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我的公主

第二十五章
    走在已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周遭的景致不变，变的是赏景之人的心情。
    小公主以前只跟周心怡和她小姨在这里逛过，今天在爸爸妈妈的陪同下一起上街，原本就满心欢愉，GRACE妈妈还主动为她买了好几套亲子装，甚至还有一家三口、连爸爸也可以穿的那种，一路上又豪爽地请她吃甜点，给她买玩具，陪她聊天；而ALVIN爸爸似乎也因早上的发火一直很愧疚，虽然话不多，却经常将她架在肩头看路边节目。
    小孩子满满一日都沉浸在幸福中，临到日头落山坐在餐厅里享用晚饭，她还乐得咧着嘴，左看看爸爸右看看妈妈。
    “ALVIN。”周遭时不时有人向他们这桌看来，满眼羡慕，小公主越发得意地仰着小脸，喊喊霍子铭，“我们什么时候带GRACE妈妈回美国？我好想带她给奶奶看。奶奶一定也很喜欢的。”
    霍子铭看一眼微笑不语的周心怡，没什么表情，“再等几天。”
    女人虚伪的笑容，一整日都刺得他心头发涩，只有这个小孩子会以为她是真的在笑。
    “为什么呢？”小公主不由有些失望，眨眼看向周心怡，突然又松了嘴角，“啊！GRACE也和Ann一样害怕奶奶吗？没关系的，奶奶很疼我，我喜欢的她都会喜欢。”
    “GLADYS。”霍子铭心里咯噔一下，镇定地又看一眼保持着虚伪笑容的女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来非常温柔，“以后不要再提起她们，我以后不会再和她们联系的。”
    “她们？”小公主怔了下，继而恍然大悟，“你之前的女朋友们吗？太好了，我也不喜欢你和她们联系。”只是说着她又嘟了嘟嘴，皱眉，“可是她们经常会找到家里来的，ALVIN，以后你只能够跟GRACE妈妈睡觉，不可以再和她们出去。”
    “我知道了。”霍子铭应了一声，同时第三次看向那个虚伪的女人，她根本没看过他一眼，他却莫名觉得耳根有点发热，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
    许是一整天下来太过开心，回家陪着周心怡浇浇花、洗洗澡，已是深夜十一点钟，小公主还毫无睡意，揪着她一个劲儿东扯西扯，说起自己在幼儿园的时候跟哪个小朋友好、哪个小朋友不好，说起自己在奶奶家有人喜欢又有人不喜欢，仿佛真的把她当做了妈妈，要把失去的母爱悉数找回。
    而霍子铭洗完澡后站在卧室前看了看，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人在意他是否存在，他有些烦躁地伸手抓抓头发，泡杯咖啡坐去客厅。
    他还是第一次后悔带GLADYS和她见面。
    其实无论小公主是否同意，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起初还会担心，如果她抵触周心怡，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说服。可哪里知道这个女人连孩子都可以轻易迷惑，根本不用他插手，她便将GLADYS收拾得服服落落。
    可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可以对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孩倾心以对，甚至轻易接受了那只婚戒，却再度无视起他的存在。他真的……真的有那么糟糕吗？让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想起小公主口中关于‘睡觉’、关于‘女朋友’的那些话，他忍不住再度心烦意乱，几个房间转了一圈，踱去敲敲门，在两个大小女人的不解眼神中正色道，“GLADYS，该睡觉了。我给你讲故事。”
    小公主抬头看看时钟，又看看他，不舍地拉起周心怡的手，小声咕哝，“ALVIN，可以让GRACE陪我睡吗？”她真是不想睡啊，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喜欢的妈妈。
    霍子铭立刻就想点头，可看看那个一整日都没给过自己正眼的女人，有些迟疑，“GRACE来决定。”
    呵……这个一直自说自话的男人，终于开始考虑她的想法了？
    一整日基本未和他有过直接交流，周心怡依旧回视着小公主，笑了笑，轻轻掀起凉被钻进去，搂她睡在自己臂弯，“闭上眼睛听爸爸讲故事。明天早上起来我再陪你玩。”说完她便也闭上眼睛，微微侧身搂住GLADYS小小的身子，轻轻拍着她。
