也明白,做梦还太早。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尽忠尽职的婢女,诸英同样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去找员外打小报告,不找的话,是对小姐够忠心,可如果被员外知道,她就是十条命都不够被打死的。
    一方面是自己的小命,一方面是小姐的孩子,诸英踌躇在踌躇之后,觉得有了答案。
    千金难买我的命!
    赵笙柯一直都在墨可阁用膳,很久没去过主院了,也就是说很久没见过主院和其他院的那些人,当赵员外端着一碗药过来墨可阁的时候,她脸色一白,晓得了什么。
    命运在旋转,历史在重演!
    赵笙柯眼泪太多,但这一刻她没啥可哭的,只神色难看把药碗接过,一口闷。
    赵员外这回并没直接走人,坐椅子上,神情无比严肃,赵笙柯知道他这是等药效呢,想不到老爹还多留一个心眼。
    对不听话不懂事的女儿,赵员外不愿多看一眼,多看一下心头发堵,“吃过药,就算孩子不掉,生下来也是个痴儿,养不大。”
    很明显,他在告诉赵老六别耍小心眼子,耍了也没办法,药都吃了,孩子还能是完好的吗?别痴人说梦了。
    赵员外走后,赵笙柯呆呆靠着枕头不吭声,没去看心虚的诸英一眼。
    上一次还是后半夜腹部不舒服,这会儿才一炷香时间不到,她就觉得整个肚子都被搅起来了,各种难受,腿部顷刻间流出大量东西。
    都说经历过了,就不会怕,相比上一次,赵笙柯这一回真的没有过多害怕,她只是感慨,终究要走上这条路,虽然不是不归路。
    她这个样子,不应该赖在榻上不起,费劲地走出门去,朝茅房方向走。
    被子上大片红色,刺得诸英眼睛生疼,她一咬牙跟着赵笙柯走,扶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辛苦。
    赵笙柯没去拒绝诸英的好意,总的来说,她养好身子了,才能有机会收拾不听话婢女,不然,就她现在这副病病殃殃的,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铃铛听到门外有声响,推门出去看看,这一看不得了,隔壁住着的六小姐简直是拖着血在走,她连忙回屋叫了赵老五一声,让人赶紧过去看看吧,别出了啥大事。
    赵老五还学人家淑女绣花呢,乍听赵老六凄惨状况,她一愣,瞬间刺破手指,手指往外冒血,她就咒骂了一句,人家赵老六淌血,她也淌血,真爱凑热闹。
    赵笙柯蹲在茅房里腿脚发软,她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她头阵阵发晕,差点从茅房里出不来,被赵老五和两个婢女架着回去。
    赵以墨嫌弃她那屋里血腥味太重,直接让人把赵老六送到自己房里歇着,又是被子又是热水的伺候着,嘴里还不停地安慰着,这个姐姐当的可谓面面俱到。
    赵笙柯特想说几句暖心的话,表达一下对赵老五的感激,赵老五太让人感动了,可惜,她太难受了,躺榻上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
    把人伺候妥当,赵以墨终于得空,喘着气坐好,擦一把额上的汗问诸英,把情况都说说吧,详细点。
    诸英自然不可能把打小报告的事道出来,只说赵员外端着一碗药过去,给赵笙柯喝了,喝了之后就这样。
    赵以墨听了怪纳闷的,琢磨片刻两手一拍大腿,药量小了孩子没打掉很正常,但看这回的情况,孩子确实没了,那一大滩子血,远远看着就触目惊心。折腾两回,赵老六真够遭罪的。
    记起外面雪地上的血还没清理,她吩咐铃铛赶紧去,找两个人好好扫干净。
    有赵以墨在照顾,诸英帮不上什么忙,回去洗脏掉的被子。
    赵笙柯这一睡躺榻上两日两夜未睁眼,面色苍白的不似人样,床榻被她染红。
    她这状况很不对呀!别是一倒不起了!
    任凭赵以墨如何叫喊,她就那么躺着不动分毫,赵以墨当机立断让人去找老爹,快来给人把脉看病。
    铃铛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连跑带颠的,很快的把赵员外请来。
    赵员外一边给赵笙柯把脉一边骂赵以墨,这都昏睡两天多了咋才想起来找他?老六再睡下去,人就交代在这榻上了!