    “从前……”霍子铭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也收拾一下心情，在小公主另一边躺下，一手支头侧了身，看着大小女人躺在一起那和谐的画面，轻轻讲起了小红帽的故事。
    讲到大灰狼吃掉奶奶的时候，小公主已进入了梦乡，一边的女人也渐渐停住轻轻拍抚的动作，似乎也已入眠。
    他噤声，将目光锁在周心怡安详的睡颜上，抬起头想要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捻起，手指却又有些迟疑地停在半空，过一会，蹑手蹑脚起身走到她那一边，垂眼看着女人身侧二十厘米宽的床位，满心挣扎。
    安详的睡颜，被凉被遮掩仍挡不住起伏的曲线，如果不是小公主在这里，他真的忍不住想……看来真的是禁/欲已久，为什么一面对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不顾承诺吃了她？
    一边想着，他已轻轻在床沿坐下，大长腿往边边上一抬，一只手偷偷摸进了凉被。
    “ALVIN。”女人并未睁眼，一声如同梦呓的低唤中，他伸向她腰间的手已被捏住，继而被扔出凉被，“回你自己家。”
    霍子铭怔了怔，腆着脸将手再度伸进去，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道，“我的钥匙……”
    周心怡彻底将眼睛睁开，只是尚未说话，察觉臂弯的小公主皱了皱眉，她左手一推将男人挤下床，右手轻轻抽出手臂将小女孩放好，起身看着一脸不悦瞪着自己的男人，“小公主的箱子里有。别装了。”说完她便抬脚，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锁门，关灯。
    “GRACE……GRACE开门……GRACE……”
    挠门的声音悉悉索索传来，周心怡哪里管他。几分钟后待门边再无声响，继而想起一阵轻微的大门落锁声，她才舒了口气，黑暗中躺去床上，摇了摇头。
    夜里回家帮小公主找换洗衣服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在旅行箱侧袋的一串钥匙，箱子底部还有爱干净的男人自备的一套体恤和短裤，啧，就是他刚刚换上的那套。所以钥匙落在家里，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故意为之。以前她还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也有这样幼稚可笑的一面……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确实不了解这个人，相恋一年之久，她根本不知道他收养有一个孤儿，甚至连他会做饭这件事，也是早上才刚刚知道，所以他的那些女朋友到底是在她之前存在还是之后、或者之间，她也毫不知情。现在看来，那段感情简直是……呵，一场儿戏。
    下意识抬手看看无名指上的小戒指，周心怡淡淡笑了笑，取下来随意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手机定了个闹钟，便抱住枕头翻了个身，低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真想不到，接受一个戒指，居然只因对小女孩的怜爱。结婚？应该也只是这男人泡妞的伎俩罢了，同样的戒指，此刻可能正戴在数个女人的无名指上。也只有三年前的自己会那么傻，居然会想要嫁给这样一个人。
    ‘叮……’
    刚有点睡意，存放着澳洲SIM卡的手机居然罕见地响了一下。周心怡低哼一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还没摸到手机，窗户也‘咔’的一声响，惊得她瞬时清醒，眼看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长腿一伸翻窗而入，她怔了怔，甩了被子跳下床，急慌慌便往门边跑着大声喊道，“ALVIN！ALVIN！救……”
    “呵，我已经来了GRACE。”
    身后熟悉又得意的低笑声中，周心怡顿住旋转门锁的动作，浑身发凉缓缓转过身子，想骂他，却突然蹲身捂住脸哭了起来。这个可恶的男人，她是真的要被吓死了啊！
    霍子铭早在窗外站了许久，以为她已经睡熟了才会翻进来，本想抱着她压醒，哪里知道会真的吓着她，还竟然给吓哭了。
    突然见她不是平日那样张牙舞爪，倒是恢复了些初初相遇时的柔弱，他心尖一软，连忙收起笑将她抱起放在床头，紧拥在怀悄声安慰，“别怕。GRACE，结婚后每天晚上我都陪你睡，好不好？”
    “不好！”惊吓过后，周心怡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瞪着罪魁祸首，“很好玩是不是？你以前和别的女人也都这么玩对不对？我不需要你□□，出去！”
    她这样恶狠狠说着，身体却因为恐惧依旧有些发颤，所以仍不自觉窝在某人怀里，于是说出来的话听在那人耳中，变成了一种悦耳的、满含醋味儿的娇嗔。
    不过尽管再度确认了她这种与众不同、表达爱意的方式，一整日的不理不睬仍让霍子铭很是介怀，因此在提及那些、他曾经觉得很坦荡的‘女朋友们’时，他还是非常谨慎地想了想，才最终组织成语言，“首先，我没有和任何人这么玩过，你是第一个。其次，不仅GLADYS要求我以后只能跟你睡，我自己的意愿也是这样，所以，你需要我陪你睡，而且是结婚之后的每个晚上。”
    一口一句结婚，说的理直气壮，轻松随意，却立时让周心怡清醒意识到自己窝在他怀中这不恰当的行为，推着他起身，挪去床的另一侧，她心有余悸瞥一眼窗户，摇了摇头，“ALVIN，别再提结婚好吗？这两个字对我来说一直是严肃的，就算不久我可能真的会嫁给谁，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为什么？”霍子铭皱眉，虽没有紧随着她追去那侧，目光却在月色下紧锁在她的面庞，“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会说结婚的人吗？GRACE，我会是一个好丈夫的，难道你不觉得吗？”
    “呵……”周心怡轻声笑了笑，因着与他相处时难得的轻松感，倚在床头拿被子掩住身体，瞥他一眼，“也许会，但不是我的。ALVIN，我今天才知道你会做饭，今天才知道你经常陪人睡觉，今天才知道……呵，原来你泡妞时可以这样轻易说出结婚。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偶然的重逢，或许我现在已经真的为人妻了，而你……可能也已经给小公主找到了更合适的妈妈。”
    霍子铭眉心越紧，注视着已低下头不再看他的女人，手心攥了攥。
    他不是一个习惯解释的人，可她这样说，却突然让他意识到她与他最大的问题究竟在哪儿，先前的骄傲与自以为是也在这种难得的相谈中伏低，他抬腿上床，向她的方向挪一挪，思忖着开了口，“你是这样认为的？GRACE，三年前放弃寻找，是我的错，可那时我真的……”
    他仍是顿了顿，转头看一眼房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GLADYS……是我哥哥和情人的女儿，那天我哥哥车祸，当我赶回美国的时候，大嫂已经开始要求分遗产，而LISA……”
    想到那个刚烈的女人，霍子铭闭了闭眼，再看向一脸震惊的周心怡时，苦苦笑着，“LISA是我哥哥的情人，带着小公主赶到医院的时候，被我大嫂带人赶了出来，她看到我哥已经……已经不在后，把亲子认定书和GLADYS一起交给了医院，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追随了我哥哥。”
    一口气说完，他又笑了笑，不再去看身侧的女人，低下头，“GRACE，一个情人，不去瓜分财产，只为爱情而存在，而婚姻里给了我哥一生诺言的那个女人，却在他身后面目狰狞，呵……那时我已经彻底放弃了结婚的念头，直到，再度与你相遇。你以为，这真的是个很随意的决定吗？”
    周心怡也说不出话来，怔怔看着他，许久，才微微叹了口气，“男人的想法，永远只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如果不是婚内的背叛，你大嫂哪里会……”
    “不要提起那个女人。”她尚未言毕，已被霍子铭冷冷打断，她皱了皱眉，却听他嗤笑一声，言语里充满鄙夷，“我哥的背叛在她之后，遗产官司她输得彻底，因为她的情夫为了一百万美元，将她在床上的蠢样子作为呈堂证供交给了律师。”他说完又是一顿，转头看她，眯起眼眸，“GRACE，当我决定娶你，绝对不会背叛，也绝对不能容忍背叛。”
    周心怡因他眸中的警告愣了一下，继而转头，避开他的目光嘀咕道，“可我还没决定嫁你。”
    “所以你觉得现在还有背叛的权利？”霍子铭伸手一揽，倏地将她拥进怀里，低头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没有。因为我说的是，当‘我决定’娶你。GRACE，相信我，我真的会是一个好丈夫。我不是个随便下决定的人，可一旦打定主意，必定会好好承担责任。呵，你看，我现在就是一个好爸爸，早餐都做得非常熟练。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当年我也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吗？”