    赵以墨感觉委屈,孩子没了人会累,多睡一些时辰,她认为很正常,哪里晓得不对劲,她又不会看病。
    嘴上骂着赵老五,赵员外内心却在暗暗自责,没看错的话,是这次的打胎药药量过重,赵老六身子发虚受不住才会一病不起,都怪他这个当爹的心狠,想一下子让她打个干净,哪里是老五的错。
    被嫁祸了、替老爹背了黑锅的赵以墨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想尽法子让仍旧昏睡不醒的人吃药,吃药才能病好。
    铃铛看不得自家小姐过于愧疚自责,安慰说:“六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姐你也要保重身子,不要过于疲累。”
    赵以墨当然晓得不能劳累过度,她还要照顾六妹妹呢,把六妹妹伺候好,让六妹妹活蹦乱跳,“我应该早些把爹找来的,不应该自以为是,现在耽搁了最好的吃药时间,只希望笙柯能挺过去。”
    赵笙柯身子虚,已经快要不行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晚,这一晚她若挺不过去,赵府就该挂白事。
    赵员外一时心狠下重药,让女儿差点把命搭上,这种砸他招牌的事虽然瞒住了,但女儿病入膏肓生死难以预料的事却瞒不住,赵府一众人纷纷表示惊讶、错愕,一向身体大安的赵老六为何频频生病?更甚的一病不起了?
    赵大太太目光闪烁,开始琢磨,琢磨出点门道,冷笑。
    六姨娘吓的晕倒在地,发烧不止。
    其他人则是七嘴八舌,有的关心几句,有的嘲讽几句,但大多是觉得不可能,赵老六能有什么病?
    赵员外把她们全部赶走,没明说,她们一点不清楚老六的事,他已然想好,若老六真的挺不过去,那就干干净净地走,别让那些闲言碎语跟着她去了,他真是太对不起老六了,不该下那么重的药。
    一晚上时间,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自责、愧疚、伤感,全部围绕着他。
    天色微微擦亮,冷风吹着天上飘着的雪花,外面却是下了一夜的雪。
    赵笙柯眼皮发重,十分疲累,她半眯着眼,声音沙哑,“水……”她感觉自己好像行将就木了,特别难受。
    赵以墨一直守她身边,听她比猫还弱的叫,吓的一屁股坐地上,站起身来喜极而泣道:“哎,姐姐这就去给你倒水!”
    赵笙柯喝着水,感觉到她莫名其妙的热情,心生纳闷,但没多想,咕咕叫不停的肚子告诉她此刻必须吃东西,不然会饿死。
    能吃能喝才是真的好!
    赵员外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摸一摸胡子,他这一晚上的愧疚,没白遭,女儿醒过来了。
    就着六姨娘的手,赵笙柯喝着清淡的粥,她发现一大家子这一天对她特别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摸头摸肩又摸手,摸得她鸡皮疙瘩层层起各种不自在。
    这状况很不对劲啊,到底是为什么,让她琢磨琢磨啊!
    所有人都对她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恍然,原来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连大着肚子的赵之晴都守着她,给她讲笑话听。
    笑话虽然好听又好笑,但她左耳听右耳冒,眼睛只顾着盯赵之晴肚子,那圆滚滚的呀,要是她腹中的肉还在,几个月后也该是这样圆滚滚的。
    赵员外看出她眼神的不自在,怕她触景生情,连忙赶赵之晴回雪晴阁。
    赵之晴捂着肚子往外走,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坦,她挺着个大肚子过来关心赵老六一下,怎地就如此不受欢迎?至少给个理由再赶人走吧?赵老爹现在是越来越朝着神秘的方向搞,到底在瞒着啥?
    吃饱喝足,赵笙柯下地走一走,老是躺着不动人会躺坏的,她活动一下手脚,对跟在一旁准备随时照顾她的六姨娘和赵以墨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们就放心吧,几天之后我就又活蹦乱跳啦!”
    六姨娘哪里敢放心,恨不能日日守着她才好,不让她离了自己的眼。
    赵以墨仍旧傻傻背着赵老爹的黑锅,对她愧疚不已,也是不敢让她离了自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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