    原来他学会做饭，是在认养了小公主之后吗？而且当年，确实如他所说，他绝对称得上是个温柔体贴的男友，除了醋意横生的时候……
    一个又一个早先毫无所知的事实听入耳，他的怀抱已不像先前那样令人抗拒，可周心怡还是有些别扭，而后再想起一堆女人的名字，她使劲儿摇摇头，用力将他推开，冷了脸，“ALVIN，你确实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但我还是需要时间考虑，所以……请你出去。”
    “你……”霍子铭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善变，前一秒似乎已接受了他，下一刻却又冷若冰霜，他皱皱眉，忽地又轻声笑了笑，起身低头俯视着她，“还在吃醋吗？GRACE，我从来没给除GLADYS之外的其他女人做过早餐，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其他女孩，也从来没在晚上和谁过夜，我……”
    他今晚数次言语中断，早已非常罕见，可面对这个女人，总有一些话他需要改变先前的直白，于是他费力地思忖着委婉的词汇，“我……我曾经和两任EX亲密时，都有安全措施。你能不能不要再揪着不放？”
    他想表达的是她对他来说与众不同，可这话听在哪个女人耳中都无法接受，周心怡直接黑了脸，指着门，一字一顿道，“请、你、立刻、马上、出去！”
    霍子铭彻底无奈，皱眉盯着她，许久才下了决定，将她双臂一拥摁回床上，紧紧压住，“是我解释的不够清楚？GRACE，今晚气氛太好，我真的没办法走。”
    “你！”冷不丁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周心怡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一时气结，“你到底有多脏，多滥情？两任有安全措施，其他的都没有是不是？你别碰我，我恶心！”
    就知道她一定还存在误会，却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可以如此曲解他的本意，霍子铭深深吸了口气，温热的鼻息在她面庞吹拂，“我是说，我只和ANN，还有那个日本女孩子亲密过。其他人最多……”他又停顿，继而咳了下，避重就轻，“也就是拉拉手罢了。况且你那时根本不在身边。”
    “ANN？”忽然想起安晴在龙潭沟那些话，周心怡更觉郁闷，使劲儿扭动着踢他几下，别过头眉心紧皱，“安晴是吗？呵，还是你的初恋……ALVIN，初恋情人最难忘了，所以还要继续放在身边做床/伴吗？”
    霍子铭笑不出来了，索性大手摸下，在她屁/股上狠狠攥了一把，待她惊恐地瑟缩一下不再乱动，他才拿唇碰触着她的脸颊，淡淡说道，“安晴是我一位伯父的女儿，初到美国是她带我熟悉学校的，如果不是那天喝醉酒……算了，你没发现我现在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吗？GRACE，试着再让我爱你，好吗？我保证，以后我的生活里只有你和GLADYS，好吗？”
    连续的几个‘好吗’，温温柔柔，轻轻浅浅，却似乎真的令郁结有些消散，可看着他俊朗的眉目，想起他拥抱别人时同样的温柔，周心怡怎么也无法立刻接受，扭脸躲避着他越来越密的轻吻，小声说道，“你答应过三个月内不碰我的，忘了吗？”
    “这算碰吗？”霍子铭见她终于不再纠结，笑意越浓，拿指尖拂开她额头的发丝，握起她的手放在胸前，率先躺在一侧闭上眼睛，“那好吧，GRACE，现在开始享受我的爱，晚安。”
    他这样轻易离开她的身体，含着笑意想要入睡，周心怡瞥一眼被他撬开的窗户，竟突然间有了丝安全又放心的感觉，转头看着他，心里一时有些甜甜酸酸。
    于是，就这样又开始了吗？三年之后，那时刻存在的怨愤和耻辱感，就这样被轻易征服。他再度回到她的身边，许下一生的承诺。为何她仍然不敢相信呢……
    一时忍不住想要翘唇，却又连忙忍住，周心怡因男人微笑着睁开眼看她一下，脸颊热热的，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来掩饰，话一出口却又变了味儿，“那个日本女孩子……是不是很……”
    “不像□□里那么风骚。”她惊觉自己居然又满嘴醋味儿，男人却已低笑着再度闭上眼睛，拍拍她在他掌心的手，似是安慰，“GRACE，你是最棒的，结婚以后我会让你变得比日本女人更棒。”
    “去死！”